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后我怂恿上司造反了 第23节

  “娘,大嫂,你们必须把家里管起来,家里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了。这里是伊春,不是京城了,我们也不再是御史王家。在这里,活着都要用尽力气,我们一家子得将力气往同一处使才行。”王朗一脸严肃地道。
  所有人都不吭声。
  王朗继续道,“你们有什么怨气和不满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会重视的。但是今天你们要是不说,以后再无缘无故地挑刺找茬,我是不容忍的。”今天,他要让所有人将不满和怨气都说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要将内部家庭成员之间的隔阂消弥掉。
  张氏急性子,第一个站出来,“那我先说!我就是不满意……”
  “那我也说说吧……”
  王家的人陆续将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王朗一一针对性地解决,说说目前的难处,顺便告诉对方需要做什么样的努力,之后会在什么时候给予帮助,怎样让他们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开诚布公谈了一次之后,王家总算和谐多了,甚至在开完这个会后,一个个自发地去给家里干点活。
  此时客厅里只剩下王老夫人、王朗和大哥王阳了。王阳是王朗特意留下的,他觉得他们家问题最大的就是他大哥。
  王朗看着状态很差的大哥,忍不住先说道,“大哥,你最近是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被点名,王阳精神恍惚地抬起头来,勉强地笑笑,“二弟,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废物。你比我要出色得多,家里以后就靠你了。”
  王老夫人叹息,这一路来她已经感觉到了,老大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遇到大事扛不起来。这段时间,大儿子一直表现得抑郁不得志,她也很心疼很无奈,同时又恨铁不成钢。
  听到他如此丧气的话,王朗眼神幽深,他捏了捏拳头,抑住内心逸出的一丝怒气,因为他出色,他就想逃避属于他嫡长子的责任吗?他大哥哪里知道他的出色是上一世各种磨难练就的呢?
  “大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的想法,但是你觉得,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光靠我一个人就能撑起来了吗?你是想我累死吗?”
  王阳轻声道,“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王朗忍着怒气问,“你知不知道你是在逃避责任,属于你王家嫡长子的责任?”他出色他努力,他大哥就心安理得的颓废?什么狗屁!
  王阳不语,嫡长子,他算哪门子的嫡长子呢?
  他爹自缢那晚,他们是被二弟叫醒的,当时他爹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他们匆匆被叫醒的几个兄弟只来得及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他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还让他们遇事商量着来。
  当时他没多想,直到经历了流放以及来到伊春后他二弟给自己找了活又给家中老小换了更轻省的活计。他又不傻,随即意识到他爹已经将家中仅剩的人脉财物等资源都交到二弟手上了。现在想来,他爹那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话,让他遇事多听听二弟的。
  王阳乃嫡长子,一直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突然间遭遇家中巨变,全家下狱,然后父亲含冤自缢,全家被判流放,来到伊春后的辛苦,看不到的未来……
  这些一件件一庄庄,接连的发生,早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内心很多的仿徨和迷茫,但他一直记得他是家中嫡长子,所以拼命地撑着。
  但在意识到他爹将王家交给他二弟而非他这一点之后,他的精神气一下就散了。
  王朗也没再说话了,他皱着眉思考,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王老夫人心里着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真心希望她的儿子们都好好的,希望他们相互扶持一起努力。
  王朗想了好一会,隐约摸到点他大哥的心思了,就有些无语。看来他大哥还是不够苦,否则哪有心情想东想西的!等他找个机会给他来一剂猛药,他就知道自己目前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第30章
  姚春暖每日就好好上工,并不知道王韩两家的近况,但想也知道不会太好。
  王韩两家乃高门权贵,由高位跌落底层,首先是心态转换有难度。
  她不一样,在后世时本来就是草根出身,然后奋斗到高层。现在的情况于她而言,不过是重头来一遍罢了,心态比他们要平和。
  有时在路上遇到韩家的人,他们看到她时,表现很奇怪,有看眼不是眼看鼻子不是鼻子的,有害怕的,有一脸复杂的。
  魏秋瑜一脸的憔悴,看她的目光有怨恨之外还有一丝畏惧。多新鲜啊,她竟然有一天从魏秋瑜脸上看到了真正的害怕了。
  再一结合近来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负责管理他们的小头目宁真高升一事,还有九九乘法表及表格在军中的传播和使用,姚春暖摸了摸下巴,她好像知道韩家这些人异常的原因了。韩家,或者说魏秋瑜被宁真坑了?这不很明显吗?宁真应该是借由九九乘法表及表格升上去了,却没听到韩家包括魏秋瑜得到什么好处,他们还是干着原本的苦活累活,可见是被坑了。
