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但也不知怎的,在云霁苑的一顿饭下来,这种不自在就淡了。
不可否认,这堂妹夫着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无论说道什么话题,他都能对答一二,就是说到武人的一些招式路数,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钦佩他的渊博才识。
再者他还托了人,让他们二人去了一趟考场,还让人帮忙寻了场地予他们在金都这段时日练习。
所以见到沈寒霁的时候,温堂兄满脸真挚的笑意。
“来金都不过数日就劳烦了堂妹夫两回,我都觉得难为情了。”
沈寒霁淡淡的笑了笑:“小事罢了,不足挂齿。”
话落,与话向来极少的靳琛相视了一眼,靳琛敛神与他微微颔首,也说了“多谢”二字。
一旁的温盈让人把东西都拿了进来,与他们说道:“怕堂兄与表兄在客栈吃不惯外边的饭菜,我特地让人卤了肉干给堂兄表兄,且听说考试也要考到比武射箭,便让人准备了护膝,护腕。”
温霆听闻她这般费心,心里满是感动。出门在外,能得亲戚真心相帮,怎能不感动?
温霆父亲去得早,他娘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对二叔家的弟弟妹妹从小就很是照顾。
在一众妹妹中,温霆最为照顾的就是温盈。大概是他自幼没了父亲,所以也格外地心疼没了娘亲的温盈。
只是随着年纪越大,堂兄妹二人的往来少了,他便以为二人关系淡了,但不曾想还是惦记着他的。
东西送到他们手上后,沈寒霁便让青竹去附近的云香楼定下了一桌席。
上一次在云霁苑时,因温燕而闹得有些不欢而散,这次她乖顺了许多,安安静静的跟在温盈的身旁。
看着温燕的转变,温霆都很是惊诧。仔细想想,向来温顺的阿盈,现在居然都能把这么闹腾的堂妹治得服服帖帖,想必在侯府这两年过得并不好,所以性子才没了以前那般温软。
饭席上,温盈端起茶水敬道:“我以茶代酒,祝二位兄长应考顺利,旗开得胜。”
温霆与靳琛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寒霁见她喝了茶,随即拿起长筷夹起了一块酥肉放到了温盈的碗中,温声道:“云香楼的酥肉是出了名的外酥里嫩,你尝尝。”
温盈放下了茶杯,低眸看了眼碗中的酥肉,心中诧异得很。
沈寒霁竟给她夹菜了?
随即想到同桌用饭的都是她的娘家人,猜测他仅是想装出恩爱夫妻的表象给旁人看,到也没有多加怀疑。
毕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侯府以前都是怎么过的,所以面上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来,而是顺势配合他。
夹起了碗中的酥肉一尝,嘴角弯了弯:“确实是外酥里嫩,口齿留香。”
沈寒霁见她吃了,便看向靳琛,笑着请道:“堂兄与表兄也尝一尝这酥肉。”
靳琛垂下眼眸,夹了酥肉到碗中,面色淡淡的吃了一口。
不过是酥了些,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顿饭罢了,温盈与他们道别。
温盈看向堂兄,情真意切的道:“堂兄若是考上了大理寺的捕快,往后在金都要是得空了,便来看看我。”
梦中因发生了温燕的事情,估摸她与温家的关系已形同决裂,又怎可能继续与堂兄往来?
温霆听到这话,不知怎的就有些为堂妹感到心酸。她不算远嫁,可两年来,娘家亲族不亲近,她一个人在侯府是如何撑过来的?
想到这,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若堂兄能留在金都,往后必定多去看看你。”
沈寒霁看了眼温盈,也多了几分心思。
她显然极为在意这位堂兄,或许比双亲还要在意得多。
直至现在,沈寒霁才觉得他对这发妻的了解少之又少。
温盈笑了笑,随之看向靳琛:“表兄也一定能考上,继而留在金都的。”
靳琛面色看似淡漠,道:“借表妹吉言。”
沈寒霁看向他,面色温润的客气道:“若是靳表兄也留在了金都,便与我时常走动走动。”
前者是有血缘的堂兄妹,多走动也没有什么。后者是无甚关系的表兄妹,则直明与他这表妹夫多走动走动。
靳琛似乎有几分疑惑,但却也细究不出什么,也就应了下来:“若能留在金都,必然多走动。”
第29章 心下寒凉
与堂兄他们道了再见,便相继上了马车。
才上马车,温盈本还在想沈寒霁何时去医馆时,他便朝着外边的青竹吩咐道:“让后边的车夫和随行的人先把两位亲家姑娘先送回侯府,你赶马车送我与娘子去别的地方。”
温盈看向他:“我们要去哪?”
