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里昂
乔南在开口说完沈先生之后,面前的男人缓缓勾了一下颜色有些淡的唇,她仿佛一下子从朦胧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睡太久了,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死里逃生之后的画面重叠交织,又发着烧,连同反应都慢了半拍。
她怔愣了一下,刚才因为想到郁闻州而蓄起来的泪水静悄悄地从眼角滑落,然后整个人一惊。
病房里除了他们两人,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梁非城。
“怎么哭了?”沈隽手里攥着一条月白色的帕子,轻轻地擦拭掉她的泪水,他的动作很轻,就如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淡淡的。
那帕子上染了些味道,是介于木料和花香之间的味道,很淡,很好闻。
乔南的目光颤了颤,脸躲了一下,眼角堪堪擦过沈隽的手帕,敛去眼底的伤痛,撑着手就要坐起来,“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却是沈隽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男人看着清瘦,力气却很大,看上去比一般人还要长的手指牢牢地扣着她的肩膀。
看着没有发出什么力气,却让她动弹不得。
“我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抓了吗?”
“可是您不是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吗?国际刑警那边……”乔南皱了皱眉头。
“已经处理清楚了,别担心。”
沈隽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乔南听出不对劲,“燕京城很冷的,您实在不该来。”
“冷是冷了点。所以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里昂。”
回里昂……
乔南细细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心口一阵荒凉,脑海里好像睡梦中谁说了一句:【南拿,不要走,留在我身边好吗?】
想到在林场小木屋里,她让梁非城抱她的画面,当蚀骨的痛意再次遍布全身时,她呼吸一滞,心尖止不住的颤抖。
她也不知道梁非城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但根据他看到那瓶胶囊时的反应,应该不比她好受,甚至可能比她还要严重。
那个男人,他怎么敢!
在眼睛发热的瞬间,她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沈隽目光清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和起伏。
他忽然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有点低烧。等烧退了,估计违禁药物对你的影响也就差不多了,等回到里昂,我再叫人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这样看似有点亲密的举动,让乔南一下子有点难以适应,在她想要挪开时,沈隽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她看到男人依旧淡然的眼眸,暗嘲自己太敏感。
只是关心的一个动作而已。
当初她在里昂醒来,沈先生说过让她还像小的时候拿他当哥哥对待。
她攥着放在被子下面的手,一片空白的脑海渐渐被一些碎片填满,“我想打个电话可以吗?”
沈隽身上从来不带手机,他点了点头,起身便往门外走,打开门,说了一句什么,锦瑟拿了一部手机给他。
沈隽将手机递给乔南,温和道:“打吧。”
乔南无意见触碰到男人冷冰冰的指尖,那寒意仿佛瞬间传递到她的身上,她的心里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划开屏幕,打开拨号的界面,她记性好,记得邹让的电话号码。
拨了两遍,电话才接通,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风声和哗哗的水流声。
邹让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开口带着一股浓烈的哭腔:“喂,哪位?”
“邹助理,我是乔南,有闻州的消息了吗?”她握紧手机的手指骨节绷得发白。
电话那头的邹让擦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说:“乔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暂时还没有老板的消息,整片山谷以及下游全都找遍了,水流太快,我们将目标又扩大了,还在继续找。”
打电话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饶是这样,在听到没有任何地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地眼圈生热,呵着气道:“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邹让挂了电话后,她低着头仍是觉得胸口憋闷,一股股的酸涩直往眼睛窜。
她不相信郁闻州就这么没了,他那样光芒四射的人,不应该被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直到手机被人抽走,她悲痛地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沈先生,我还不能跟您回里昂,闻州是我朋友,他出事了,我想找到他。”
沈隽握着那支白色的手机,温和道:“听说这次你被抓,他护了你,你要找他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小蔷薇,那是tn01炸弹,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了。”
几乎是无人生还。
乔南咬了咬苍白的下唇,“就算再低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奇迹的发生,我不相信他会死。”
郁闻州的那样的人,上天应该给他一次奇迹的机会。
沈隽不置可否,目光扫过她发红的眼睛,攥着帕子,压着嗓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乔南听见他咳嗽,担忧的看着他,“您在燕京城住哪?”
“来之前已经包下珑玥山庄,我现在住那里。”
乔南知道珑玥山庄,周边有温泉池,很适合沈先生这样的怕冷人士居住。
恐怕在他来之前,珑玥山庄上上下下都换了一遍,沈先生的生活起居最是讲究,半点马虎不得。
“我没什么大碍,也没有受伤,迟点会叫朋友来,您先回去休息吧。”从里昂到燕京城,他估计连时差都没倒。
本来身子骨就弱的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沈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又坐了一会儿。
“我会让锦瑟留下来陪你。”沈隽说的不容置喙,他站起身,清瘦高挑的站在乔南的面前,说完这句话后,转过身就要出去了。
乔南呼吸一乱,快速压下心头的异样,平静地开口:“您不适应燕京城的环境,身边还有留着一个贴心的人照顾,锦瑟跟您回去吧。”
沈隽侧过身子,目光淡淡地扫过乔南的眼睛,头顶的吸顶灯洒下来的灯光被他遮掉了大半,拉下一片半明半昧的光影。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