  但据她了解,宁真此人应该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多少都会给韩家一点甜头的,也好从他们身上继续薅羊毛。偏偏却没有,就很容易猜出他应该是在顾忌什么。顺着这思路一想,不难推断出三皇子肯定在里面起作用了。
  可怜的韩家,难怪一看到她就表现得奇奇怪怪。看来她当初那根刺种得不错,三皇子真的很忌讳韩家呀,姚春暖愉快地想。看到他们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不,她白天刚想了想宁真这个人,他傍晚就找过来了。
  他是个利索人,一见她就开门见山,“……你跟着陈进混是没前途的。良禽择木而栖,你那么聪明,应该懂这个道理的。”
  姚春暖看了看四周,这是陈进的地盘吧?宁真也真是大胆,直接跑到人家的地盘里来挖墙角了。甚至旁边还有人不时地特意经过,他也丝毫不惧。
  “不是我说,你瞧,你让他在邵将军跟着大大地露了一次脸,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吗?既没给你换个好点的住处,也没给你一些粮食。”能踩对手的时候,宁真可是一点也不吝啬力气的。
  嗯……姚春暖暗忖,之前确实没给什么好处,但是现在嘛,我把你卖了,陈进他指定要给我好处的。
  “如果是我,决不会这样,至少要帮你把吃住的问题都给解决了。当然,你现在还有机会,你来我队里,我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后面立功越多,或许还可以帮你脱了罪犯的身份。”宁真发现一般这么说,很少有犯人能抵得住诱惑。
  姚春暖好笑,宁真这是在给她画大饼?
  这一手她在后世时用得可娴熟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许之以名,她画的大饼,那是又大又圆,听起来还香喷喷的,她的团队成员都是这么被她忽悠来的。他们来了之后,一个个大呼上当。她可以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在这方面,他得叫她祖宗。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自认为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你是怎么想的?”
  这么多的好处,要是别人,早就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但姚春暖是谁啊,一眼就看出宁真是什么货色了,别看他说得好听,能兑现几分还另说呢。把自己说成大梁好领导一样,但做事底线低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了,姚春暖才不去赌他的良心呢。
  “你知道王家犯的什么罪吗?”关键是她肚子里怀的是王家的骨血,而她并不打算放弃这个孩子。所以,让她脱罪,谈何容易?
  她当然知道,如果她将孩子生下后,把它给回王家,她后面的路肯定要容易得多。如果它只是一颗没有自主意识的受精卵,她也能狠心舍弃。但现在的它,已经有了一点自主意识,她也有了胎动,十月怀胎,血肉相连,她是真的没办法舍弃了。
  姚氏这是不相信他?宁真不悦地想。他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发现自己好像说得太虚了点?于是他又道,“即使最后没有办法脱罪,我也会努力让你做个小头目或者管事的,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屈居人下吗?”
  这都不放弃?她并不觉得宁真有这么看重她呀,估计是他只管说,不管后面能不能兑现吧。
  “承蒙抬爱,但我一介女流,实在没什么进取心,只是想稍微不那么辛苦,然后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活下去就行。什么脱罪啊当管事啊,我是不敢想了。所以很抱歉,不能去你队里了。”
  宁真的笑脸渐渐消失。他特意前来,主要是留意到那日邵将军似乎对她有两分关注,却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的招揽。
  姚春暖心中啧的一声,这人的表面功夫没练到家啊,不过估计也是对方没将自己当一回事吧,
  “你真是不识抬举!”
  “实在是能力浅薄,帮不上大人的忙。”
  “哼!”见她执意不松口,宁真拂袖而去。
  宁真走后,有相识的队友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受到宁管事的招揽了。
  队友猜得这么准,还有刚才宁真挖人那娴熟的姿态,想必他挖陈进的人已经是惯例了。
  姚春暖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们她拒绝了。
  队友听了,替她感到可惜。
  姚春暖只问了一句,“那他先前挖的人怎么样了呢?”
  队友们沉默了,是啊,那些人后面都不怎么听说了。
  姚春暖确实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一切的行为,最终都有一个结果导向。宁真画的大饼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不管是帮她脱罪还是让她单干。
  单干,谁不想?但凡有点野心的都想经营自己的势力和版图。但是她一介犯人,现在在伊春有什么呢?是有银呢还是有得力干将还是有人脉?什么都没有。
  正因为有这么个清晰的认知,所以,她将自己当成一个项目来经营,瑕疵可以有,但必须是无伤大雅,非致命的。因为她目前的身份,比普通人还不如,对道德的要求就比较苛刻。
  她是个会做蛋糕的人,选择辅助陈进,其实就是在经营她自己。对方会不会重用她,她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她因此获得了机会成本,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或许就有别的当权者看见她了呢?
