第九十章 郭贾氏

  二少郭启诚的心中依然消沉:云岫,我今生的尘缘就是你,已经了了。
  可他表面上只能苦涩地说:“心所深恋,已属他人。吾之爱也,实难另与。何来‘未现的尘缘’?”
  郭启勋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难免恼火:“启诚说来说去就是嫉妒云岫是我妻,他无缘云岫而忧郁想剃发!”
  郭老爷让他静下心来:“启勋,你别冲动,如果云岫能劝回启诚,这对郭家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啊。且现在启诚已不再觊觎云岫,这是好事。”
  那边,贾云岫叹二少郭启诚的痴情无果:“启诚二弟,这世间事,有多少男女能成佳偶伉俪?能有几件十分合心意,终究是逆反心意者居多。但只要用心于对方,亦可携手共度此生。又痴男怨女何其多,若都如你所想,佛门能否容得下?”
  “让佛渡我出苦海吧,我只怕秋心两半,愁船上不了岸。”二少郭启诚愁云惨淡,虽想着即将入佛门,但能与贾云岫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吧。果然是六根未净。
  贾云岫晓之以理:“启诚二弟,就请容我以你的名字说理。你说道让佛渡你出苦海。嫂嫂以为这是摆渡之意,渡人,渡船,亦可引申为渡难,渡心从彼岸到此岸。就像你的名字,爹为你取了个字叫‘渡’。
  我猜这是爹对你的期盼,望你遇难事能自渎难关。从苦海的彼岸到此岸,可渡他人,可渡自己。字为‘渡’,却需佛来‘渡’你,这不很好笑吗?或许禅师们都知你能自渡,所以不收你。如果你心执意要在苦海中漂荡,佛也难‘渡’你,你永远也难靠岸。
  启诚二弟,我话已说到此处,你是选择自渡,做你该做的事,让我们不再为你担心,还是选择沉溺于苦海,情愿佛也渡不了你,让爹难受,让大哥嫂嫂一生内疚。这都在你一念之间。现在,我要跟着爹和启勋一起回去了。”
  贾云岫转身迈开一步,二少郭启诚伸手,但没有触碰:“嫂嫂,如果我愿自渡,嫂嫂可否告知,启诚的苦海堤岸在哪?”
  贾云岫回头说:“爹,启勋,启桐,都是你的堤岸。”
  二少郭启诚笑了,缴械投降了,就这样在家人的轮番劝说无果下,最终被他的心上人,杀手锏贾云岫给劝说回去了。
  郭启勋夸奖说:“云岫真不愧是名门闺秀,不但诗词歌赋手到擒来,还说得出我们都听不到想不懂的一番大道理,我可想都想不到。这就是念书多少的差别吧?”
  郭老爷夸她:“也是心灵善恶的差别。”
  贾云岫自愧地低下头:启勋,说过头啦。
  回去后,二少郭启诚找郭启勋单独谈了一会,表示以后要懂人事,知礼数,不再胡闹,好好过日子,至于最重要的娶亲成家,他却没说。
  郭启勋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但二少郭启诚最后一句话让他心中起了波折:“大哥,以后,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忘记我不该爱的爱,你可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你所爱,我这一生将会何其漫长。”
  郭启勋与父亲郭正南在中生堂门后前的竹林中谈及此事说:“爹,启诚对云岫难以忘怀。我心中还是有些不稳定。”
  “启勋,我还是那句话,云岫招人喜欢,是因为她优秀可爱。而启诚既然愿以命换云岫平安,这样的深情不是一日两日就可忘记的。”郭老爷安定着郭启勋不安定的心:“启勋,你以前对云岫无爱,从被迫无爱成亲,到相濡以沫,打闹中日久生情,且情意日益浓厚,你们的这段日子,谁能取代?
  你为了云岫跟她出走到桃源斋。云岫为了你什么都忍着,总是成为别人的攻击对象,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她已是个为你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安顿全家的贤内助了。这是你们一点一滴积累起来山高水长的夫妻情深,谁也无可取代。所以启勋别因启诚几句伤怀的话就产生些不该想的。”
  郭启勋想想点头“是”。回家了。
  中生堂大厅内,贾云岫坐在正座右位上,拿着一根竹条傻笑,想得发呆。郭启勋走过去,故意咳嗽着,坐在左位上,却不闻贾云岫对他的回应。
  忍不住了恶,郭启勋拿过她的竹条装生气:“云岫,这么开心,在想什么?快说来给夫君听听。”
  贾云岫手撑着脸颊望着郭启勋,讲述着她今日的开心故事:“今日在悬壶庙,禅师说‘郭贾氏,叱咤九天,权利无边’。”
  郭启勋也不觉得奇坏了:“叱咤九天,权利无边,难怪把你乐傻了。”
  贾云岫瞅了郭启勋一眼,羞涩了低头笑:“我不是因‘叱咤九天,权利无边’这些字开心,而是因禅师称我为‘郭贾氏’,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啊?亏我和爹还夸你聪明,‘郭贾氏’就是说你贾云岫是我郭启勋的妻子,从你嫁给我那天,就是‘郭贾氏’了,笨蛋,现在才知这称呼啊?还笑得这么开心,是以此骄傲为荣吗?”郭启勋敲她的头。
  贾云岫站起来,随心走着说:“才不是呢。只是以前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我觉得好奇才笑,我才不以此为荣。我有名有姓,叫‘夏氏’就可了,为何还要称‘郭贾氏’?我不要。”
  “不行。”郭启勋横起了脸:“你嫁了我,你就是‘郭贾氏’,禅师这样称呼你,你就该恭谨地应着。这是禅师对你我的尊重,也是礼节,更是我的命令!娘子记得了,以后在外自称‘郭贾氏’知道了?”
