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来了
顾小情见了李老师的真容,只觉得他和自己想象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李老师面相和善,不善言辞,老实。就如这沉重厚实的大地。
李老师见了顾小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道出几个字:“顾小姐真是漂亮……”
顾小情不好意思起来,旁边的李玉站起来拉了拉顾小情的手:“李老师说得没错,顾阿姨好漂亮。”
顾小情摸了摸李玉的脸:“小玉的嘴巴可真甜哪。”
李老师看着李玉问道:“小玉,你先去玩吧。老师和顾阿姨说几句话。”
李玉刚刚要走,顾小情拉住了她的小手,往她口袋里塞了几块小饼干,是她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干粮。
顾小情进入了李老师的办公室,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李老师似乎很不好意思,局促地说:“这里条件差,顾小姐见笑了。”
顾小情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酸,连忙说:“李老师说的这是什么话。”
想起来李玉那孩子,问李田军道:“刚刚那孩子怎么不吃饭,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李田军听顾小情提起李玉,叹了一口,边给顾小情倒了一杯水:“那孩子……唉!是个苦娃娃。”
“这里都是些苦娃娃。”
“那孩子叫李玉,妈妈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爸爸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两位老人。”说到这里,李老师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就在前几天,那孩子还有劳动能力的爷爷在田里跌了一跤,现在还躺在床上。”
顾小情也听不下去了,心里疼得厉害,往窗外看去,那孩子依旧一个人坐着,低着头看课本,头也不抬。也没吃顾小情给的饼干。
“她中午……都不吃饭的?”
“她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她弟弟比她小三岁,也在这里上学。”李老师说:“有时候我也多做一个人的饭,可那孩子自尊心强,怎么都不肯要。”
“那孩子……多大了?”
“十岁了。”李老师说道:“长期吃不到好的 又营养不良。身体怎么长得起来,看起来就是七八岁的模样。”
李老师正说着,顾小情看见有个小男孩走过去,递了一个饭盒给李玉。
“那就是她弟弟,两个人长得可像了。一看就知道是姐弟。”
李玉看到弟弟走过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打开弟弟给的饭盒,才动了那么几小口。她又推给弟弟,似乎有些生气弟弟为什么只吃这么一点。弟弟说自己不饿,而且还很饱,一看就知道那孩子是假装的。李玉不相信,用筷子画了一条界限,规定弟弟一定要吃完。
弟弟见姐姐真的生气了,这才又把盒子端走。
顾小情看着这一幕幕,心里疼得不得了。当天晚上,李老师给顾小情安排了住宿,拿出最新最干净的被子招待她。顾小情却怎么也睡不着,这里的月亮更亮一些,月色更加美一些,可顾小情却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
就这样度过了在红太阳小学的第一个晚上。
第二天顾小情起来之后,等孩子们都来了。李老师便将她带到班上去,让孩子们也认识认识。看看他们心心念念的顾阿姨来了。
孩子们看见顾小情,都高兴得不得了,一张张小脸上,是无比可爱清澈的笑容。
李老师带着孩子们唱歌,唱《小燕子》,唱完又唱《读书郎》。孩子们声音清脆,顾小情心里却很疼很疼,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的心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顾小情和孩子们玩得正开心时,突然看见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凌子皓。
顾小情愣了愣,连忙跑出去,果然是是凌子皓。他一个人站在外面,看见她便向她招起手来,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顾小情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凌子皓听她这么问,反问道:“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啊?”
“没说不让你来啊……”顾小情看他这副模样真的是又气恼又好笑:“只是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不是以公司的名义捐款吗?”凌子皓反问道:“这我不就知道了。然后这两天正好也没什么很多事情,就顺便过来看看这里的环境,看看孩子们过得怎么样。”
听了这话,顾小情埋下脸去,想到孩子们过的生活,不由得很难过:“孩子们……过得很不好,他们很需要我们的帮助。”
顾小情刚刚说完,李老师便过来了。看见凌子皓同样惊讶得不得了,问:“这位是?”
顾小情连忙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凌氏财团的董事长。”
李老师笑着看着凌子皓:“不得了啊,可谓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如此出色。”
说罢话锋一转,问:“你们是夫妻吗?”
