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阿璃在想什么?”墨修尧看到叶璃低头沉思就知道她必定是心中又有了什么打算,低声问道。叶璃摇了摇头道:“回头再说。”
墨修尧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扫了一眼有意无意总是往自己这边瞄的众人光明正大的起身搂着叶璃也站在窗边观起战来。叶璃经过特别训练,墨修尧功力深厚,这两人的夜视能力自然要比在场的人强上许多。看着远处麒麟们的表现叶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五年多到底没有白练,整个麒麟的队员都基本上以及趋于成熟老练。完全可以单独执行各种类的任务了。
墨修尧指向远处道:“舒曼琳的人开始攻击公主府了。”
叶璃皱眉道:“这个时候,安溪公主应该不在公主府吧?”
墨修尧笑道:“当然不在。这个时候留在公主府等死么?”安溪公主只怕也没料到她的父王居然会将调动王城守卫的令牌给舒曼琳。面对七八千的将士,还有数百高手,即使是有墨修尧支援的麒麟参战也只能避其锋芒根本不可能硬碰硬。毕竟墨修尧并没有带多少人来南疆,也绝不可能为了安溪公主而动用定王府在南疆的全部力量。
“阿璃要不要猜猜安溪公主现在去了哪儿?”墨修尧心情愉悦的问道。
所有人,除了徐清尘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闲聊。叶璃皱眉,盯着楼外的情景看了许久才慢慢道:“擒贼先擒王。”安溪公主此时不在公主府,自然也不可能在城中跟人混战。那么就只有去找舒曼琳了,只有拿到舒曼琳手里的令牌才能制止王城里这一场厮杀。南诏王城的侍卫和其他部落只听族长的不同,认令不认人,此时没有令牌就是南诏王来了也未必管用。
“舒曼琳在哪儿?”
墨修尧笑眯眯看着叶璃道:“自然是在南诏王宫,那个女人想当南诏王都想疯了,此时不在王宫还能在哪儿?”
叶璃微微皱眉,南诏王也还在王宫里,虽然有人留下善后不仔细早未必能那么快找到南诏王,但是如果让舒曼琳先一步找到南诏王对安溪公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墨修尧笑道:“阿璃放心便是了。南诏王若是识相一些才好呢,若是还想要靠着舒曼琳,只怕…他自己要到倒大霉了。别忘了舒曼琳身边……”
叶璃了然,舒曼琳身边还有个谭继之,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舒曼琳赢了,谭继之绝不可能让南诏王活着的。若是南诏王死了,舒曼琳的位置也是坐不稳的。
山河祭 241.公主登基的前奏
241。公主登基的前奏
直到将近四更天的时候,叶璃已经靠在墨修尧怀中睡着了安溪公主才派人来请各位贵宾入宫一叙。虽然这个时辰还不各自回驿馆歇息而是要入宫议事让人感觉有些郁闷,但是在场的人谁也不会说一个不去。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一场争斗已经尘埃落地,最后的赢家只怕就是安溪公主了。在座的众人自然都想要第一时间的入宫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好处。
原本墨修尧是想让叶璃回去休息,但是叶璃想起还被人藏在王宫某处的南诏王决定还是再进宫去一趟。
依然是当初南诏王接见他们的大殿上,只是此时殿上的人却已经换了。安溪公主依然穿着那身新婚的白色蓝花礼服,只是礼服上染上了不少暗红的血迹,在灯火下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阴冷杀伐之气。此时,安溪公主便站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殿中一身狼狈的舒曼琳。
“这么晚,还请诸位入宫,实在是失礼了。”安溪公主对叶璃点了下头,才对进殿来的众人致歉道。雷腾风笑道:“公主不必客气,今晚事出突然,看到公主夫妇平安无事,小王也放心了。”普阿站在安溪公主身后,年轻的脸上还沾着一些没来得及抹去的血迹,显然今晚无论是他还是安溪公主都经历过一番苦战的。安溪公主笑道:“多谢镇南王世子挂心。”柳丞相皱眉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见南诏王出面?”
