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寂寞的男人

  “你想通过这里的泉水，让你的妻子和女儿长生不老？青春永忠？”我长大了嘴巴，对这个男人的疯狂，充满了震惊。
  “哈哈哈哈哈！”
  傅西忽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佝偻的身躯缓缓的蹲在了地上。笑着笑着，他的声音，变成了近似于哭泣的嚎叫。
  “我错了吗？有欲望错了吗？我不缺钱，什么都能轻易获得。我爱我的妻子，爱我的女儿。我希望妻子永远美丽，女儿永远乖巧可爱，青春永驻。我们一家三口，不光这一世在一起，之后的一百年一千年都一直在一起。我错了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哀嚎的男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本身并不太难。
  等到傅西的嚎叫声停止，情绪稍稍稳定，我才开口。
  “你以为得到泉水就能获得永生，所以，千方百计的来到这里。但你先通过自己做了实验，发现泉水最终让你变成了怪物。所以，你后悔了。”
  “但从现在的状况上看，变异的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应该还没有受到泉水的影响。也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变异了。现在离开，带着你的妻子和女儿离开，让她们的后半生正常度过，应该是最优的选择。不要再痴迷于泉水的传说，那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变成更可怕的怪物。”
  “晚了……”
  “什么晚了？”
  傅西缓缓的站起身，用一种带着怜悯的古怪目光看着我。
  “你以为我不懂这些道理吗？但命运意境不属于我自己了。”
  “知道为什么骗你们来到这个地方吗？这是一场交易。”
  “交易？”我皱紧了眉。
  “带更多的容器来，我就能救她们。”傅西恶狠狠的说道：“你也好，大小姐也好，都只是实验的容器……”
  忽然之间，傅西的话戛然而止。
  在我的视线之中，傅西的身体忽然变的僵硬，就好像从一个活生生的怪物，变成了一尊怪物雕像，然后——
  雕像从额头的正中间，缓缓的裂开，一道很细的笔直的裂缝，从他的额头向下，沿着身体的竖直中线，慢慢的延伸。
  “啪——”
  傅西的身体裂成两半，像是被一刀劈开的西瓜，更像是忽然绽开的血色花瓣。
  猩红的血肉内脏碎块，从裂开的身体中散落，多半洒在了她妻子熟睡的身上。
  “失败的容器，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加上话太多，我不喜欢。”
  一个柔美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我有种浑身发寒的感觉，就好像有人给我灌进了一大烧杯的冰水。
  声音应该是属于一个男人，但因为太过甜美，我无法确认。
  “是谁？”我大声问道。
  “我有很多名字，多的我都不想提了。嘿嘿！”
  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毫无声息，我发誓。这个人影，就像是幽灵一样，时眨眼间出现的。
  这是一个长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英俊，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刀削一般的下巴。
  英俊的程度，让人无法形容，就好像漫画中走出来的那种男人。银色的头发反射着妖艳的光泽。
  男人的体型异常高大，从我平躺的角度，无法具体确认，但至少超过两米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长袍，遮挡了全身。上面印着一些复杂的云纹。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跟男人目对视的时候，我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惧的深渊。于是，我希斯底里的呼喊起来。
  “孩子，不要着急，我觉得你很有灵性，我说不定，有缘。”
  “真的不要着急，很亏就轮到你了。嘿嘿。”
  银发男人朝我邪魅一笑，随后转身，在我看不见的角度，长袖一拂，不知道在操作台上触碰了什么。傅茉莉所在的操作台，忽然竖直上升，从水平位置，变成倾斜的角度。操作台的边缘出现了一些管状设备，里面盛满了液体。
  一根针管，缓缓刺向了傅茉莉的颈动脉。
  我看到，液体正在被灌入动脉。
  美艳的身躯抽搐了一下，随后，开始剧烈抖动。
  不多时，女人身体的各个部分，开始流出黑红色的血液。
  傅茉莉的身躯猛然抖动了几下，最终不动了。
  “真是遗憾了，这个容器也失败了。”
  雕塑一般站立在操作台前的银发男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再也不看那具流血的躯体一眼。
  男子目光转向了安琪儿，目光中充满了灼热和期待。
  这一次我看得真切，他用袖子触碰了操作台的某个部位。操作台再次缓缓升起，从侧面下方弹出了同样的管状设备。
  “真是个不错的容器。是我这些年里，最满意的一件。”
  银发男子用长袖抚摸着安琪儿的身体，就像是抚摸一件艺术品。
  “她的皮肤，就像瓷器。她的味道，像泉水的香甜。她的每一个部位和器官，都是完美的，甚至她还是个处女……我特别满意。”
  针头缓缓移动。眼看就要扎进少女的脖颈，我大声喊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傅家老祖！”
  “哦，你知道？”
  银发男子停止了行动，视线转向了我。
  “这个名字还真难听啊。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神仙，或者祖宗，至少不那么冗长。”
  “你到底要做什么？容器是什么？”
  “你的话很多，按照以往，早就让你死了。但是很奇怪。我并不怎么讨厌你。”
  “或许我们是有缘人吧。既然这样，我来告诉你吧。”
  男人的银发和衣袍忽然飞舞起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兴奋的神色。
  下一个瞬间，男子扬起手臂，将自己的衣袍解开，散落在地上。
  这是？！
  我的心猛然一沉。
  脱去自己衣袍的银发男子，全身上下，竟然只有一副骨架！
  从前胸就能看到后背，黑黄色的骨架，丑陋无比，就好像多年没有人使用的那种医学实验器材。
  黑黄色的骨架上面，却顶着一颗长满了银发的男人的头颅，偏偏男人的脸，还是这样的英俊妖艳。
  “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可怕吗？”
  银发男人笑了笑，朝我靠近。硕大的头部伏了下来，似乎是想让我近距离的看着他。
  “一千多年了，我的身体早就腐朽了，剩下了这副骨架。但我仍然活着。”
  “你能想象吗？我作为一个怪物，无法在世人面前存在。装成一个死人，活在深山老林里面。几百年，上千年。你能体会嘛？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真的很无聊啊。”
  “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了。但总希望自己有个伴。一个真实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