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

  发生这种事情,皇帝是不可能亲自前来的,来的是京城的巡抚,率着精兵三百,将整个宅院从外围团团围住。
  倒真的像是宋锦瑟她们是乱臣贼子一样。
  因为声势实在是浩大,所以这会儿宅院外不仅仅有官兵,还有许多瞧热闹的百姓。
  一时之间,熙熙攘攘,如同集市。
  只是少了些叫卖的声音。
  多了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听说这里面的人是通敌叛国的逆贼,本来是狮城人氏,通敌的罪名败露之后便打算迁往京城,不想躲躲藏藏的,终究还是被巡抚大人底下的亲兵发现,这才过来围剿。”
  “啊这不会吧,这不是这一次及第状元的住处么?上次我还瞧见报喜的喜官登门了。”
  “听说,还是副将府的家眷。楚副将不是驰骋沙场的大英雄么?这般忠心爱国的将军,府中家眷应是不会做出什么通敌叛国的事情吧?”
  “谁知道呢?听说是从狮城的府中将通敌的书信都搜出来了,证据确凿,也由不得人不信的
  宋锦瑟一踏出门,耳边便是这种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目光望过去,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就立在宅门之前,面色冷峻,神态威严。
  定是那从他们副将府搜出通敌叛国书信的那个巡抚无疑了。
  趁着他们都来了京城,后方副将府里无人看顾,弄出这一出来,倒是宋锦瑟没有想到的。
  没想到老皇帝除去副将府的心思这样坚决。
  甚至于,不择手段。
  想来,书中副将府最后被瓜分了蛋糕,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想来老皇帝在其中也没少助力吧。
  可既然是她来了这里,进了副将府。
  那就不会让副将府倒下。
  敛下眉,眸中闪过一抹沉郁来。
  再掀起时,宋锦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巡抚大人紧赶慢赶的来回狮城与京城之间,也是难得一片苦心。”
  巡抚不动声色地看了宋锦瑟一眼,听不出来宋锦瑟究竟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片刻,便义正言辞地道:“铲除异己,护一方百姓,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口口声声都是心系百姓,可纵观龙元国几百里山河,贪官污吏,恶霸地痞,无人去管,无人敢管。
  作为巡抚,不去管这些。
  反而是昧着良心,为了官途前程,做些栽赃嫁祸之事。
  说的这些光明正大的官话,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已。
  宋锦瑟勾起唇角,忽地笑了起来。
  语气风轻云淡地道:“那些通敌的书信一定很难找吧?”
  围观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听这话的意思,是当众承认了通敌这一回事?
  那巡抚怔了怔。
  本来还以为宋锦瑟会据理力争,极力否认,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就那么轻易就承认了。
  这便有些怪异了。
  一时之间,诧异地看向宋锦瑟,对方依旧是面容平静,就连语气,也似是不曾起过波澜。
  心中莫名有些虚,可还是佯装了一副清高廉洁的模样,理直气壮地道:“这是肯定的。通敌的书信被你藏匿在隐秘之处,本官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府中寻到的。”
  宋锦瑟唇角微笑淡淡,明明一切罪状都已经摆在眼前,她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若不是有所依仗,肯定不会如此冷静。
  可明明,眼下,她任何依仗都没有。
  书信都已经密封保存好,由信使九百里加急亲自进了宫送至陛下手上。这事情,文武百官都在看着。
  一旦罪名落实,便是株连九族之罪。
  “此事,陛下应该仍未定夺吧,就连问都不成盘问过。不曾调查清楚的事情,巡抚大人就兴师动众带那么多人过来。是怕我们会畏惧潜逃了不成?”
  话一落,便是提醒了众人。
  这巡抚无端地进了人家府中搜查,恰恰好搜出通敌的书信,而这边仍未调查清楚,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抓人。
  这事,细想之下,蹊跷大了去了。
  宋锦瑟却是温和地笑了笑,道:“其实巡抚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风声鹤唳,若是这通敌的书信真是我们副将府中混入了奸细所为,只要巡抚大人一开口,我们副将府上下自当助着巡抚大人将那奸细揪出来,定然不会纵容包庇。”
  “或是巡抚大人觉得,我们副将府历来忠勇,会纵容包庇谋逆的奸细?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
  人群中,一个身穿华贵锦衣的男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寥寥几句,便是四两拨千斤,将这本是与副将府关联的事情,尽数推到一个人的头上。
  即便是最后,这一桩罪名无法可推,但就凭今日她在众人面前说出的这一句话,皇帝就不敢动副将府。
  若是动了,难免百姓不会议论皇帝心胸狭隘,因为一个混入副将府的奸细,迁怒整个副将府。
  坊间都称,副将府的大少爷为了冲喜娶了一个贫贱无知,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子,可眼下看来,这女子明明是聪慧灵敏,牙尖嘴利。
  这一份处事镇定的气质,便是京城里面悉心培养的世家贵女也没有。
  那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后才有的沉淀与淡然,却是出现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身上。
  确实是让人不得不觉得好奇。
  这个女子身上,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
  四处的议论声,声声入耳。
  巡抚脸色的表情变幻莫测,眼下若是强行抓拿副将府这一众人的话,怕是不仅是他,就连是老皇帝的脊梁骨都会被戳破。
  皇帝倒是可以轻易脱身,只是最后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那巡抚眉色之间,便是严肃异常。
  届时别说什么升官发财,这百姓你一句我一句吐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要将他淹死。
  “巡抚大人,我副将府世代忠心耿耿,家中公爹战死沙场,陛下昨日才授封定远大将军之封号.这通敌叛国也不是什么小事,若是未调查清楚便如此大动干戈,惊动百姓,毁我副将府名声,巡抚大人用何作赔?”
  说完,也不待巡抚开口,便道:“巡抚大人不会连这种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都不懂,还是故意装聋扮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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