  对于宁真的招揽,姚春暖没有自己默默硬扛着,而是直接捅到了陈进那里。一来是表忠心,二来嘛,自己付出了什么,总得让领导知道。拒绝了还藏着掖着,背地里让陈进知道,难免会阴暗地揣测她是不是还在犹豫考虑呢。这种风险她才不担呢。她不捅,万一宁真给她使坏,来个反间计,那她就被动了。
  至于陈进知道后,对宁真会不会不满,就不关她的事了。
  宁真和陈进同级,让他们自己过招去吧,她目前只是个小虾米,掺和什么呢?
  姚春暖将事情告知陈进之后,就慢悠悠地晃回去了。
  他们队挖沙筛沙的活干了十来日。这段时间,他们队每天都能领到一份很不错的午饭,十来天下来,人虽然没有看出胖没胖,但精神头确实比之前好了。
  这已经很难得了,下河挖沙筛沙本就是苦活累活,这次被累垮的犯人不知凡几,
  挖沙结束之后,陈进还让放他们集体休息一天,大家都很高兴,对他谢了又谢。
  姚春暖打算利用这一天去附近的山脚扒点柴火。
  这些日子他们烧的柴火都是每日下工之后,在附近的竹林沙滩灌木地随便拾回去的。
  几乎都是当日烧没了,他们需要积累过冬的柴火了。伊春的冬天会很累,他们不储备足够的柴火很难过冬。前些日子,他们已经开始有意识地积累木炭了。
  云婶和罗老爹知道他们要去扒柴火,一个劲点头,嘴上说道同去同去。
  萧解命和罗素衣都不同意她的提议,柴火肯定是要扒的,但她一个孕妇就不用去了。这些体力活,他们都能做好,何必让她挺着肚子爬上爬下的操劳?
  姚春暖想了想,没有拂了两人的好意,她现在确实也不适合干太多的体力活,于是她就想着去集市上看看。
  她这些日子打听清楚了,他们屯田所犯人区也是有集的,每旬一集,逢五开集。家里还缺很多东西,她得到集市上去补充。
  前些日子,她将姚家来送行时给她送的两双鞋子的鞋面都拆了,不出所料,里面有两张汇通钱庄的银票,一张八十两,一张五十两,是她家人缝进去的。
  她将银票拿出来的时候也没有避着萧解命和罗素衣两人。
  接着,两人变戏法似的,萧解命从手里一直带着的一颗空心佛珠里取出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罗素衣取下头上的木簪子一掰,里面滚出两粒小指指头大小的小金珠,只是光泽不太好。
  姚春暖当时都无语了,她还以为家人将银票缝在鞋面里,已经是很高明了呢,却没想到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都是藏宝小能手。
  她替最后还要搜刮他们一顿的押送官默哀,他们估计抓到的只是一些小鱼小虾,大鱼都被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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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进有些挠头,姚春暖没有被宁真挖走,这下他该怎么办?
  遇事不决问上峰,于是陈进找到了赵宏那里。
  赵宏听完直摇头,“你啊,真不是做领导的料。”
  陈进憨憨一笑,他本来就不是那块料啊,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一心只想做他的亲兵而已。
  赵宏好奇问了一句,“半个月前,你怎么会答应让她去做独轮木斗车和双层省力筛沙网的?”
  陈进想了想,老实说道,“我当时的想法是,她想试就让她试呗,反正后果也是由她自己承担。后来她带着她的伙伴做出来了,确实好用,我就想让他们多做点出来给其他犯人用用。”同时也想给他上司争口气。后来任务完成得出色,还得了邵将军的称赞,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真是傻人有傻福。”
  “大人,你还没说我该怎么办呢?”
  赵宏想了想道,“你身边不是只有一个林辉吗?那姚氏挺有能力的,而且经受得住诱惑,让她做一个你可以给予一定信任和托付的下属吧。她不是怀孕了吗?她应该是识字的,你将记录这样的活计派给她做吧。”
  看她做的件件桩桩,真的很对上级的胃口,不排除她本人很擅长揣摩上意。
  赵宏觉得这样也不错,蠢属下太多了,难得来一个有能力又懂分寸的。有能力却又忠心,妥妥有得力干将的潜质啊。怕只怕陈进压不住她,到时候再看吧,看她怎么处理,也正好进一步摸摸她这人的品性。
  陈进也知道大人对他兄弟林辉不是很满意,他这次给姚氏的安排,和林辉负责的工作有所重合。不过他本来就是来向赵大人请教的,他既给出了建议,他自然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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