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平公主一看来人,脸色的怒色登时被欣喜所取代。而太平公主身旁的舒思玉,更是身体晃了晃,白皙的脸上立即浮上一抹红晕。
男子双腿一收,准确无误地落在舒安夏身前,正好隔开了舒安夏和太平公主。淡淡的香气飘入鼻中,舒安夏唇瓣上扬。即使不用看他的脸,如此邪气霸道的味道,除了顾瑞辰还能有谁?
“表哥!”太平公主嘴角牵起,声音甜甜的,一脸兴奋,旁人看到这个架势,如果不是太平公主手上的伤,估计她会冲上去给顾瑞辰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瑞辰皱了皱鼻子,扫了一眼要冲上来对付舒安夏的婆子,登时脸就沉了下来,“公主好兴致!”
太平公主一听顾瑞辰叫她公主,撅了撅嘴,“太平又惹表哥生气了吗?”
太平公主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差点跌破眼镜,这还是那个盛气凌人、刁蛮跋扈、狡诈狠毒的太平公主吗?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你未来表嫂,难道我不该生气吗?”顾瑞辰黑眸一动,满脸不善。
太平公主一听瞠目结舌,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而舒思玉则是身子猛地颤了颤,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瑞辰。
顾瑞辰始终没有看舒思玉,只是冷冷地瞪着太平。
登时,一股浓浓的悲伤从心底涌上,舒思玉的眼中,立即氤氲了一层雾气,呼之欲出。
这时,太平公主才从顾瑞辰这句爆炸性的话中反应过来,忽然太平像是想起来什么,赶忙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思玉,当舒思玉那盈盈水气的双眼映入她眼帘之时,太平那股气更甚。
“本宫就说嘛,从见她第一眼就没个好样儿,一股骚狐狸的狐媚劲儿,勾引谁不好,敢勾引本宫的表哥,你丫的是不是不想活了?”太平公主这回强忍着疼痛,一边说一边豁然站起,从主位上走过来,脸上那多彩的表情,大有要跟人决一死战之势。
顾瑞辰抿起唇,居高临下地瞪着太平公主,眼神锐利如刀。“你再说一遍试试?”
太平公主被顾瑞辰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寒之气震慑到,双腿一颤,停住了向前的脚步。
她表哥第一次对她这么凶,也第一次有这种眼神,都是为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太平公主死死地咬住下唇,憋了一口气,凌厉地看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婆子们,怒气冲冲地大喊,“你们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的衣袖给本宫撕了!”
婆子们一听,慌忙点头,刚要再次围过来。
“你们敢上来试试?”顾瑞辰脸色一沉,乖戾的视线转向那一群婆子。
婆子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眼中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怯色。刚刚打在她们身上的东西,还刺痛刺痛地惊醒这她们,如今谁还敢上前一步?
出于本能地,所有婆子一齐向后退了几步。
太平公主一看,更是生气,“侍卫呢?你们都是死人吗?”
顾瑞辰冷冷地向四周望了一眼,“谁敢?”
太平公主见此时已经没人听她的命令,一时间面子挂不住,狭长的丹凤眼泛起水雾,气鼓鼓地看着顾瑞辰,“表哥就会欺负人,表哥变了,再也不是只疼太平的表哥了!”太平公主说着,便嘤嘤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想去擦眼泪,奈何她包得像粽子一般的手,一触到脸更疼了,她的眼泪就更凶了。
顾瑞辰看着太平的样子,微微蹙起眉。
这时,一直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舒思玉微微咬了下唇,揽过太平公主的肩。太平仰起头,丹凤眼上挂了一层水雾,两人对视。
半响,太平公主吸了吸鼻子,“表哥,太平只是想找出昨夜袭击太平之人,表哥你看看,太平的手已经成这样了,你尝过那种被针刺穿透指缝的感觉吗?表哥,十指连心啊!”太平公主一见硬的不行,便开始来软的。
“不行,我丫头的身体只有我才能看!”顾瑞辰黑眸一翻,双臂一展,直接将舒安夏护在身后。
“表哥——”太平公主气愤地一跺脚。
顾瑞辰快速地转过身,象征性地撩了一下舒安夏的袖子,“好了,我看过了,没问题!”