安溪公主也皱起了秀眉,道:“实不相瞒,本宫回宫之后也没见到父王。此时正四处派人寻找。舒曼琳,王城守卫和宫中侍卫令牌都在你手中,父王在何处?”
舒曼琳脸色难看,冷然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安溪公主冷笑道:“令牌在你手里你怎么会不知道父王去了哪儿?那你又是如何得到令牌的?”
舒曼琳一怔,很快就明白的安溪公主的意思。她是想要将南诏王的失踪栽倒自己的头上!对于这件事,舒曼琳当真是冤枉得很。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倾尽了南疆圣地的高手和整个王城的守卫,居然还会斗不过安溪公主。原本还有希望直接杀了安溪公主,只要安溪公主一死她手下自然是群龙无首不堪一击。谁知道她身边竟然出现了一群战斗力极为恐怖的护卫,别说杀她了,她自己反而被安溪公主带着人闯进圣女殿抓了个正着。
“你什么意思?令牌自然是王上给我的!”舒曼琳厉声道。
安溪公主并不着急,淡然一笑道:“父王会将宫中侍卫令牌和王城守卫令牌都交给你?你在说笑么?”
舒曼琳有些不安,若是平时南诏王确实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但是这一次却是她用了一些特殊的法子才蛊惑的南诏王给了令牌。但是她再怎么说令牌是南诏王亲自给她的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在座的都是手握重权的一方豪霸,自然明白权利和兵权的重要性。身为南诏王,怎么会轻易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圣女。就算有人信,现在她输了,如果南诏王不能及时出现救她,真的也会变成假的。但是…南诏王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舒曼琳当然不会知道南诏王在她带着大部分的守卫去围攻安溪公主的时候,有一个人潜入宫中来救人临走时却将南诏王给弄晕了藏了起来。如果她知道的话,当时一定不会带着那么多人,以至于整个王宫里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南诏王的行踪。
安溪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却依然不肯服输的舒曼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真的烦透了这个女人了,舒曼琳的真实身份这些年她心里也些明白了,所以最初的时候舒曼琳时不时的针对她她也是一再的忍让。却没想到她越来越过分,最让她难过的是她的父王居然会将王城守卫的令牌交给舒曼琳,难道父王没有想过,拥有了整个王城守卫的调动权,舒曼琳很有可能至她于死地?或者…父王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舒曼琳,你擅自调动王宫和王城守卫,攻击公主府妄图杀害南诏王太女。还有父王失踪你也难辞其咎,你可知罪?”安溪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舒曼琳无言语对,冷笑道:“现在是你赢了自然是你高兴怎么说怎么说?安溪,你别装模作样了,分明是你挟持了王上诬陷于我!”
安溪公主并不动怒,漠然一笑道:“本宫今晚的行踪你不是一清二楚么?有你数钱兵马围追堵截,本宫可是连靠近王宫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抽掉走王宫近一半的守卫的人难道不是你么?王宫守卫担负着保护王宫和南诏国主的重要责任,便是战时也不可随意抽掉,舒曼琳,你还不知罪?”
“我…”舒曼琳知道自己说不过安溪公主,只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得意忘形大意轻敌了。原本她以为安溪公主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几千守卫和数百高手的围剿下逃脱,所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过迂回遮掩,如今一朝失利却是再也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黎王……”无奈,舒曼琳只能寄希望与在场的众人。其中与她关系最好的自然是墨景黎。墨景黎却并没有舒曼琳所想象的那么怜香惜玉,淡淡的看了舒曼琳一眼,冷眼道:“南诏国事,本王无权干涩。”舒曼琳一愣,显然没想到墨景黎竟然如此无情,“黎王…你…好一个翻脸无情!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
“来人,带下去!”安溪公主开口道。
两个公主府的侍卫立即上前,捂住舒曼琳的嘴将人拖了下去。南诏如今正值混乱,并不是得罪黎王的时候。至于舒曼琳和黎王之间有什么交易,她事后自然能想办法知道。处理完舒曼琳的事,安溪公主再次向众人致歉之后才派人送众人出宫歇息。
“定王,定王妃,还请稍等片刻。”安溪公主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叶璃和墨修尧。叶璃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安溪公主含笑道:“父王现在身在何处?还请王妃告知。”叶璃笑道:“就在寝殿里,公主派人仔细找找就是了。对了,我从南诏王宫里带了个人出去,还请公主见谅。”安溪公主一挥手笑道:“小事一桩,王妃不必介意。”叶璃笑道:“如此多谢公主,告辞。”
叶璃和墨修尧携手出去,徐清尘却是走在最后。玩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安溪公主。
安溪公主问道:“清尘可是还有什么话说?”徐清尘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安溪公主身后的普阿,安溪公主抿唇一笑道:“普阿是自己人,清尘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经过了这一夜,安溪公主和自己的新婚夫婿之间显然更多了几分信任和亲近。徐清尘也不客气,问道:“找到南诏王,公主有何打算?”
