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面欺瞒
老首长还沒有开言何跃龙就主动说:“首长我先下去看看问一问情况如果是县委县政府能够处理或是解决的事我当场给她们一个答复;如果暂时解决不了或是我们无权处理的您再听她们申诉您看这样可以吗”
老首长点点头说:“你下去问情况时态度要好一点不要吓着她们还有这很快就要过年了那对母女跪到公路上來喊冤我估计她们应该确实有什么冤情或委屈你好好问一下回來告诉我”
何跃龙來到车队前面只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妇女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直挺挺地跪在马路中间任辜振民、邱光荣以及那些警卫怎么解释就是不起來辜振民等人沒得到老首长的指示也不敢强行去把她们拉起來或是赶走
何跃龙见那个妇女手中举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估计这就是她们的状纸便走过去对那妇女说:“大姐我是吴水县委书记何跃龙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说说吗”
那妇女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不跟你说你官太小了跟你说了也沒有用实话告诉你:我要告的是明光市市长张碧池我知道今天來了中央首长所以才來拦路喊冤我要见中央领导”
何跃龙大吃一惊猛然记起了一桩事:他才到吴水时喊信访局局长到办公室了解吴水县的信访工作情况
因为很快就要过春节而过春节时往往是上访事件的高发时期也是各地地方政府保稳定的关键时期所以他要信访局长向他详细汇报本县一些老上访户的情况
信访局长着重汇报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何跃龙刚刚当故事讲给老首长听的那个向政府打油火的李东明的事件还有一件信访局长当时也向他详细进行了汇报但因为这个上访事件涉及到明光市市长张碧池所以他沒有讲给老首长听
按照信访局长的描述事件是这样的:吴水县公路局有一个副局长叫李德裕三年前他担任吴水县城到雷公镇的公路重修改造工程的副总指挥在工程招投标以后他发现那个中标的远达路桥公司根本沒有修建二级公路的资质便去找负责这项工程的明光市公路局的领导反映情况要求重新进行竞标但被一口回绝
后來他通过调查得知远达路桥公司公司的老板竟然是明光市市长张碧池的小舅子由此他得出结论:这段工程的招投标绝对是暗箱操作出來的
于是他又找了几个当时参与竞标的路桥公司的老板通过关系以朋友身份请其中一个老板吃饭在喝醉以后这个老板终于吐露出了所谓招投标的内幕:明光市公路局招投标小组事先圈定一个有资格参与招投标的入围企业名单共十个企业其中就包括了远达路桥公司然后要张碧池的小舅子一个个去另外九家公司的老板明确告知他们:这个工程是内定给远达公司做的如果他们在招投标过程中愿意配合远达公司愿意给他们补偿十万元的费用;如果不配合即使他们竞到了这段工程将來肯定也赚不到钱
这些老板都知道他是张碧池的小舅子所以谁也不敢真的跟他去竞标乐得干得十万元好处费于是在竞标过程中这九家公司开出的方案都和竞标标底相差万里远达公司很顺利地拿到了工程合同……
得知这一内幕后生性耿直的李德裕义愤填膺连夜赶写了一份材料打印很多份第二天就前往明光市将材料分别递交到明光市纪委、市人大、市政协以及除张碧池以外的所有明光市委常委手中
当时的明光市委书记雷一鸣为了拉近和张碧池的关系主动将李德裕的材料给张碧池看并当场说了一句:“这个李德裕真是疯了这样随便捏造事实到处咬人迟早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张碧池当时并沒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感谢雷书记的理解和信任但第三天李德裕突然在办公室被几个穿白大褂的所谓精神病院大夫强行捆走送到了另外一个市里的精神病院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精神病人”生活这一关就是三年
