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疏璃正要结印施法,亚撒突然出声:【等等,带上流渊。】【?】
  【你们相处的机会。】
  疏璃反应过来亚撒的意思。流渊行踪太过不定,如果疏璃入江衍的梦一趟,出来后发现流渊又开始闭关,岂不是又要等个几百年?
  虽然这样的剧情发展实在可怕,但疏璃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这个世界的男神脾气好像有点大,万一他生气了,一掌劈死我那怎么办?】【所以要找个好理由。】
  疏璃想到了他放在流渊那里的凌霄玉,瞬间福至心灵,【有了!】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锅极具古早风味的狗血
  ps.转世后的江衍与孟青仪之间毫无感情基础,江衍会和孟青仪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他以为这一世的孟青仪是上一世孟青仪,所以实际上不存在钟离笑插足什么的(顶锅盖
  第35章 青玉牙(4)
  入眼是一片茂林,远处隐约传来纵马围猎声。
  流渊环视周围一圈,发觉这只是个幻境。
  幻境?
  他看了眼手中的青玉,眸光沉沉。
  前一刻他还在冥界洞府打坐,放在一旁的凌霄玉骤然青光大盛,他只不过伸手一碰,就被猝不及防拽了进来。
  他想起疏璃将这块青玉摘下递给他时弯起的笑眼。
  那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流渊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听得人声愈近,便抬脚走入林中。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发出落叶被靴底摩擦的细微声响,他蓦地回头。
  乌发黑衣的美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躲开,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顿住。
  是疏璃。
  只是他此刻看起来却有些像在状况外。
  大人?疏璃偏过头,神情疑惑。
  流渊一时不清楚疏璃在想什么,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任他一人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难道一年前他在这里出现过?可他那时候不是在闭关吗?还是因为我在织梦时想到他,结果也在梦里变出了一个他?
  闻言,流渊微微皱起眉,他一开始便猜到这是疏璃造的梦,却没猜到他并不知道凌霄玉将流渊也拉进了这梦中。
  疏璃思索了半晌,愈发肯定是后一种猜测,于是重新看向流渊时眼中放出光来,既然只是个梦
  疏璃快步上前,扑进了流渊怀里。
  太久没有人对流渊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的黑眸睁大了一瞬,懵在原地,一时间忘了推开疏璃。
  疏璃双手环抱着流渊的腰,在他怀里仰起脸,流渊!他这样喊他,笑容温软,眼角下方的小痣如桃花灼灼,声音又轻又甜,带着雀跃和欢喜,分明不久前才见过你,刚才我又开始想要立刻见到你。
  流渊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嗯?是不是吓到你了?疏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着他不肯放开,还是很开心的模样,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流渊的脸色终于变了。
  疏璃被一把推开,他踉跄几步,抬眼时见流渊拿出了凌霄玉,语声冰冷生硬:是你的玉将我带来此处的。
  疏璃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后面色白了一瞬,你是他忽然手足无措起来,我、我只是我不知道
  流渊打断他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顿了顿,但你最好解释一下,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人的情绪顷刻间就低落下来,看了眼流渊手中的青玉,抿了抿唇,江衍这边出了点问题,我只能亲自进入他的梦施法的难度比较大,要借助凌霄玉,可能是你碰到了凌霄玉,才被拉进来。
  怎么出去?
  不能出去。我已和江衍的身体建起了共鸣,若是没能将梦筑成就出去,他会死。
  抬起眼对上流渊沉沉的眼眸,刚刚还欢欣雀跃的人此刻的神情却有些难过,低声道:对不起啊把你拉进来。不会太久的,真的。
  流渊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知道为什么他对着他时总是笑着,但眼神经常会变得很难过。
  他虽然冷心冷情,却也知道,像疏璃这样的人,应当是不会再有别人不舍得将心捧给他。
  流渊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走吧。
  ?
  去找江衍。
  !美人浓墨重彩生成的眉目又生动起来,跟在了流渊身后。
  路上疏璃给流渊仔细地说了遍江衍的情况,二人很快找到被狼群围困的宁侯世子。
  困住他的梦魇便是从这里开始。
  疏璃与流渊站在隐了身形站在半空中,望见红衣少女捡起江衍遗落的剑,拍马奔进林中,似赴一场结局注定惨烈的邀约。
  其实这里该是他心中最大的魇。疏璃轻声道,江衍虽从未承认,但他在看见钟离笑的第一眼时,确实是心动了的。
  那是无关前世今生的、最最纯粹的心动。
  钟离笑一挥枪将狼尸甩开,朗声地笑:你就是江衍?