“打算?”安溪公主不解。
徐清尘仔细说道:“过了今晚的事,无论如何南诏王都会对公主心存芥蒂,公主难道没有为以后的事情考虑过?南诏王出来之后还会不会插手救舒曼琳,甚至扶植出第二个第三个舒曼琳?”
安溪公主神色有些黯淡,垂眸道:“他是我的父王。”徐清尘平静的道:“我并没有让你对南诏王做什么。”安溪公主有些羞愧,看着徐清尘苦笑了一声,大方的承认道:“是我自己想对父王做些什么。清尘…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你能帮帮我么?”
看着无力的靠坐在台阶上,一身疲惫的安溪公主,徐清尘轻叹了一声。淡淡道:“南诏王受了惊吓重病缠身,无力在主持朝政。安溪公主既然已经大婚了,也可以登基为王了吧?”
安溪公主一愣,她虽然想过削弱父王的权利,但是确实没有想过在父王还未驾崩之前自己成为南诏王。
徐清尘平静的看着她,道:“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也曾时常讨论治国之道……”安溪公主点头道:“不错,与清尘相交这些年我受益匪浅。”
徐清尘道:“我教过你治世御人之道,却从未教过你为君之道。安溪,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你可知这些年你为何总是被舒曼琳处处压制?只因为你缺少一个狠字。帝王本就是孤独之道,权术,谋略,决断缺一不可。你最缺的就是狠心,自古帝王无情,皇家无骨肉。每一次你的手下留情换来的只会是敌人的东山再起。你对自己够狠,所以什么苦都能吃,但是你对身边的人却太过仁慈。安溪,什么时候你能够真正处理好与身边的人之间的关系,你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说完,徐清尘不再停留,往门外走去。
安溪公主突然问道:“那定王又如何?天下皆知定王对王妃宠爱非常,对徐氏也是倍加信任,清尘觉得定王是个合格的王者么?”
徐清尘回头看他,淡然笑道:“天下没有比定王更合适的王者了。王者,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学会取舍。定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他。安溪…南诏王,保重。”
望着徐清尘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安溪公主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只觉得一股股寒意笼上心头。不由得抱着膝头低下头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晶莹的泪珠落在膝盖上很快就将白色的衣料染湿了一片。普阿走到安溪公主身边蹲下,看着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泣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有些笨拙的抬起手在安溪公主肩头上拍了拍,轻声道:“溪儿,我陪你。”
安溪公主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他硬挺的脸,终于忍不住靠近他怀里,呜咽的哭泣声在大殿里回响着。
徐清尘走出王宫,天色已经微亮了。王宫前的广场上还有三三两两喝醉了的百姓徘徊着没有回家。一阵清风吹来,徐清尘望着西沉的月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清尘公子这么怎么了?一脸忧伤?”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尘不悦的皱眉,什么叫一脸忧伤?回过神,看到叶璃和墨修尧站在身后看着自己。不同的是叶璃是一脸担忧而墨修尧却是一脸的调侃和幸灾乐祸。徐清尘淡淡道:“我以为你们早就回驿馆歇息了,这一天一夜还不累么?”