“不是!”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
李老师依旧笑着:“别掩藏了,你们两个就是有夫妻相。用村里人话来说,就是你们两个都是有福之人。”
顾小情小声嘀咕:“怎么可能。”偏偏这话被凌子皓听了去,凑过脸来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顾小情看着他,凌子皓似乎是很认真的表情,想到他还是自己的上司呢,赶紧摇摇头:“怎么可能,你是我的老板啊。我怎么可能敢去讨厌你。”
“这还不错。”凌子皓很满意地说。
李老师看见他们两个人到来,非常地开心,只希望能够最好的款待他们。可是他们两个说什么都不要,只是说去村子里走一走。
天是那么那么的蓝,蓝得透彻,麦田里金黄金黄的麦子在风里飘着,是无比的美。像一幅花一样,风吹过他们的脸上,顾小情低低地说:“这儿可真美啊。”
凌子皓附和她说:“是啊。”接着又问:“那你喜欢这里吗?”
顾小情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太苦了,这里太苦了。”
“孩子们真的,很可怜啊。”
凌子皓转过脸去,他的手悄悄地碰到她的。
顾小情心里一惊,那只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又靠了过来,并且与她的手靠在一起。他们紧紧地牵着,走在麦地里。
“你不是已经在帮助他们了吗?”
顾小情点点头:“嗯,我已经和李老师商量好了 那笔钱一部分用来给孩子们建教学楼,一部分给孩子们建个食堂。剩下来的,给孩子们买些教学器材,添置些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继续添。”
凌子皓毫不犹豫地说:“不够的那部分,我来出吧。”
顾小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凌子皓若无其事一般:“孩子们缺什么,需要什么,尽管提好了。”
“你可是说真的?”
“嗯。”
“你真好。”
他们两个手牵着手在山里的路上走着,两个人的鞋底上都沾上了黄土灰,可是两个人都不介意。
顾小情突然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这里。”
“为什么?”
“这里很安静,很平淡。我喜欢听风吹麦浪,看云卷云舒。”
“原来是这样的啊。”
“嗯。”
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黄昏才回到红太阳小学。
孩子们都已经回家了,顾小情想起来那个叫李玉的小女孩,连忙和凌子皓提了,说明了她家里的情况。凌子皓连忙说,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吧。
李玉同学的家也是两间土坯房,村子已经很穷很破了,但李玉家更旧更破,好像随时都要塌下来似的。顾小情远远地看见李玉和弟弟坐在一起,两个人在做作业。
顾小情连忙喊了一声“小玉”,李玉站起身来,很是高兴儿,连忙飞奔过来迎接顾小情和凌子皓。
李玉看见他们来很高兴,连忙拉着他们去见爷爷奶奶。小玉的爷爷躺在床上根本不能下床,但是他为人很和蔼,很亲切,一听说是来帮助他们的,两行泪水立马就下来了。爷爷含糊不清地说:“小玉……我们小玉是个好孩子。”
顾小情连忙说:“爷爷您别下床了,小玉是个好孩子。”
小玉奶奶端出来两杯水,一碟花生。小玉奶奶的牙齿已经缺了,却笑得合不拢嘴:“吃啊,吃啊。”
顾小情看着眼前的一切,还不是滋味。离开小玉家后,偷偷把小玉拉出来,塞给小玉几百块钱。叮嘱她道:“小玉,这钱你拿着,给爷爷看病,给奶奶买些好吃的。”
小玉脾气倔,怎么样都不肯收。顾小情就睡:“阿姨知道小玉是好孩子,可是想想爷爷奶奶啊。”
那孩子这才收了钱,嘴里说着感谢的话,泣不成声。
回去的路上,顾小情和凌子皓两个人,都没说话。两个人心里,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戳到了一样,舞步得疼,月光浅浅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星星,一切是那么的美,但是他们的心,都是无比的沉重。
回到学校,李老师看着他们两个人,有些为难地说:“已经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
“要是凌先生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睡我的屋子。”
“那你睡哪里呢。”凌子皓问。
“睡教室里头。”李老师想了想:“把椅子拼起来就可以睡了。”
凌子皓摇头:“那可不行,怎么能这样呢?”
李老师憨厚地,笑了笑又挠了挠头:“没事,我也是习惯了的。”
凌子皓接着对顾小情说:“我和你睡吧。”
顾小情惊愕地看着他:“别想。”
凌子皓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各睡一边,顾小情心放不下来,生怕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怎么着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