  大人可知何为心动?疏璃的眼尾弯出笑意,心动,是看见那人的一瞬,心蓦地动了一动,又像是陡然空了下来,从此以后每时每刻都想要见到他。
  流渊低着头,眼中情绪莫辨。
  头狼纵身跃起,钟离笑被江衍按在树干上,睁大眼看着狼齿嵌进江衍的后肩。
  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大人,我们去后面。
  疏璃打了个响指,周围景色扭曲转换,霎时由深林猎场变成楼台高阁。
  江衍从猎场回来后一直在宁侯府养伤,钟离笑前来探望,被拦在了江衍住处的院外。
  美貌的白裙女子微微抬了下巴看她,面上是与传闻中那温柔知礼的性子相左的、毫不掩饰的恶意,对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他不会将你放在眼中。
  钟离笑出生将门,自幼长在边疆,性情率直明朗。若是放在往日,孟青仪的这番话必将让她倍感愤怒和屈辱,但此刻她却没有与孟青仪争辩,而是使了巧劲翻过她,入了院。
  她心想,那人说得竟然是真的。
  进宁侯府前两名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容貌晃得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害怕。其中一直笑着的那人说,他们是来助她心愿达成的。她起初并不信,他便告诉她将在江衍院外发生的一切。
  就在刚刚,他所说的都一一应验,连孟青仪说出的话都被猜得一字不差。
  还是要表白吗?
  钟离笑想了想,要的。不管如何,我想让他知道。
  江衍果然拒绝了她,并且态度陡然转变,几乎近于疾言厉色。
  哭吧。疏璃在钟离笑耳边轻道。
  钟离笑原本是不肯在江衍面前哭的,她这辈子都没怎么哭过。然而听了疏璃的话,她的鼻头一酸,看着江衍,怔怔地就落下泪来。
  江衍在那一刻慌了神。
  为了避免梦境坍塌,我还是少去招惹江衍比较好,只能在钟离笑的身上花功夫。跟在钟离笑身后出了宁侯府,疏璃慢慢道,也不能直接告诉江衍,钟离笑才是他要找的姑娘。进展太快的话,一下没弄好就容易让他想起在现实中发现真相的情景,需得循序渐进才行。
  流渊一如既往地沉默着。然而不管他在不在听,疏璃还是解释得很认真。
  我要做的,就是让江衍在不知道钟离笑就是孟青仪的转世时就爱上她,然后再让他不经意间得知钟离笑身上的胎记。
  流渊的身形突然一晃。
  你怎么了?!
  疏璃下意识地要去扶他,却被避开。流渊的脸色白得像张纸,唇瓣却越发殷红,他低着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我需要一间屋子
  屋内箱翻柜倒,一片狼藉,黑雾状的鬼气四溢奔逃。流渊盘坐在地,双眼紧闭,血色的经络从脖颈到脸庞一点一点蔓延。
  庞大的力量在体内肆意冲撞,四肢百骸如同流动着炽热不息的岩浆,剧烈的痛苦仿佛要将他的肉.体与灵魂一起灼烧成灰烬。
  就如在炼魂池里的那四十九年一般。
  凡人若执念未消,不入轮回,投身于冥界炼魂池,则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炼魂成功,成为执掌冥界的鬼王。
  千万年来,无数凡人魂魄跳进炼魂池,炼魂池中终年惨叫震天,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出来。
  无人能忍受炼魂池中无尽业火的炙烤,挫骨扬灰后又重塑魂魄,再次被烧成灰烬。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他靠着心中强烈的不甘和恨意坚持下来,无数次以为自己就要魂消魄散,无数次提醒自己要出去,一定要出去,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四十九年,一万八千八百八十五个日夜。
  他终于爬出了炼魂池。
  在那之后的每个月其中一天,他体内的鬼气都会抑制不住地逸散,令他再完完整整地体会一遍挫骨扬灰的滋味。
  也是令他不要忘记。
  门外传来疏璃心急如焚的喊声:大人!大人你还好吗?