叶璃轻声道:“看到大哥落在后面,我们有些担心罢了。虽说已经没事了,不过昨晚大乱还是一起回去安心一些。”
看到叶璃担忧的眼神,徐清尘心中一暖。他刚刚对安溪公主说的话,并不仅仅是指点她为王之道或者该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更是告诉她从此以后他们从前的交情已经成为过往云烟。
即使同样掌握着南诏,南诏王和王太女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安溪公主登基为王之后,整个南诏就真正的成为了她永远也摆脱不掉的责任,而他们之间也再也不可能存在着如曾经那般单纯的友谊。徐清尘的朋友并不多,与安溪公主却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如今虽然欣慰于安溪公主的成长,却也不可避免的为将会失去一位挚友而感到失落。
“也罢,一起回去吧。”徐清尘淡淡笑道。一边走一边对墨修尧道:“我们可能需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启程回西北了。”
墨修尧挑眉道:“这是为何?”徐清尘道:“参加安溪公主的登基大典。”墨修尧剑眉一扬,不由赞道:“清尘公子好手段,本王看着那南诏王也有些厌烦了,换一个安溪公主也不错。”他敢肯定他们离开之前安溪公主还没有登基为王的打算,必然是徐清尘留在后面对安溪公主说了些什么。而这些也只能由徐清尘来说,虽然他们这些人谁都能说得出来,但是只会被安溪公主当做是居心叵测。由徐清尘说出来,效果却会截然不同。
徐清尘沉默不语,安溪公主提前登记对安溪公主或许算是件好事,但是对南诏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如果留着南诏王,以安溪公主的心性未必不会再遭遇下一次昨晚的事情。南诏王虽然无能,却依然会有终于他的人和部落。又有还未归案的谭继之相助,一旦反扑安溪公主只怕有性命之忧。但是一旦安溪公主登基,短时间内各部落也未必会服气,到时候南诏内乱而西陵也早有吞并南诏之意……徐清尘闭了闭眼,他不知道安溪公主将来会不会恨他。但是现在…西陵蛰伏数年,早就隐隐有难耐之举。一旦让他联合大楚北戎将目光瞄准西北,还不如先给他机会以南诏试剑,也能给西北更多的准备和缓冲时间。
“大哥……”叶璃并没有徐清尘想得多,这些权谋争斗一向不是她的所长。但是她却能够察觉到徐清尘的心情沉郁。墨修尧看着徐清尘道:“安溪公主身在皇室,除非她自愿放弃否则永远也逃脱不了这些事情,大哥实在不必自责。还有,多谢。”墨修尧自然明白徐清尘的考量和打算,难得的真心实意的谢道。徐清尘淡淡一笑道:“谢什么?分内之事罢了。生在此世,各安天命。”
“走吧,该回去休息了。”徐清尘当先一步抛下墨修尧和叶璃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叶璃看着徐清尘的背影皱了皱眉道:“我总觉得大哥有些不对劲。”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什么,安溪公主登基之后便是一国之君。以清尘公子的身份自然不便再与她交往过密。何况如今安溪公主也算是成婚的人了,清尘公子总要避嫌的。少了一个至交好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你大哥一向看得开,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叶璃点点头,叹气道:“但愿吧。大哥少年成名,能和他谈得来的人也不多。”
墨修尧看了一眼前面独行的徐清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看着叶璃道:“阿璃,说起来之前还说咱们回程的时候可以四处玩玩呢。现在又要留下参加安溪公主的登基大典,还要回去参加你的那个军事演习,仿佛时间不够啊。”叶璃眨眼,“王爷有什么打算?”这几年叶璃早已熟知墨修尧的性情,他会如此说分明是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墨修尧满意的一笑,低头在叶璃唇边吻了一下道:“知我者阿璃也,横竖咱们已经参加了安溪公主的婚礼,登基大典不如就……”
叶璃明白了,墨修尧根本不打算参加登基大典,“你想怎么样?”
