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015节

  所以为了稳定,两县的县令连任的时间也比外面那些县长些。
  基本上一两任就结束任期的,要么是太平庸,担不起担子;要么就是太厉害,立功太多,以至于不把人调走放到更关键的位置上皇帝都不甘心。
  不过郭县令显然不属于这两者,但唐县令嘛……
  杨和书瞥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笑道:“他这是怕你比他更早一步进入京兆府。”
  唐县令道:“我想去刑部,不想去京兆府。”
  出了宫,唐县令呼出一口气,从候在宫外的仆从手里拉过马,上马后看向杨和书,“晚上和我熬个夜?”
  杨和书摇头拒绝了,“家里孩子不太听话,这两天晚上都爱哭,所以我得回去。”
  唐县令笑了笑,“怎么,现在就避嫌了?”
  杨和书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本来今日我就不该去观景楼那里帮你问话的。”
  “知道,知道,”唐县令笑道:“我这不是怕时间拖久了,人家把痕迹都扫除了吗?别人我信不过,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杨和书也上马,扯了扯绳子,让马上前两步后道:“你去查吧,我先回去了。”
  唐县令也不能勉强,只能带着文件和明理跑回家去。
  一回到家,他才和夫人打了一个招呼便跑到书房里干活儿去了,连晚饭都吃的肉饼。
  这个省时省力,一手就能拿着啃,另一只手和眼睛都可以继续工作。
  在观景楼询问时唐县令就感觉到不对了,再统一看这些口供时,他才发现是哪儿不对。
  被圈出来的人似乎都和徐雨关系不错,但往深里一问却知道他们对徐雨的事儿知道的不多,除了知道她在京城有一个姑姑,每个月放归日都会来看她以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他们自认为和徐雨玩得比较好的那些人,并不是他们和徐雨玩得好,而是他们彼此间玩得好,只是他们以为徐雨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所以才有那种错觉。
  唐县令忙了半夜,在纸上将这些人的名字分成一排排的写下后发现的这个规律。
  他头疼的捂着脑袋,现在先不论徐雨背后的人如何,只是徐雨就很厉害了。
  唐县令看着纸上不同箭头下的人沉思起来,所以这些人里还有没有与她一样伪装的人呢?
  唐县令又拿起一旁的口供看了一遍,半响后带着些迟疑的圈了几个名字。
  唐夫人都睡一觉起来了,发现书房还亮着灯,就忍不住起身披了衣服过去看他。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茶杯,见里面的茶水早冷了,便扭头去看明理,明理早趴在榻上睡得天昏地暗了。
  她暗暗瞪了一眼睡着的明理,自己转身去提了炉子上的茶壶上来给他倒水。
  唐县令听到倒水声头也不回的道:“我不喝水了,你自歇去吧,一会儿就要准备出门了。”
  唐夫人就伸手拧了一下他耳朵,“你也知道一会儿就要准备出门了?”
  唐大人这才发现是唐夫人,立即放下手中的资料讨好的握她的手,“夫人怎么过来了?”
  “你听,是不是鸡打鸣了?”
  唐大人一听,还真是。
  唐夫人便又拧了一下他肩膀,道:“我不管你有多忙的事儿,觉总是要睡的吧,满宝说了,熬夜不仅脱发老得快,还会死得快,你要不想我守寡,赶紧给我回去睡觉去。”
  唐大人被拉着,没奈何,只能将资料收起来锁到柜子里和她一起回屋去。
  但躺到床上他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还是案子的事儿。
  唐夫人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了,翻了个一个身睁开眼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现他还睁着眼睛,她便忍不住睁开才闭上的眼睛,靠在他身边问,“到底怎么了,最近不就下了一场雪吗,虽大了些,但毕竟是初雪,你用得着这么愁?”
  她道:“实在不行,明儿我让人去设粥棚,多熬些粥。”
  “别,你还是先留着吧,京城下雪的日子还多着呢,以后再设粥棚,现在陛下和赵国公邳国公还望县衙里扔了粮食呢,我都懒得煮,回头核对了名单,直接分好发下去,让人拿回家去自己煮。”
  “不是雪的事儿,那是什么事儿?”
  “昨天,不,是前天了,前天晚上东宫死了两个内侍。”
  这事儿显然还没怎么传到外面来,所以唐夫人还不知道,她道:“太子妃不是才生下小皇孙吗?”
  “就是因为生小皇孙,东宫内侍去接周满时,有人把周满药箱里的针袋换了。”
  唐夫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唐大人道:“周满提早发现了,所以没有用那包针,事后查出来,针上浸泡了活血化瘀,利水通泻的药物。”
  唐夫人震惊过后一脸怀疑的看着唐大人,翻身起来看他,“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种要命的案子,他一般都会瞒着她的。
  唐县令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道:“我和长博今天查了一天,发现这一次幕后之人藏得比恭王还要深,查到最后可能会不了了之。”
  唐夫人微愣,直视他的目光问,“你什么意思?”
  “在这皇宫之中,除了陛下、娘娘和太子之外,还有谁的势力在恭王之上的?”
  第1731章 利益
  唐夫人嗤笑道:“还能有谁,太后呗。”
  她说到这里一顿,脸色也慢慢沉凝下来,“不,不会是太后娘娘,她没道理这样做,那就是……”
  唐大人目光幽深道:“那道宫墙之内,其实还有一道势力可以与陛下及娘娘抗衡。”
  唐夫人怔了一下,然后便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怒道:“好啊你唐知鹤,你试探我!”
  唐大人被一掌拍在胸口上,疼得卷起身子,连忙喊冤,“夫人冤枉,我这哪是试探,我这分明是冒着危险提醒你呢。”
  “呸,你当我傻的?我告诉你,我王家没掺和这件事,我们又没有娘娘在宫里,更没有皇子,我们家掺和这事儿做什么?”