这三年來李德裕的爱人辞去了幼儿园的工作卖掉了城里的房子带着几岁的女儿住到雷公镇自己的娘家一有机会就到省里、京城去上访但每次都被明光市信访局及时拦截回來后來原吴水县委书记刘学文为讨好张碧池干脆在李德裕爱人现在所住的那个村子安排一个村干部自己亲自和他联系每个月由信访局给他五百元前专门负责监视她们母女的行踪一旦发现她们出村就立即向县里报告……
何跃龙听完信访局长的汇报后一句话都沒有评价只是告诉他:这个李德裕的家属仍然是县里要重点监控的对象毕竟这事关系到张碧池市长如果任她到省里、京城上访会有损张市长声誉……
谁知道自从刘学文被抓后村里负责看守这对母女的那个村干部见刘学文垮台了自己五百元钱也不知找谁要便懒得管她们了正好李德裕妻子的堂弟就是雷公镇那个曾接待了中央保卫局李处长等人的那个副镇长他从那个带李处长等人去冷溪村的派出所干警口中得知:农历二十八日的上午可能会有中央的大领导到冷溪村去于是他立即打电话告诉他堂姐要她带着女儿到公路上拦车喊冤……
何跃龙此时已经猜出这对母女的身份便问道:“这位大姐请问你是不是李德裕的爱人”
那个妇女点点头说:“沒错看來你这个新來的县委书记不错居然在短短几天内就知道了我丈夫的事不过这个事你想管也管不了还是请你带我去见中央來的首长吧!”
何跃龙说:“大姐今天來的这位首长已经九十多岁离休很多年了.你找他告状不一定会有用我看你还是先回去通过正常的上访渠道解决你丈夫的问題吧”
妇女冷笑一声说:“何书记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要是通过正常的渠道能够解决问題我还带着女儿跪在这冰冷的马路上干吗我丈夫明明沒有精神病他张碧池袖子里使法暗地里指使人将他软禁到精神病院那个地方你是知道的正常的人进出肯定也会变成精神病人出來我沒有别的要求我只是要求你们将他放出來我们一家人好歹过一个团圆的春节那些贪官我们也不告了我们怕了我们服软低头行不行”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嚎啕痛哭起來
何跃龙见劝她不走便向辜振民和邱光荣招招手让他们过來低声说:“老首长这次是过來疗养的这个妇女涉及的问題比较复杂等下老首长知道后会影响他老人家的心情我看你们还是安排几个人把她们强行拉开让车队先过去至于她反映的问題我们再向上级报告”
辜振民迟疑地说:“何书记这合适吗”
“事急从权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辜振民和邱光荣见他态度坚决又考虑到老首长确实不宜來过问这些上访的事便按照何跃龙的吩咐从警车上叫下几个随行的干警要他们去把这队母女带回村里去
何跃龙回到老首长车上笑嘻嘻地对老首长说:“首长我问了一下情况:这个带着女儿告状的妇女她的丈夫原來是吴水公路局的副局长三年前这个副局长得了精神病被单位送到一家精神病院去治疗这个妇女认为她丈夫沒病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丈夫所以这几年一直在到处上访我已经告诉她:县委和公路局将尽快对她的丈夫重新进行精神病鉴定并要公安干警劝她们回家里去了”
老首长有点疑惑地问:“这个妇女怎么回事丈夫有沒有精神病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就为这事她上访了几年真是不可思议”
说完便连连摇头
这是车队开始动了起來老首长沒有再问何跃龙什么只是凝神看着窗外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題
忽然透过车窗玻璃老首长看到在公路边的一道屋檐下几个公安干警正在使劲拖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一边使劲挣扎一边不停地嚎哭虽然隔着车窗玻璃她们的哭声听不大真切但从她们拼命挣扎的样子和脸上绝望凄惨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们极力想再次扑到公路中间來喊冤
老首长脸色陡变转头看一眼脸色如土的何跃龙威严地命令道:“停车”
车子在公路中央“呲”地停住一个警卫跑过來拉开车门搀扶着老首长出來
老首长面凝寒霜对那几个仍在使劲拉扯那对母女的干警喝道:“住手让她们母女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