舒安夏看着顾瑞辰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彼时戏谑孩子气,和此时的沉稳有担当,都是他顾瑞辰,是那个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在她有麻烦之时,时时刻刻第一个冲出来的顾瑞辰。
忽地,舒安夏的鼻子也有些酸,不知是感动、感激亦或是……。这时,太平公主忽然脸色惨白,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便倒地。
众人慌慌忙忙地将公主抬到内室,园子中的丫鬟婆子姨娘都散了,四姨娘气得牙痒痒,原本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让顾瑞辰给毁了。不过,他毕竟是个男子,不可能一直呆在舒府,想到这里,四姨娘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跟着一行人也进了内室。
太医给太平公主把了脉,得出结论是气急攻心,需要静养,于是便开了副药。
舒思玉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顾瑞辰,只不过顾瑞辰从始至终也没看她一眼,他的眼中,占满了舒安夏的影子。
舒思玉咬着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一定已经把舒安夏凌迟数遍了!
四姨娘看着舒思玉的样子,心里堵得慌,看着顾瑞辰对着舒安夏那满脸温柔的笑意,四姨娘觉得异常刺眼。
轻轻地冷哼一声,四姨娘上前,“顾三公子,您可别忘了,这里是内室!”
顾瑞辰扬了扬眉,斜睨她,“太医不是男子吗?”
四姨娘征了一下,“是!”
“他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四姨娘嘴角一抽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太医是大夫!”
顾瑞辰一副了然的表情,“舒府向来是北国的礼仪之府,讲究礼数,如今,嫡出小姐还未开口,你这个姨娘倒是出来赶人了?这可是待客之道?等会儿舒侯回来,我可要问问,这舒府的礼仪之府之名,是不是该换换了。”顾瑞辰嘴角上扬,说到云淡风轻。
四姨娘一听,脸色登时比锅底还黑,张了几次嘴,也没敢再出声。
一旁的舒思玉见到顾瑞辰如此对四姨娘,心里更加难受,假如此时换做倪姨娘,他一定会恭恭敬敬的吧?死死地咬住下唇,忽然一股浓浓的恨意涌上,这都是因为舒安夏那个小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昏迷的太平公主幽幽转醒,太医又给太平公主把了把脉,确认无事后,便拿着药箱离开。
太平公主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之色。舒思玉赶忙上前坐在床边嘘寒问暖。
这时,婢女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黑浓的汤药走进来,上面冒着热气。
一直沉默的舒安夏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让她们闹了一个早上了,终于轮到她了。
想到这里,舒安夏立即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婢女手中的汤药,“给我吧!”
太平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本想发作,但看到一旁温柔看着舒安夏的顾瑞辰,便咬了咬唇,把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心里腹诽:等着顾瑞辰不在,她再好好收拾她!
四姨娘和舒思玉看到舒安夏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四姨娘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舒安夏要讨好太平公主?
不行,绝对不行!心里暗暗想着的同时,四姨娘已经给舒思玉使了使眼色,舒思玉会意,立马起身,去接舒安夏手中的药碗。
“四姐姐快放手,公主因妹妹生气,怎么都要让妹妹尽点心!”舒安夏故意向后躲了躲,却能恰到好处地让舒思玉搜到盛满汤药的碗。
“六妹妹不懂公主习性,还是由姐姐来吧!”话语间,舒思玉的手指已经触碰上了碗的四周。
“还是妹妹来吧!”
“还是姐姐来吧!”
如果这是去赴死,两姐妹争先恐后,众人还会感动一下,姐妹情深。然而此时,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位,现在却如此“谦让”,让其他的心中难免有些鄙夷。
就在这时,舒安夏忽然手一抖,瓷碗中滚烫的药汁滚了出来。舒思玉吃痛,刚要松手,只见舒安夏手一滑,整碗的汤药,便好巧不巧地扣上了舒思玉的小臂。
舒思玉惊叫一声,瓷碗应声而碎。
“四姐姐,你没事吧?”舒安夏惊慌地叫着她的同时,灵巧的小手已经撩起舒思玉的袖子,舒思玉惊恐的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
看着药碗被打,本想借题发挥狠罚舒安夏的公主,看到舒思玉撩起手臂的那一瞬间的抓痕,登时傻了眼。
回想起最晚那个女子的眼神,那么聪慧,那么狡黠!太平公主登时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怎么会、怎么会……。但是想想舒府中的平庸之辈,除了舒思玉,谁还能那么聪明?
太平公主的身体顷刻间冰冷的无法抑制,但是她的心更冷。眼前这个唯一能走进她心里的人,唯一让她真心对待的人,竟然会这么对她?!
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太平公主憋住气半响,心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不会的,不会是她!
太平公主纠结的脸上反反复复出现各种各样的表情,她怎么也不敢去求证,也不想去求证。
站在一旁的顾瑞辰却看明白了舒安夏的意图,扬了扬眉,“四小姐的手臂怎么有伤?”