墨修尧道:“登基大典有你大哥在就足够了,清尘公子之名谁敢说分量不够?咱们就先一路游玩慢慢的走回西北,阿璃说可好?”清尘公子名扬天下,更重要的是清尘公子代表的是徐家,徐家身后便是定王妃,定王妃就是定王。徐清尘参加南诏公主的登基大典绝对足够说明西北的态度。
叶璃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有些心动。这几年在西北一直忙个不停,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悠闲地游山玩水过。
“大哥会同意么?”
“当然会,你大哥肯定不放心一定会等到安溪公主登基之后再离开。咱们都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那…好吧。”终于还是抵不过出游的诱惑,叶璃只得在心里对不起自家大哥了。
山河祭 242.武林大会
242。武林大会
墨修尧最终还是说动了徐清尘留在南诏处理后续的事情,心满意足的带着叶璃离开了南诏开始了无拘无束的游玩。
和叶璃不同,对于将徐清尘留在南诏的事情墨修尧是半点愧疚和担心都没有的。事实上,墨修尧依然一贯的认为清尘公子太过韬光养晦了。换句话说,就是干活不卖力。
清尘公子少年成名,曾经是多少大儒们看重的治世之才。只可惜自从他辞官周游之后,清尘公子之名更多的却是见于乡野传说江湖传言。只怕在世人眼中,清尘公子的神仙风姿要更胜于他的谋略手段。但是墨修尧却知道徐清尘的能力绝不止于此。安溪公主能有今日成就,至少有一般都要归功于徐清尘。而前些年大楚西南这一块可说是夹在西陵和南诏之间腹背受敌,还能有如今的局面,也离不了徐清尘的从中周旋。
或许是吸取了前人风头太盛的教训,徐家这两代的人都很喜欢韬光养晦,这几年西北的发展徐家众人绝对当居首功,但是世人说起来却只会称赞定王和王妃英明,少有提及徐家如何如何的,可见徐家此举做的相当成功。这也让墨修尧很是无奈,要韬光养晦,必然限制才能的发挥。若是这些人都乖乖的卖力干活,他能省出多少时间陪阿璃玩儿啊。
驿馆里,徐清尘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墨修尧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边:清尘兄,本王不敢保徐家千秋富贵,但是只要本王还活着墨御宸还活着,定保徐家太平。
墨修尧极少叫墨小宝的大名,平时总是墨小宝莫小宝的叫。闹得一些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定王府的小世子大名就叫墨小宝了。因此,也可将墨修尧话里的诚意和决心。徐家并非信不过墨修尧,而是信不过王权。为此,徐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虽然没到满门抄斩血流成河,但是徐家数代人被打压,多少家族子弟不得志郁郁而终。即便是祖父身为名扬天下的当世鸿儒,又何尝真正有一天自在过?这样的钝刀子,其实有时候比直接一刀砍下来更加磨人。
“清尘公子。”门外,秦风沉声道。
“何事?”徐清尘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半分睡意。秦风道:“大楚柳丞相柳贵妃求见。”
徐清尘沉吟了片刻,淡然道:“有请。”
不一会儿,柳丞相便带着一身白衣的柳贵妃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书案后面连移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的白衣男子,柳丞相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妒忌和恼怒。他无法不妒忌徐清尘,清尘公子少年出名的,不到三十便已经重权在握。虽然在西北清尘公子并没有特定的职位官衔,但是真正有心的人都知道清尘公子在西北文官中的地位仅次于他的父亲徐鸿羽。想起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朝堂上辛苦的挣扎,用尽了各种阴暗的法子往上爬。柳丞相又怎么会不嫉妒怨恨眼前这霁月风光清雅无边的男子。
和父亲一样,柳贵妃也不喜欢徐清尘。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叶璃的表哥,更是因为在这个男人面前总会让她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并不是说徐清尘长得比她好看,徐清尘再怎么英俊潇洒也是个男人容貌上绝对不会比有楚京绝色之称的柳贵妃更加精致美丽。而是徐清尘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的那种气质,总让人有一种心中的阴暗污秽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柳丞相此来所为何事?”徐清尘看着眼前盯着自己不说话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柳丞相这才回过神来,道:“听说定王和王妃今早已经离开了南诏王城?”徐清尘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柳丞相花白的眉头皱出了几个褶子,“那不知定王和王妃对安溪公主继位的事情有何看法?”
