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想起方沅对他的仰慕,段君诉还是多替她说些好话, 对岚一的声誉也是件好事。
我询问了方姑娘, 他们在此原是想帮忙以弥补上次的失误。据悉那位师兄已被赶出极仙宗, 况且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觉得他们人并不坏。
既然师兄开了口,他不追究便是。
虽然他确实不满这些人有什么值得师兄拿命去救的。
岚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段君诉将他看到的回忆全部细细说给岚一听, 后面最重要的记忆师父还未给我看,便只到了这里。可我尚且有许多疑惑, 想听听你的想法。
也是方才, 他忽然明白霍南风的行动方向其实一直是在跟着莫离走的。
莫离在魔界时,霍南风指引付月明前往魔界。
莫离出来后,霍南风便带他来到了这里,也是同莫离息息相关之所。
仿佛,他一直都在寻找莫离。
师父既有执念, 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去解决,或者是莫离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更何况他还在乎另一件事为何师父的真身没有从禁地出来?
岚一听完后,若有所思道:嗯和我了解的有些许出处,不过相差不远。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师兄不要去看那后半段的记忆。
为何?
岚一欲言又止,显然甚至还不想通过言语告诉他。
那得是什么样的事情?
还有比抢婚更可怕的么?
转眼,二人来到一座山丘之上。
原本葱绿的山野,此刻尽是野火燎原。枯竭断流的小溪,只剩下干涸的水床。原本矗立在其边上的小屋,也早已轰塌。
这这里不就是莫离的故居么?
他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受伤的剑客小心翼翼推开篱笆门,探头探脑地去瞧屋内女主人的身影。
而那片篱笆再也不见。
尽管从未来过,他的心中已有说不出的酸楚与凄凉。
仙盟的人早已遍布在小屋四处,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容致是第一个到的,段君诉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他瞧岚一望了眼天色,然后伸出手指算了算,说:居然还有一个。没想到在我破去所有生门之后,莫离破釜沉舟直接进了死门。
这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了。
在死门中,施术者可攻可守。但能否活着出来,就要看老天爷的眼色了。
段君诉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容掌门也跟着进去了?
岚一沉沉道:嗯。毕竟在他看来,导致咱们师父如今下场的罪魁祸首就是莫离。他比谁都恨她,自然面前是刀山火海,容致也是会去的。
这
岚一,你说咱师父是喜欢容掌门的么?
岚一觉得他问得傻乎乎的,不禁笑道:师兄这个问题要我如何回答呢?
也是,他们谁都不是师父,怎会知道这种事。
其实论私心,我希望是的。至少在结契那日,师父是开心的。
他的神情有些哀伤,岚一叹气道:留仙谷唯一和师父有过接触之人唯有师兄了。
所以,也只有他一人会为霍南风悲伤吧。
而刚说完,岚一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话语间隐隐透着不悦。
但说来此回容掌门太过冲动,又给我添了一桩大麻烦。
段君诉来不及询问,便被岚一带了下去。
他们甫一出现在人群中时,大家立刻围了上来。
岚君,段您的师兄找到了?
岚一:嗯,师兄无碍、魂体平稳,只需见到莫离一切便能真相大白。容掌门呢?
周瑭已经到了。
见段君诉无恙,他心中大石也跟着落下。
周瑭:还是你有办法,这么快便找着了他。
欸?难道不是偶遇?
岚一没有顺着话说,麻烦周前辈告诉我,容掌门进去多久了?
段君诉这才发现,离他们最近的山头顶上有一巨大黑色漩涡,仿佛要将周围所有事物全数吸入,没有一只飞禽敢在上空盘旋。
进去后若施术者不死,那擅闯者必死无疑。
周瑭:已经大半时辰了。天黑前若他还未出来
剩下的话大家都知道。
但所有人相信,容致是不会失败的。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而段君诉还是有些担心,岚一,我想让他们二人都活着,才能弄清当年之事,师父的执念才能化消。
岚一无奈道:师兄对我寄予厚望我很高兴,但死门千百年以来只有一方能活着出来,除非施术者能自己取消阵法。但据我所知,莫离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他怎么可能让岚一亲自去里面,我的想法是,左右师父就在我这里,若是我进去化解了矛盾,说不定事情会另有转机。我们三人合力,定能破除此阵
不准!