顾瑞辰一开口,舒思玉的小脸立即变了色,舒思玉镇定地咽了咽口水,“昨晚不小心划伤的。”
“是划伤还是人为的抓伤,太医一验便知,来人,去把太医请回来!”顾瑞辰扬起一个算计的笑容,直接吩咐。
“不用验了!”一直冷眼看着的太平公主一声怒喝,“通知伏侍卫,即刻回宫!”
舒思玉一听公主下令回宫,便知公主已经认定了是她所为,而且不想追查下去,但是从此,她跟公主之间,这么多年的信任也就完全崩溃了。她也完全失去了公主这个后台。
不,不,绝对不能!舒思玉心中反复叫了数次,但是却不敢叫出口,她也无法解释手臂上的抓伤,如果真把事情闹大,除了坐实她的罪名,更没有任何好处,依旧换不回公主的信任。
怎么办,怎么办?
舒思玉聪明的脑袋急速地转着,奈何怎样都想不出来对策。就这样,公主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舒府,舒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令舒安夏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太平公主那般刁蛮,视人命如草芥,竟然会对舒思玉如此包容,究竟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太平公主走之前,眼中挂着的盈盈水气,俨然是被亲人背叛般的痛和伤。
轻轻地咬住下唇,以舒思玉的聪明,绝对不会放弃太平公主这么一个强大还无心机的后台,要想彻底拆散她们的联盟,还要想办法才是。
还有四姨娘,那日为何那么极力地响掀开自己的衣袖?如果说她知道那晚之人是她,绝对不可能,但是除了这个,四姨娘还有什么动机?
她手臂上,该有什么吗?
霍地,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中闪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红色印记,她的心猛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个,不会是……“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舒安夏的思绪,舒安夏循声望去,春梅抱着一沓新衣裳,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六姑娘,您的衣裳好了,赶快试试合不合身。”
舒安夏这才想起,还有两天,便是秋夕大宴了。对于未婚的王孙贵族,最期待的莫过于这一天。
帝后赐婚,是秋夕大宴一个最精彩的环节,当然之前的各种才艺表演,以及各家小姐的大显神通,也会吸引不少人的眼球。
想想那日在太平公主面前顾瑞辰说的话,舒安夏的双颊不自觉地泛上一抹红晕。
“六姑娘,你又想顾公子啦?”春梅看着舒安夏的表情,笑着调侃,
舒安夏剜了她一眼,浅浅一笑,“就你多事!”
春梅眨眨眼,忽然,她小脸一沉,“本来咱们还有五米上好的蚕丝,奴婢想给您做件里衫,可是奴婢刚拿到手,就被三房的刘姨婶子给拿走了。”
舒安夏一听“刘姨婶子”才想起来,三房还有个这号人物没收拾呢。
“哎,三老爷带过来的姨娘中,只有四个得宠的,结果公主来了舒府,一下子处理掉三个,三老爷纵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去找公主理论,只好闹侯爷,于是侯爷就从长房这里把家用和银钱,给了三老爷补贴。这刘姨婶子可就威风了,以为自己当定了三婶子,各个园子窜,手脚还不干净,老太太也不说……。”春梅提起她,一堆的抱怨便跟着来了。
舒安夏扬起眉梢,秋夕大宴前,她还真得再做一件事儿呢。转眼就到了夜晚,舒府的夜晚,总是不够平静。
三房内的刘氏,刚用过晚膳,就觉得燥热无比,虽然这几日老爷夜夜都留在她房中,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够满足。记得昨夜欢爱之后,老爷还问她,是不是弄点什么新花样,她左思右想,觉得做这档子事儿,还是不要在床上,也许换个地方,感觉就不一样了。
唇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她考察过,舒府花园的荷花池边,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刘氏更加燥热了,赶忙去翻她的肚兜。大红色?摇了摇头,夜晚不够魅惑。水蓝色?又摇了摇头,不够清澈。明黄色?还是摇摇头,太死板。
就在刘氏为挑哪个肚兜而困惑的时候,那条用从长房抢过来的蚕丝做成的肚兜映入她的眼帘。还是她的贴身丫鬟懂她的心。
想到这里,魅眼迷离的刘氏赶忙叫来人,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奴婢低着头,便进来了。
“把这个给三老爷拿去,并告诉他,去……”刘氏一边小声说着,一边递给丫鬟一个半透的肚兜。
丫鬟低着头,应了。
满脑子想着欢爱的刘氏,媚眼朦胧,并未察觉到自己满脸诡异的潮红以及传话丫鬟的脸。
说完,她便出了房门,直奔花园的荷花池而去。微风一吹,刘氏一个激灵,欲望不减反增,不自觉地她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