今早王宫中便传出了已经找到南诏王的消息,但是南诏王被乱军所伤又惊吓过度如今根本无法处理朝政。不日安溪公主即将以王太女的身份登上王位,成为新一任的南诏女王。这样的消息对大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安溪公主素来和徐清尘交情甚笃,与定王妃关系也好。若是她登上王位只会对大楚不利。
徐清尘淡然笑道:“王爷已经将此事交给在下全权处理。”
柳丞相脸色微变,“清尘公子的意思可以代表定王?”听了这话,柳丞相心中暗暗叫苦。当初皇帝发作徐家的时候他就将徐家彻底得罪了,现在定王将这件事交给徐清尘处理,徐清尘就算不是安溪公主的朋友也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了。徐清尘淡然一笑道:“既然南诏王已经无法理政,安溪公主身为王太女登基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王爷在这里又能有什么异议?柳丞相,你我只待安溪公主吉日登基便是了。”柳丞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就是不想要安溪公主登基!徐清尘也不看柳丞相的脸色,
垂眸浅酌着杯中的清茶,掩去了眼中的一闪而过的不屑。凭区区一个丞相想要左右南诏王位更替,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柳丞相了。”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柳丞相脸色变幻终究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刚送走了柳丞相,门外又有人来禀告镇南王世子求见。徐清尘皱了下眉道:“关门谢客,今天不见客。”
侍卫退下去传令,秦风坐在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公子,闭门不见当真没问题么?”
徐清尘笑道:“有什么问题,横竖不过是说那些事情罢了。等安溪公主登基了他们自然没话说了。”就算现在各路人马都不愿意与西北交情好的安溪公主登基继位,但是这些人都是使臣带来的人马最多也不过上百人。难不成还有能力强行阻止不成?提起笔写了几行字,徐清尘平静的将纸笺折好装进一个信封里递给秦风道:“劳烦让人送到安溪公主手中。”秦风也不多问什么,接过信立刻转身出门了去了。
半个时辰后,徐清尘的信笺已经展开在了安溪公主的桌上。清逸隽秀的字迹却带着隐而不露的锋芒和杀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王之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望着眼前的信笺许久,安溪公主方才开口问道:“舒曼琳何在?”身边的侍卫应道:“启禀公主,关在地牢里。”
安溪公主沉默了片刻,道:“送她上路吧,还有帮着舒曼琳的那几个部落首领,一并送上路了。”
“是,公主。”
不管南诏王城里如何腥风血雨明争暗斗,叶璃和墨修尧却是这些年里难得的轻松自在。两人都没带侍卫随行,将秦风卓靖凤三等都留在了南诏协助徐清尘,只骑着一匹墨修尧刚刚驯服的野马带着些许行李便出了南诏王城直往西北方向而去。为了一路上不被打扰,墨修尧还特地将已经习惯了好几年的白发染成了黑发,在换上一身普通的江湖中人的衣衫两人一路行来倒真像是一对行走江湖的神仙眷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定王和定王妃必然是快马加鞭回了西北的时候,墨修尧却悠闲自在的带着叶璃穿过了南诏西北边境进入了西陵的境内。
原本几百年前西陵和大楚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即使过了几百年两国百姓的语言风俗民情的变化并不太大。墨修尧和叶璃只是稍作装扮变混入了西陵边境,一路上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
两人都是动辄牵扯整个西北的重要人物,平日里无论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何曾有片刻的自在。这一次,两人一个侍卫都没带,轻车简行一路游山玩水,即使没有刻意去寻访什么名山大川,仙境圣地,却也觉得无比的自在愉悦。墨修尧看着叶璃每日舒展的眉头,脸上浅淡却轻松的笑颜心中更是无比的内疚。
这些年阿璃的压力丝毫不亚于西北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更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嫁给了他凭阿璃的本事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轻而易举的。却只因为他被困在西北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事,还要面对那仿佛是全世界一样多的敌人。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给阿璃的生活,他想要阿璃成为这世间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随时随地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