  “哼,我不想应了,启勋你又能如何啊?”贾云岫笑他可怜,然后坐下,继续想着她的‘郭贾氏’。
  郭启勋看她无限遐想的样子,心中打翻了蜜罐呢:云岫,就一个‘郭贾氏’都能把你高兴成稀里糊涂了,你心中全是我了,让我如何能不爱你不对你好呢?
  腻歪就暂时到此吧,反正以后还有许多时间腻歪,现在要关心的是二少郭启诚以后的事。
  贾云岫和郭启勋商量了:启诚二弟在战船上任职并不顺,他走商务也不行,不懂来回反转与人磨嘴皮逗心思,要给他找个合适的职位还真难。
  “我觉得启诚二弟没有心思在爹这里做什么职位,”贾云岫起身想着:“一个成年男子为什么没有奋斗的想法呢?难道是因为觉得郭家财大足够养活他一辈子?”
  郭启勋立刻反对:“云岫这话错了,虽郭家财大业大,但二弟启诚并不是坐吃山空的人。他曾出去闯荡过想做出一番业绩但可能是因为能力等原因不善交际,一直没成功,现在他心思是低谷,很难再让他有振奋心思去立业。”
  贾云岫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倏地,她坐在郭启勋身上手挽住他脖子:“启勋你娶我之前也没有接手家里任何职务,只是在战船上和人家打水浒牌的一个大头兵,我看那时你也没有立业的心思吧?”
  “嗯这是真的,那时我和我的并将们玩水浒牌玩地开心呢,根本没想要立业,”郭启勋承认这一点但又扭一下云岫的脸:“可我后来不是很认真了吗?尤其是现在,郭辰郭柠嗷嗷待哺,还有你要养活,我不能光坐着,我要……”
  郭启勋眼光一闪,贾云岫赞叹道:“启勋继续说下去。”
  “哦我知道了,如果不是云岫你给我生了孩子,我才不会想到要拼命奋斗呢。”郭启勋和她味道甜甜地酸:“都是你。”
  “启勋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是喜欢,累得充实,可没什么时间在一起啊。”郭启勋也挠她腋窝。
  贾云岫笑地嘻嘻哈哈:“启勋说正事不可开玩笑。”
  郭启勋已经想道:“如果启诚二弟有妻儿了,那他还会坐视不管吗?我看,去找他谈谈成亲的事。云岫一块去。”
  “启勋,这事还是你出去比较好,我还是要和启诚二弟保持距离,毕竟以前,”贾云岫不想再提:“总之兄弟的事就该由大哥来管,启勋你该担起这责任,我还要去看郭辰郭柠呢。”
  郭启勋想了想,云岫这是在避嫌,难为她了,那就自己去永和园和二弟郭启诚说成亲的事吧。
  来到二少的永和园,一片野草荒芜,果然就是缺少女主的样子。以前郭启勋没注意过,现在他才想道:二弟早就该成亲了。
  这日,二少郭启诚没有对郭启勋发脾气,而是客客气气地招呼,只是他不善言辞,话语中有些生硬。
  郭启勋不在乎这些,能在二少这里讨得一杯茶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坐下,郭启勋没有婉转曲折,他开门见山道:“启诚,你我同年,今年弱冠之年,二十了,你看我已经成亲两年了,可你还是孤身一人,这不行,必须得成亲了。”
  五少郭启桐在旁跳:“好啊,二哥要娶二嫂了,以后我就不用整日牵挂二哥了,二哥还会有儿子,我又多了一群侄儿了……”
  二少郭启诚沉下脸来:“启桐,你安静一下,去习字。”
  “二哥你安静了我才能习字啊。”五少郭启桐嘟囔着走开。
  二少郭启诚沉下的脸扬了起来:“大哥说地对,我是该成亲了,这样才能让我那地下的娘放心。”
  郭启勋没想到这么快就劝通了,不禁欣喜问道:“启诚这样想就对了,就让我去跟爹说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先告诉大哥你喜欢哪种姑娘。”说完这话郭启勋才觉自己说错了,明知二弟启诚喜欢的是云岫啊,还问这个干什么?郭启勋一下子“呵呵”有些尴尬。
  倒是二少郭启诚解除了这尴尬:“大哥何必问我喜欢哪种姑娘呢?大哥的婚事就是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我还不跟大哥一样?现在就盼大哥为我在爹面前说一个好姑娘了。”
  “启诚放心,我会与爹说,爹会给你找个好妻子的。”郭启勋拍胸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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