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而已
端木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阿奴,他眼神清澈,再也不带着畏惧。
此时此刻,他像个普通人一般审视自己,让端木莹没由来心慌。
同时她又气愤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去审视自己,最没有资格的人便是他了。
女人目光幽幽,她那琥珀色的眼眸能够把人融化。这是一把杀手锏,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
清俊的少年上前久走了一步,看着端木莹一闪躲的目光。而后又退了回来。
“郡主还是先冷静冷静吧……”阿奴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就是在怨对方,不理她还生她的气,可只要是女子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瞧,再装出柔弱无辜的样子,他做了再坚固的决定,全都在这一刻丢盔弃甲。
冷静?端木莹觉得好笑,觉得可悲。
事到如今也只是劝自己冷静而已。
“端木令宇让我嫁入皇室,他就这么巴不得我嫁给别人吗!”她反问阿奴,由于动怒,双颊已经犯红。“我倒是想冷静呢,谁又对我好了!我日日和君慕杰周旋,难不成真要让我嫁给他过一辈子吗!”
她来和亲就料定有这样一个结局,结果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如此无法接受。
阿奴心里点头。是的,在太子面前,莹儿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利用的关系而已,他嫁入哪里,只要对太子来说有益处,就是嫁给要饭的,他也是十分乐意的。
对,太子就巴不得莹儿嫁给别人,因为太子自己是不会娶她的。
阿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早已说过无数遍,就是她不想和亲,他可以带她走。
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俩的地方,不会是北魏,也不会是璃南,那是一个全新的国度。
可端木莹不愿意,还打了自己一巴掌。
端木莹看他闷声不吭的样子,真像捂不热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可还冷着脸,原来对他的那两番好脾气只是亚于他能帮到自己罢了。
如今她动了火,连看他一眼都不想看,只觉得他站在面前,实在厌烦得很。
“滚出去!”难道还想在这里看自己的笑话吗?还嫌她自己不够丢人吗。
“郡主好好休息。”
“我叫你滚啊!”
阿奴怔了怔,踟蹰了几步,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门。
“郡主,奴说过的话永远算数,你想随时都可以逃离这这里。”阿奴深不可测的叹了口气。
他说了这么多也是白说,依然撼动不了端木令宇在她心中的位置。
那个人让她死,她便死,让她活便活,上刀山下火这些,莹儿无所谓,她是被爱遮了眼。
也许现在应该给她几分清净了,让她好想通。
“装什么……随时可以逃离……自己也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就凭你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想着刚才阿奴说的那句别有深意的话,心里头就燥得很。
一个下人何尝可以做自己的主了,他身为他的主子都不能为自己做主,他到底是了哪门子的身份?
端木莹心情郁闷。他砸了不少东西,这皇家驿站多少瓷瓶都被她砸了个稀烂,上好的官窑瓷,八宝花瓶、翠螺纹、前朝古董都被她摔烂了。
心里又不解气,把床桌都掀了。
掌事听了动静,闻讯而来,却被阿奴拦在了院外。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总该让我进去看看。”端木郡主住在皇家驿站,他自然是要照看的了。
且可能是以后的忠王侧妃,更要好生招待不可。
阿奴神情严肃:“并无大事,您还是先回去吧。”
阿奴料定端木莹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真的伤到了自己。
掌事点了点头,若是无视那就好了。“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事,小将军大可亲自通报下关。”
端木莹听到谈话的声音更加心烦意乱。
她何尝不知道阿奴喜欢的自己,深深爱慕着自己,但是自己却不爱他,残存着的几分感情也是一直以来的相互扶持而已。
但是她爱的太子也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爱她的和她爱的统统嫁不了。一则是不想嫁,二是嫁不了。
她想永远守在太子的身边,哪怕作为奴婢,也不想当着劳什子的郡主。
这荣华富贵的日子,是过够了。也享足了这无边无际的威风。
原来主人打骂他,现在只有她打骂下人的份,是风光无俩,还被璃南奉为座上宾,是一朝翻天覆地,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她却愈发的不开心了。
端木莹心思聪慧,更如明镜一般,她怎能不知道太子对自己的心意。
她已然明白自己是棋子,只适合被人玩弄于手心,自己身份地位下贱,奴婢到了郡主,其实得了太子情分。
与其说是太子利用自己,倒不如又成全了自己荣华富贵的机会。
好是好,得从什么地方看待才是。换到端木莹这里,好变成了坏。
若是她看的通透一些,对太子一点感情也无的话,这次的和亲完完全全可以成为她生命的一个转折点,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可是她唯一所求、今生所愿的那个人也只有端木令宇而已。
“他凭什么!”端木莹,又是哭,又是吼,快要把房顶给掀开了,心里怒火就像流水一般,绵延不绝。
阿奴隔着房门,听着她怒吼的声音,心早已碎成了玻璃渣,“郡主可要吃些什么……”
夜色如墨,泼洒了黑暗。
“郡主?”阿奴在原地打转转,走过来踱去,尽管心中想的再绝,也没有办法把事做绝,话说绝。
苦,她吃多了,也不怕吃苦,只是身边以后就她一个人了,太子永远都可能见不到了。
思前想去,心里还没个算盘,太子的话她总归是要听的,若是置若罔闻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但是她却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管私底下与君慕杰怎么往来,是一想到要与人成婚那么重大的事情,她就莫名的恐慌烦闷。
“烦死了!用不着你可怜我,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