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听墙角
楚鸿煊走了,王川也跟着开溜。
账房空无一人,只剩下宋锦瑟。
窗外树影摇曳。
她没有继续再研究账目,起身出门,定神盯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梧桐。
“既然来了,阁下何不出来一见,偷偷摸摸听墙角不是君子所为。”
话落,人影一晃,宋锦瑟便是看到一个人立在树前。
这人身着玄青色锦衣,身材高大修长,面上大部分轮廓被面具覆盖,窥不清楚面貌。
只瞧得那眸眼如同寒夜星辰幽冷,又似大海般深邃。乍一看,却是感觉有几分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直觉,这人应该武功修为极高。若不然,也不会在梧桐树上藏匿了那么久,她也没有发觉。
“阁下来楚府所为何事。”
宋锦瑟冷声开口,神色有几分戒备。
这人的气势,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可以帮你弄清账目上的问题。”
这人声音倒是好听,低沉浑厚,让人实在生不来反感。
只是带着一股冷意,听不出来多少感情。
宋锦瑟眼中戒备未消,“我为何要信你?”
对方微微皱眉。
“若想知道就随我来。”
言语间,毋庸置喙。
话未落,他已闪身走了。
宋锦瑟在原地稍微迟疑了一刻钟,才下定决心跟随那人。
她不是一个胆小的。若是那人真想害她,也没有那么轻易,这是楚府的地盘,她一呼喊便能叫来不少人,还能怕他一个外人不成。
而且,最主要是,账目上的银子去哪了,她得弄明白,总不能白白扔了银子。
那人对楚府的地形极为熟悉,偌大的一个楚府,他总能巧妙地避开人多处,折进人烟稀少的偏僻小径,停在一堵高墙下。
宋锦瑟心中疑惑,正欲出声发问,却见那黑衣人手指伸至嘴边,做了一个示意她噤声的动作。
将要出口的话吞下肚,又瞧了瞧面前这高墙,心中猜测着这人引自己至此有何目的。
此时,倒是听到高墙的另一边传来两人谈话的声音。
“你去告知那负责采卖的小厮,让他切莫与他人说起那银子的去处,即便是大少奶奶问起,也权当做是从来不知此事。”
这是三少爷楚鸿煊的声音。
宋锦瑟明白了,这人引她来,是听墙角的。
刚才自己讽刺他听墙角,本是逼他现身,如今他却带着她过来听人墙角。
这位将睚眦必报诠释得相当到位。
只不过,也大致能听出来,账目上的问题楚鸿煊是知情的。
隔着一堵高墙,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是可三少爷,你向来与二小姐不对付,为什么要劳心劳力替她隐瞒。即便被大少奶奶查出来也与你无半点关系呀。”
二小姐?
宋锦瑟微微垂眉,书中提过,楚府确有一个二小姐楚素素,只不过早早嫁了人,不在这楚府之中。
记得这楚素素的结局也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夫家家境不好,娶她只是寄生吸血,她虽一心为夫,用尽了心力操持家中家务,但最后楚家破产了,夫家觉得留着她也没有什么作用,便一再刁难,最后楚素素还落了个身怀六甲却被家暴致死的下场。
死了,夫家还生生诬陷构建了一个她与小厮私通,水性杨花的罪名,不让她进宗氏祠堂。
活了不得安生,死了也落不到一个好名声,是个可怜人。
“是与我没关系,不过我瞧着大姐嫁的那夫家家境不好,楚府又不缺那区区几十两银子。”
楚鸿煊的声音又道。“快去吧。”
至此,宋锦瑟大致了解了事情。
这银两是楚素素挪用的,楚鸿煊知道却不与她说,怕是担心影响了楚素素的名声,又怕她得知后断了那笔银两。
那笔银两对于楚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过对楚素素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
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饶是宋锦瑟也猜不到会是这样,不由得长长喟叹一声。
她没有兄弟姐妹,自然遇不上这些事。
如今端端遇上了,却是有些明了为何古人常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听完墙角,宋锦瑟才发觉,身边那锦衣人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宋锦瑟凝眉,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虽然听墙角这事挺不厚道,但应该是特地过来帮她的。
脑海中倏地想起那日暗中对陆司怀出手的人,莫不就是那锦衣人?
愈想,宋锦瑟就愈发觉得,应该就是那人没错了。
只是,那人为何要帮她,又是何来历。
一早算到楚鸿煊会让人告知采卖的小厮,可见对楚鸿煊非常了解。
在楚府来往轻车熟路,可见对楚府地形了若指掌的。
莫不是楚家的人?
摇了摇头,便是整个楚家都找不着如那锦衣人一般武功高强的。
带着疑问,宋锦瑟慢吞吞沿着原路走回账房。
虽说着查账,但坐了许久,面前的账本没翻动一页。
“王川。”
王川匆匆而入。
宋锦瑟指着账目上有问题的那处。
“这笔账目有问题,银子说不清去处,总不能白白扔了银子,暂且先断了。”
听到这里,王川立马紧张起来,道:“这”
王川心知这银子是二小姐挪用的,如今宋锦瑟说断,二小姐那边他没法交代。
可还没等王川开口,宋锦瑟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
“我看这账本上,没有二小姐的例银,这月开始便添上。虽说二小姐已经出阁了,但毕竟是楚家的人,楚家的生意,也是有二小姐的一份在里边的。”
王川怔了几秒,没想到宋锦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狮城,哪户人家会给出阁的女儿分发例银的,虽说楚家的生意确有二小姐的一份在里面,但若是贪财的,便是一分也不会给。
不让往回拿银子孝敬娘家已经是不错了。
看向宋锦瑟的目光带了几分敬佩,王川弯腰恭敬道:“是的,奴才这下便去安排。”
其实,也不必怎么安排。
本来楚素素挪用的银子,刚好就是之前每月分发例银的数目。
只不过从暗处挪到明处,将这例银光明正大地给楚素素。
这件事情本该到此为止,可到了下午时分,又生了事端。
宋锦瑟在账房继续看账目时,楚鸿煊不知为何又来了。
这回楚鸿煊来得气势汹汹,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