  唐夫人说到这里一顿,想到了什么,立刻凑到他耳边道:“杨家那边……”
  唐大人便叹气,“长博现在避嫌呢,要不然我也不会一人忙了半个晚上。”
  唐夫人便许久没说话,靠在枕头上道:“这样说来,连长博都怀疑自家……”
  “别,这堂叔家和他自家还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呀,他是长房嫡支,那宫里的人大半都在杨侯爷手上,就算是那边做的,我不信这会儿杨侯爷不知道。”
  唐大人不说话了,不过心里的确更忧愁了。
  唐夫人叹气道:“杨侯爷也不知怎么想的,长博聪明能干成那样,做外戚有什么好的?杨家真成了外戚,在朝中有如此多能臣的情况下,他能有多少机会?可少了那一层身份,他封侯拜相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
  当今算英明,也算强势的了,但赵国公也要时时避嫌,早早就交出兵权,论资历和能力,他也不弱于魏知的。
  但魏知都接手季相的工作,就差一个名分了,赵国公还依旧只是赵国公,在兵部领着还在李尚书之下的职位。
  唐大人叹息一声道:“只怕这不止是杨家一家人的意思。”
  唐夫人瞥眼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怀疑我王氏?”
  唐大人微微摇头,道:“你们太原王氏可有万人,岳父就是再能干,他能管住每一个人?何况还有琅琊王氏、北海王氏,王氏之外还有崔氏,卢氏这样的大家族呢。”
  唐夫人:“他们吃饱了没事儿干去害皇孙?”
  “八月那会儿,大理寺报上来一个案子,说的是清河一带的官田几乎被侵没,上任的官员,别说县令了,就是刺史都分不到足额的职田,”唐大人压低了声音道:“有的县令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领着微末的俸银和禄米度日,有的则去圈占民田,以良田充职田,最后闹出事来,死了两户人家,因为是官员犯案,所以案子被递到了大理寺。”
  “本来已经悄无声息的判下来了,但八月那会儿,那县官的家人进京将此事闹开,反告百姓侵占职田,县官才良田充职田的,而大理寺徇私,才重判了县官。”唐大人道:“当时宫里要过中秋,又有许多外藩使者来朝,为了不丢脸,当时事情被暂且压下了,但案件却从大理寺调到了御史台,由父亲来查。”
  “上个月,大致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那县官不冤,还是被判了重刑,流放去琼州了。”唐大人道:“可是那官员家属说的也没错,清河一带,连带着六个县的官田基本都找不到了。”
  唐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案子到大理寺,那官员开始说这些实情时,大理寺就速判了。”
  唐夫人忐忑的问:“陛下要清查侵占官田的事儿?”
  “不只是侵占官田的事儿,还有侵占民田,圈占土地的事儿,父亲说,陛下要打磨太子,这事儿多半会落在太子身上。”唐大人目光幽深的道:“你别看陛下总是骂太子,对太子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可他们父子俩是最像的,不仅是脾气性格,还有政见,他们很少在这方面有分歧,所以太子殿下若是肯认教,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个陛下。”
  唐大人不知道那些大人们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其实是认同这个储君的。
  所以太子这个脾气当皇帝他们做臣子的会很累,他说不定会和皇帝年轻时候一样任性,想玩儿,想自己上马出征,相对于文治更偏向于武治。
  但不看前两年,只看这半年和很早之前太子的表现就会知道,他虽然好玩儿,却也勤政;他虽然脾气大,但多数时候也还能听得进去劝。
  最主要的是,朝中这么多强势的官员,他能把控得住。
  说真的,唐鹤私底下也和杨和书将皇帝所出的几个皇子扒拉了一遍的,数来数去,还是太子最合适。
  二皇子胸无大志,一心只在吃喝玩乐上;广平王心思深沉但目光短浅;恭王则是心胸狭窄,表面仁和,太过虚伪;再往下的五皇子,性格柔和,处事只讲义气,有时比太子还要任性些,耳根子又软得不行。
  听说早上本想吃的锅盔,但身边的人念叨了两句,立刻就要改了吃面。
  六皇子不仅年纪小,还是前朝公主所出,他必定是不合适的。
  可是他们认为的合适,那些大人们却未必如此认为。
  唐大人道:“这事儿最后也不知要查成什么样,为夫已经感觉到了,查出来,我这条命可能就没了,查不出来,为夫这官位可能就要没了。”
  唐夫人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唐大人道:“我想查到底,只要还有线索就往下查。”
  唐大人伸手握住她的,眼含热泪道:“夫人,为夫要是真的离你而去,你,你就把孩子留给我爹,自己改嫁去吧。”
  唐夫人气得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怒道:“胡咧咧什么?你查去,我看哪个王八羔子敢要你的命。”
  她含着怒火道:“我们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唐大人就抓着她的手没说话,一直到快要天亮时他才闭着眼睛睡了一小会儿。
  唐大人用冷水抹了一下脸,然后就硬是被唐夫人往脸上擦了一把润白霜,这才挣脱开上班去。
  第1732章 引蛇
  唐大人是真忙,他先跑了一趟县衙,看了一下手下人汇报上来的情况,“塌了五间民房,有一间还是雪夜那天晚上夫妻打架,本来房子就不牢固了,夫妻俩打架时踹了几脚就把房给踹倒了。”
  唐大人做了多年县令,什么状况没见过?
  问道:“人呢?”
  县尉道:“人都没事,今年运气好,虽然初雪大点儿,但都没冻死人,现在人都暂且安置在善堂里,但那五户都是拖家带口的,别说他们愿不愿意,善堂的人就不是很愿意,其中有两家比较混,才住进去两天就开始欺负善堂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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