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一）

  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从那天之后，白雪心里突然就对阳春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情愫。即便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往阳春身上靠。
  这日，天空中飘着细雨，白雪站在矾园的阁楼上望着远处发呆。
  慕清音走上了阁楼，站在白雪的身旁，浅浅一笑：“在想什么呢，阿雪？”
  “清姑娘，我在想，为什么望雪阁会接受我？江湖上的很多人都说我是‘白发女妖’，说我是不详之人，谁跟我亲近，谁就会遭遇不幸。”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阿雪，我们做好我们自己就行，何必要去管其他人怎么想？再说，如果不是被他们所逼，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吗？”
  “可是，我真的好担心我娘，她是因为我才……”
  慕清音轻轻握住了白雪的手，笑了笑：“阿雪，你找了你娘三年，都还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你要相信，你娘一定还活着，还在等着跟你团圆！”
  “清姑娘，谢谢你能理解我。”
  “其实你不该谢我，你该谢的，是阳春。如果不是他写信告诉我你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你加入望雪阁。”
  白雪浅浅一笑：“他对我的恩情，我会记着的。”
  “阿雪，能告诉我，曾经的你的故事吗？”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完整的身世。我两岁的时候，我娘就带着我去了一个偏远的，叫福山村的地方。我娘只是很模糊的告诉过我，因为我的亲生父亲姓楚，所以才给我起名叫小楚。后来，听村里面的老人说，我娘其实也是江南一带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给了我爹，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被迫分开，后来生下了我，到了这个村子。其实我能感觉得到，娘跟普通的村妇不一样，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会化上很精致的妆容，哪怕是用最劣质的胭脂水粉。”
  “你娘叫什么名字？”
  “齐素月。娘告诉我，素月，出自于陶渊明的：白日沦西河，素月出东岭。”
  “看样子，你的外祖父家里面一定是读过书的。那之后呢？”
  “之后……”
  来到福山村已经有六年了，八岁的小楚，模样也渐渐长开了，跟她娘齐素月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漂亮。齐素月生下小楚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加之会保养，比同龄的那些村妇要年轻了不知多少。
  可是，因为没有父亲，村里面的孩子都不太愿意跟小楚玩耍。
  其实，小楚也不太愿意与那些孩子玩耍。她的性格随齐素月，都是很要强的那种，也不太愿意求人。
  白日里，为了生计，齐素月便去帮别的人家洗衣服，小楚没有事干，就会跑到山顶上的寺庙里去。寺庙里面有一个庙祝，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干什么的。村里面的大人孩子都喜欢叫他“老鬼”。
  小楚又来了庙里，看到老鬼正在逗着他的小宠物。老鬼的宠物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而是一堆蛊虫。小楚一直都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庙祝，为什么会有蛊虫这种恶毒的东西。
  “小丫头来啦！”看见小楚，老鬼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老鬼总是跟小楚说，他们两个有缘，想收小楚做他的徒弟。每一次，小楚都会拒绝，她才不要每天都跟这些虫子过日子！
  “老鬼，你是什么时候跟这些虫子成为好朋友的？”
  “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的事了！小丫头，你真不想做我的徒弟？”
  “我不喜欢这些虫子！”
  老鬼咳嗽了两声：“我之前，也不喜欢他们！可慢慢的，我发现，除了这些虫子，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第一个愿意跟我说话的人。所以我才想着，想把这炼蛊之术教给你，将来，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