岚一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原本他的计划是带师兄来与莫离对峙让霍南风魂识分离出来。
不料容致居然跟着跳了进去,让计划开始失控。
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令人头疼。
周瑭却上前道:岚一,我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即便有危险,倘若我们都跟上去,君你家师兄应该也不会有事。
感觉到岚一的心情越来越差,段君诉忙赶在对方发火之前,出声缓和:
岚一,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若他们二人皆死在阵法之中,于我自身性命而言也是一种危险。即便后面你有法子让我和师父分割开,但估计也不如这个法子有把握。
他轻轻拽了拽对方的袖子,像哄孩子似的好生道:凡事要往好处想,若是我们大家都活着出来了呢?好不好?
语毕,四处寂静得可怕。
权衡再三之后,岚一终于松了口。
行,但你必须跟紧我,哪里都不许去。接着,岚一看向周瑭,周前辈,此事是你提出的,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周瑭明白他话中之意,登时脸色也暗了下来,我自是会护他周全。若君诉有半分差池,我便拿命去换。
岚一冷笑,师兄不需要周前辈虚无缥缈的保证,毕竟谁的命又能换回谁的呢。
段君诉:你、你们别
这暗潮汹涌的氛围不太妙。
众人并不觉得段君诉进去会有什么危险,甚至他一人去也无大碍。只是这两位大佬也太过在意这位了吧,再不拦住恐怕他们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了。
哎哎岚君、周前辈,时辰快到了。
提醒之后,火.药味顿时散了些许。
岚一也不多废话,拿出一根红绳将两头分别系在段君诉和自己的手腕上。红绳尽头缠着一颗小铃铛,只要一方稍有动作,另一头的铃铛便会发出声响。
死阵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因幻阵会随施术者意志变形,没有规律,亦无常态。施术者在暗,外来者在明。所以师兄你必须随时跟紧我,若我们意外失散,便通过这条同心绳唤我。
听上去确实很危险。
段君诉扯了扯手腕上直接被对方弄成死结的红线,好奇道:都说有的幻阵能屏蔽所有外来法器,这个好使吗?
岚一笑了笑,或许其他人的不好使,但师兄大可试试我的。
唔,他当然相信啦!
说罢,他们三人不再耽搁,在黄昏来临之前齐齐跳入死阵漩涡。
由于入口处强大的吸附力,导致部分根基不稳的修士或妖魔在此关便会被绞成碎尸。
所幸岚一在阵法方面的造诣十分高深,略施手段错开扭曲空间,他们便轻松通过了第一关。
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能感觉到岚一在他右侧,周瑭在他左侧。
缓冲半晌后,他们开始往下掉。
几乎在这瞬间,周瑭和岚一同时抓住了他。
他想说话,但发现这个空间里无法将声音传达出去,只能通过动作来示意同伴自己的存在。
果真霍南风是想寻莫离的。
进来之后,霍南风的魂体明显安静了许多。
看来这个选择是对的。
思绪飘了会儿,可当他回过神时,却察觉身边二人在悄无声息之间皆没了踪影!
不妙!
他正想扯动手腕上的同心绳。
却不料下一刻,四周顿时大亮。
扑通一声,他似乎摔进了一张柔软的床,整个人几乎陷进软绵的被褥里。
嘶
饶是如此,他还是摔疼了。
虽不知这儿是哪里,但他要马上联系岚一。
而当他再次伸出手腕时,上面的同心绳早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冰凉的镣铐。
第69章 恶心(倒v结束) 不堪的真相
什么鬼?