沈寒霁敲了敲马车内用布包着的物什,在温盈疑惑的目光下,薄唇微启:“熏香。”
温盈顿时明白了他这是要去医馆,但她以为他会自己前去,不想竟还带着她一块去。
两辆马车在岔口分道而行,除却青竹,就是蓉儿也跟着后头那辆马车回了侯府。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外的嘈闹声渐小,温盈掀开了帷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马车驶入了巷子之中。
这不是去医馆吗?怎就进了巷子?
沈寒霁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你我同去医馆,让相熟的人见了,总归有闲话传出来,对你也不好。”
温盈听着这话,觉得奇怪得很。以前他一个月回两趟房,也不见他担心过会有闲话传出来,对她不好。
现在做了那些梦之后,知道她会早早就郁郁而终,倒是会说出这些话来了。
也不知是因可怜她,还是心有愧疚。
谁能知道沈寒霁心底想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呢?
沈寒霁就是一堵墙,密不透风的。且虽远处望去,这墙虽不高,易攀爬,可就在翻到墙头时,但却发现墙下满是荆棘。
若是随意探究他的想法,估摸着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己。
所以温盈也不想太过细究,听听就罢了,
温盈听了他的话后,面色始终淡淡的,但沈寒霁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的一样,说道:“不过是想你活得舒快些罢了。”
温盈轻轻转动了手中的小扇,轻声细语的道:“夫君想多了,我现在就活得很舒快。”
不用再在意他回不回房,不用在意他是否挂念自己;再暗暗回击那些给她气受的人,不用再受气,她可不过得比以往还要来得舒快?
沈寒霁看向她面上的笑意,落在她那双比以往都要明朗了许多的杏眸中,他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什么事情放下了。
让她放下了的,又是什么?
沈寒霁竟有些猜不透了。
收回目光,转头撩开了一角帷帘,让凉风吹进来,吹散了马车内的闷热。
马车在巷子中驶了小片刻便停了下来,已然到了医馆的后门。
青竹跳下马车去敲了敲医馆的后门,不一会就有药童来开了后院的门。
看到了来人,立刻就认出来了是那沈郎君的仆人,便客客气气的道:“金大夫出门了,得一会才回来,贵客先请上座。”
沈寒霁先行下了马车,再而扶着温盈下来。
药童看向沈寒霁,在看到他身旁的妇人时,愣了愣,但还是恭敬地请道:“贵客二楼请。”
温盈听得明白也看得明白,这沈寒霁平日也没少过来这医馆。
她猜想大概是为了他那难眠症。
青竹在底下看马车,二人从后院入了药堂,上了阁楼。
药童端了温茶上来,道:“约莫一刻左右,金大夫就能回来。”
送了茶后便下了阁楼,只余下夫妻二人。
等了一刻左右,一个年约四十来岁,两鬓发白的男人走上了楼阁。
大概就是药童口中的金大夫了。
“沈郎君这次来是所谓何事?”说着,看了眼他身旁的温盈。
沈寒霁:“这位是内人。这次我来,是为了两件事。”
说罢,把放在桌面上的包裹推向金大夫:“这里边有两盒熏香,劳烦金大夫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金大夫上前解开了包裹,从中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个个打开。捻了一些粉末在手中,分别细闻,再而用手捻捏辨别两者的区别。
神色疑惑,又是摇头又是蹙眉沉思。
温盈看着他的神色,再看那两盒熏香,心底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手心不自觉的收紧,紧握着手中的扇柄。
莫不是熏香真的有问题?
许久过后,金大夫抬起头询问:“这熏香可曾用过?”
温盈道:“那盒动过的,我用了小半个月。”
一旁的沈寒霁问:“可有发现什么问题?”
金大夫摇了摇头:“这熏香似乎很是珍贵,里边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但因都被碾成粉末状,很难看出里边都有些什么药材。”
沈寒霁听到了那“珍贵”二字,微眯长眸,问:“珍贵的药材……就你所能辨别出来的,都有些什么药材?”
“也是一些用来做熏香的药材,只是含有沉香。沉香本就珍贵,而这沉香成色似乎极好,我铺子里边的一些沉香都比不上。不仅如此,就是这粉也磨得极为的细腻,不似出自寻常铺子的香,便是金都都很难寻到这样的成色。”
听到这,沈寒霁的眸色沉了下来,脸上一片肃然。
金大夫问温盈:“沈娘子用了这香之后,感觉如何?”
温盈道:“睡得极好,便是心绪不宁的时候,点了香后也能很快的平静下来。”
虽是这么说,但温盈心底也已经确定了这香十有八九的有问题了。若以金大夫所说的那般珍贵,徐氏身为侯府贵妾,又非主母,哪又是从何处得来这么珍贵的香?
金大夫点了点头:“这香确有极好的清心宁神的效用。”
前提是在没有任何的问题的情况之下。
沈寒霁沉声问:“这两者可有什么区别?”
“两者闻起来和看起来,都无甚区别,若是要分辨出二者的差别和是否有问题,老夫还有亲自试试才知。”
“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