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眸中的锐光渐渐消散,变作一团无谓的冷漠,“你不用回答,也不必问那么多。”
他终究还是害怕了,如果会听到令他失望的回答。
还不如让她保持天真。
最起码不会怕他。
“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杀不了我,五十年前做不到,现在一样,以后也一样,所以你不用怕,”陆执淡漠而笃定地说,“生魂阵还是死魂阵,都一样是垃圾。”
“我死不了,你也别想死,”陆执气息幽冷,细细嗅探她颈间淡淡一股甜香,温和地说,“就算是死,我也会拖你一起,知道吗?”
宁窈近乎麻木的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哪知他却沉下脸,伸手掐住她一边脸的肉肉,左右轻晃,好像要晃掉她脑子里的水。
“我刚才说过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被□□成一摊咸鱼的宁窈:……解释权归陆魔头所有,怎么说都是你对啦。
她放弃挣扎,任由陆执为所欲为了好一会儿。
她艰难地想。
【在野外遭遇陆黛玉的求生法则三: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别反抗,躺平就能保命。】
“好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跟着你混就能活到大结局。”宁窈乖乖地总结。
这些她全都知道。
她也相信。
可是……
假如大魔头在放狠话的时候,没有像黏人狗勾精那样粘在她身上东闻西嗅,没像找奶喝的孩子一样拱来拱去,也没拿她头发编小辫。
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傀儡人总算烤好了肥鹅。
他屁颠儿屁颠儿掰下两条腿,凑到面前来献宝。
陆执嫌弃地摆了摆手,于是两条腿都进了宁窈肚子。
跟着大佬有肉吃,此话果然不假。
她吃得嘴角油乎乎的,全然没了淑女形象,傀儡人殷勤地打来泉水给她洗脸,又摘来好多新鲜水果,宁窈嘴角沾上水红色果浆。
“全是你的,没人跟你抢。”陆执伸手在她嘴角轻轻一抹,指尖瞬间洇红。
他不客气地含进嘴里,皱着眉头说:“太甜了。”
宁窈满脸问号:“谁让你尝了?”
是小狗吗?跟二哈一个品种?什么都要放嘴里尝味道?
陆执俯身凑上她的唇,声音含糊而绵密。
“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陆黛玉:只可以看我,不可以看别的男人。
小公主:知道了。
陆黛玉:就算你看了,也不要让我知道。
小公主:好的。
陆黛玉(怒):我刚才说过你不可以看别的男人,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小公主:我麻了。
◎58.第 58 章
宁窈差点噎住。
他……又在搞什么?
新一轮的□□方式吗?
小公主呆呆看着她, 表情直愣愣地,杏子眼如同裹上一层散不开的水雾,朦胧又纯净, 像极了误入禁区的林间小鹿。
看得人心软。
一个念头在他心间倏地划过。
如果真有一天会死,或许还是不要带她一起, 她不会愿意, 她那么吵, 也不喜欢他,到时候会恨他的吧?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宁窈有些莫名。
突然间地动山摇, 山谷间鸣起一声骤响,尖锐到像要刺穿人的耳膜。
风声鹤唳, 群兽低吼着逃窜,林间的参天大树几乎要被吹倒。
残月隐匿,天色黑到不能再黑, 雷声滚滚而来,仿佛昭示着一场灾难。
“他们发现我们了!”宁窈第一时间想到。
陆执递来赞许的一眼, 从她身上起来,帮她拉下被揉乱的衣衫,“算你有点小聪明。”
宁窈得意地啃下一块肉。
“那帮蠢货, 这么久才发现我来了, 柳斯如真是老了, 一年不如一年, ”陆执的侧脸好似清冷谪仙, 不动声色地怜悯世人,侧脸线条却显得冷硬,一路延伸至衣襟阴影之中。
他淡淡一笑,墨玉一般幽深的眼眸残忍而嗜血。
垂在身侧的苍白手臂筋骨毕现, 有血色无声蔓延,他的威压强大而冰冷,宁窈被震慑住,动弹不得,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这是要大开杀戒的前兆。
他的手在她脑袋上用力揉了揉,直到把毛茸茸揉乱。
他手中凭空出现一只法器,手环大小,他轻轻抛向空中,登时化为一圈光环,恰好将宁窈……和她的烤鹅圈在其中。
突然坐监的宁窈:???
陆执言简意赅地吩咐:“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继续吃你的,乖乖在这儿等我。”
“等等,”宁窈急了,“你去哪儿?”
她想跟着他。
或许是她难得露出委屈表情,陆执声音放缓,近乎温柔地说:“来都来了,顺便找人算算账。”
听脑子里激烈的杀气警报。
宁窈初步怀疑,他的潜台词是“来都来了,顺便去灭个门。”
“早去早回啊!”宁窈接过傀儡人递来的鲜嫩鹅肉。
傀儡人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跟上主人一起。
陆执冷冷吩咐:“留在这里陪她聊天,若是她走出圈半步,你便自裁谢罪。”
傀儡人跌跌撞撞跑回宁窈身边。
一张堪称整容失败的脸哭唧唧,看起来更惊悚了。
陆执的背影颀长孤冷,渐渐隐入夜色。
宁窈撕下一片肉,嚼了几口,突然感觉乏味,心头涌起淡淡的失落。
“小陆早点回来哦。”
……
仙兽园中悄然袭来一团黑雾,山谷之中弥漫着诡秘的气息,在最高处影影绰绰浓密枝叶的隐蔽之下,有两个人的声音传出。
是一男一女。
“没想到陵山君也会被美色所迷,他为了这小公主不惜闯入我宗门,明知道我们等的就是他。”
乌云悄然散开一朵,黑暗中露出女人那张脸。
她生得妩媚,一双绿瞳如碧玉宝石,妖妖娆娆,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浓郁风情。
只可惜眼神里刻毒的嫉恨毁了几分美貌,让人只想敬而远之。
她阴森森地盯着被玲珑圈保护起来的娇俏少女,咬牙道:“不过是个毛丫头,扭捏作态,在男人面前装天真扮柔弱,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
男人笑声粗嘎刺耳,冷嘲道:“就是图一时新鲜,陵山君也不选你,你费心送上门,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如娘,你脸还疼吗?”
女人面上划过羞恼,她出神地轻抚侧脸,赫然一道醒目伤疤自太阳穴延伸至下颌,那半张脸狰狞可怖。
“闭嘴!休得再提!”
“生什么气,反正你是个男人都爱,谁叫你自己蠢,勾引谁不好,偏要找死选上他!”
女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怨。
“谁叫别人都没他好,你知道我的,我看上的东西,就算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得到……”
世上男人很多,可陵山君只有一个。
他姿容无双,俊美如俦,又那么高高在上,高傲强大到无人敢轻易染指,就连幻想仿佛都是一种僭越。
可她偏偏喜欢这种感觉。
垂手可得的东西有什么吸引力?她就喜欢他冷淡禁欲,清冷若谪仙的姿态,越是不可攀折,她越是要将他拉下神坛。
更别提他已至渡劫境的修为。
若是能与之双修,一次便可有百年修为,光这一点好处便足够折磨得人为其发疯。
于是那日,她闯入青鸾剑宗后山。
陵山君每晚会在他洞府附近练剑。
在密林之外,陵山君没设任何禁制,或许是他足够强大,或者是他没想到有人敢擅闯。
她轻松地见到他。
夜色之下,男人手执血魄剑,灵场充斥整个密林之中,刺骨冰冷,即便她那时修为已是大乘,面对这样不加收敛的威压,也忍不住血脉翻涌,手心冰冷,如坠极北苦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