他轻轻一动, 镣铐连着的沉重锁链如巨蟒般在雪白的床褥上爬行,昭示他囚徒的身份。
不仅如此,他低头, 发现自己衣衫大敞,露出紧实的腰腹。
他的肤色也比以往略深了些,像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磨练出的麦色。
除此之外,他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项链, 上面坠着把精铁打造的小刀作为装饰。
很明显,这不是他的身体。
此次的幻象似乎与之前不同。
在这里,他可以随意支配这具身体的行动,连感觉都是相通的。
仿佛他就是他。
段君诉很不喜欢这个幻境。
如果现在自己被人捅一刀,恐怕也要跟着痛死。
他只想当个旁观者。
正想着如何解开束缚时,他听到殿门外有人在说话, 是个陌生男子和婢女的声音。
公子今日用膳了吗?
行, 我知道了, 下去吧。
推门声响起, 段君诉火速重新躺回去,装作熟睡的模样。
那人慢慢走到了床前。
感觉床边一角陷了下去,他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那人坐下之后, 微微俯下身来伸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然后一声叹息:难得今日你还愿意这般同我玩, 我是该叫醒你呢还是继续配合呢?今日是有要事同你说, 可此刻我又有些舍不得
妈的,话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怎么装?
段君诉直接掀开被子坐起来。
而在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吓得他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好远,扯得锁链哗啦啦响。
你是谁?!
这人并不是一副歪门邪道的模样,反而很周正, 给人正气凌然之感。
怪不得这座殿宇都不像盘丝洞那种妖孽风格的。宽敞明亮,哪里是囚牢的样子。
段君诉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这男人的五官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乍眼望去整张脸上似是蒙了层薄雾,段君诉恍惚间还以为他没有五官。
男人听了有些悲伤,已经这么些日子了你为何还没记起我?
废话,脸都看不见他咋知道呢。
受制于人的感觉不好受,他便回答:
那你先把我放开,放开之后我就告诉你。你不用担心我逃跑,既然你有本事抓到我,也不怕我逃了,对不对?
男人笑了,看来今日你是清醒的,还知道与我讨价还价。只是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上回你偷偷跑出去后,我可找了你好久
说着,男人微微朝里靠了过来,试图去碰触他的脸颊。
他排斥这种暧昧举动,一边痛骂怎么还不把身体还给他,一边往旁躲避去。
手指再次落空后,男子周身气压也渐渐降了下来。
所以我对你再好,你也不会喜欢我半分,是么?那个人你就这么喜欢?
段君诉真想骂人,有他这么追求对象的吗?也不怪别人不喜欢他,换作是自己,早就被他吓跑了。
内心正吐槽着,忽然,脚上的镣铐一紧,他猛地被这看似比他稍显清瘦的男子毫不费力地拽了过去。随即,对方立刻翻身上来,双手撑在他左右两侧,将他困于其中。
男人模糊一团的脸,近在咫尺。
段君诉脑中警铃大作!
等等等等!有什么话我们坐起来好好说!
而对方没有要听的打算,自顾自道:那天把你抓回来,我确实狠狠惩罚了你。因为我生气,你竟在清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我!
男人越说越激动,但始终没有对他语气太重,这样反而有种阴阳怪气的错觉。
以前即便受再重的伤你也不会吭声,而那次你哭了,我以为你尝了苦头就不会再犯,对你也更加疼惜。谁知,你又将我忘了
男人想起了什么,嘲讽一笑,道:但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消磨,你总会有永远记得我的那日。对了,今日我来,便是想和你分享这则喜讯
听着就不像什么好消息。
段君诉愁眉苦脸地捂着耳朵侧过头去,我不想听,你自己乐吧。
男子笑了,单手掰正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这件事从我第一次与你相遇那日便在筹备了。我问了民间很多户人家,也做了许多功课。三日后,我会像寻常娶亲那般迎娶你过门,断不会同其他人结契那般冷清清的。届时,所有人都会来祝福我们。怎样?开心么?
这人哪只眼睛看到他高兴了?
段君诉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还不解气,顺手反客为主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人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