  滚出去!流渊陡然睁眼,厉声喝道,尾音却在剧痛中变了调,像是颤抖的喘息。
  被疏璃听得清楚。
  疏璃一碰屋体,浮现出的禁制符文就将他狠狠弹开,他无措了片刻,猛然间想到自己的原身凌霄玉。
  下一刻,被流渊放在腰封中的凌霄玉掠出一道流光,疏璃落了地。
  你找死流渊用力喘息着,赤红的眼中现出杀意,声音却戛然而止。
  疏璃跪坐下来,紧紧抱住他。
  他的声音发着抖,像是在哭,在与他感同身受那份痛楚,没事的马上就会好,再忍一下
  他将下颚抵在流渊的肩上,合起长睫,两人的黑衣交缠,乌发如流水般蜿蜒而下,自他体内涌出的青色灵气翻腾着,源源不断地渡入对方的身体。
  流渊怔住了。
  疏璃的脸色一分一分变得苍白,与此同时,流渊体内的躁动被压下,四散的鬼气重新聚起,他脸上的血色经络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挺直的腰背像是终于脱力,疏璃喘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没事了。疏璃在流渊耳边轻轻地说,软倒在他怀里。
  流渊伸手接住疏璃,眼中还余着茫然和震惊,他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来。
  不痛了吧,疏璃的语声带着细弱的笑意,我就说会很快的。
  你为何
  因为不想让你痛啊。他轻道,一点灵气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我暂时用不了法力啦,之后碰到需要跳跃节点和隐换身形的时候,就要靠大人你了。
  静默片刻,流渊低声道:好。
  第36章 青玉牙(5)
  钟离笑再次见到疏璃和流渊是在一个月之后,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着实吃了一惊:这你你们
  流渊飞快地放开疏璃的手,疏璃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身上的灵气枯竭,短时间内不能用法力,流渊的鬼气又没办法输给他,只能靠拉着手来借用他的力量。这理由看起来再正直不过,却不好解释给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听。
  于是疏璃若无其事地坐下了,只是朝钟离笑眨了眨眼。
  好在钟离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毕竟嘛,什么分桃断袖之癖都是自己的喜好与选择,旁人是无权干涉的。
  钟离笑道:我听你的话,这一个月都没有见过江衍,过几天就是宫宴了。
  唔,听说你的剑舞跳得很不错?
  你想我在宫宴上跳吗?可我学这个本是为自娱,不为哗众。
  这你就错了。疏璃摇了摇头,笑吟吟道,你现在可是在追江衍,若想要他心悦于你,自然要先让他知道你的美好。
  流渊偏头看了一眼疏璃。
  怎么?疏璃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
  无事。
  疏璃转向钟离笑,你看,他也十分赞同我。
  钟离笑:
  流渊:
  钟离笑在三天后的宫宴上跳了一支剑舞,她细细地装扮过,眉心贴着花钿,红裙旋转起来时似红莲浮动。第二天就有王侯世子上钟离府求亲。
  她随父兄在边疆长大,回到京都的时间并不长,有人提到钟离大将军的幼女,第一印象总是往女将军、母夜叉方向靠。直到宫宴上他们才知钟离笑虽无寻常大家闺秀的温柔安静,但却十分明媚开朗,跳得一手好剑舞,倒显出格外的与众不同来。
  一时间,钟离笑多了许多的朋友与追求者。
  钟离笑跳剑舞的宫宴上,江衍自然是在场的。自从那次钟离笑被他拒绝后,他很久没有再见过她了,最近却偶遇过好几次。每次红衣姑娘的身边都是不同的人,他们经常用倾慕的眼神看着她,而曾在他面前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姑娘眼中也盛着笑意。
  这笑意会在见到他时淡下去,钟离笑没有装作同他不相识,但也只是淡淡颔首后便擦肩而过。
  再过后是寒食节。
  京中一片桃树林开得正盛,女孩们将秋千扎在那里,想着在桃花翩落中将秋千高高荡起,应是副极美的景象。
  孟青仪近来受了凉,不宜出门,江衍带着幼妹来到桃林,看到了在荡秋千的钟离笑。
  他心想,果然是副极美的景象。
  在这些荡秋千的年轻女孩们中,唯有钟离笑武艺高强,也唯有她胆子最大。她站在秋千板上,几乎将秋千荡得超过与地面平齐的高度,长发与裙裾在风中散开,每荡一下就扬起一阵的桃花雨,似凌空欲飞,周围尽是欢呼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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