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

  “嗯……应该可以吧,不过结果可能会跟你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没关系!
  只要梦瑶能复活,怎样都可以!
  我就知道,爷爷特意嘱托我把梦瑶带进来,定是有办法救她!
  可是……
  “爷爷,梦瑶的两魂七魄已经脱体而去了,自称是什么昆仑圣女,咱们现在怎么救梦瑶?招魂吗?”
  爷爷摇摇头,反问道:“你见过王罂了?”
  “嗯,见过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世上,存在很多类似于你的分身的人。不是轮回转世,但都来自于同一个主体,而这个主体,就是千古邪帝,将邪。”
  虽然早就推测过这种可能性,但我还是大吃了一惊。
  “爷爷,我也只是一具分身吗?”
  爷爷想了想,很果断的摇头道:“你既不是主体,也不是分身,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你拥有一个其他分身并不具备的可能性——将主体,取而代之!”
  爷爷瞟了眼似醉非醉的大师叔,一副不能说太多的样子。
  我只好将注意力移回到童梦瑶身上。
  “爷爷,难道梦瑶的情况,也跟我类似吗?”
  “差不多吧,但有一点本质上的不同——”爷爷的神情凝重起来:“她是真正的轮回转世,每轮回一世,七魄之一就会残留在这一世死去的躯壳里,所以越往后轮回,就越虚弱,到童丫头这一世,已经几乎跟常人无异了。”
  “而最初的她,就是被称为昆仑圣女的那个女人。有关于她的信息,我也没了解到多少,只知道,圣女只是将七魄投入了轮回,但魂、或者说“三尸”,在死时就被斩开了,化成了三样东西。”
  我推测到了一个可能性,猛吃一惊。
  “你是说,三圣姑??”
  爷爷微微点头:“极有可能!”
  “这楚妙儿,也就是王罂的妻子,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仅是圣女一魄的转生,而且在机缘巧合下,与一魂、也就是圣笛融合了。”
  “从那以后,楚妙儿就变得痴痴呆呆的,王罂还以为她是由爱生恨、冷暴力,但实际上,她是将全部的心神用来对抗圣笛的操纵了。”
  “三圣姑,都有自主意识吗?”我问道。
  爷爷摇了摇头说:“如果说魂是主人,那么魄就是魂的财产,物归原主,这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并不能以此判定圣女的三魂具有自主意识,但也不能确定没有,这个问题我也还没查清楚……”
  “总之,后来的某一天,将夜不知为何,找到了楚妙儿,帮她摆脱了圣笛的操纵;”
  “楚妙儿高兴坏了,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跟王罂在一起了。可就在此时,那个小人张尤威胁楚妙儿,命令她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王罂对她死心,否则,王罂的爱慕者——长公主,就会杀掉所有人,包括王罂。”
  “楚妙儿不想连累王罂,就继续装疯扮傻,直到王罂请令杀尽天下风水人士的那一夜,楚妙儿终于明白了,王罂永远不会对她死心的,只会因为爱而不得越来越痛苦、疯狂,直到有一天言行失当、招致天子降怒……于是,楚妙儿就跳井自杀了。”
  “可惜啊,她的死,非但没保全王罂,反而令王罂丧失了情志,变得麻木不仁,再加上那小人张尤从中作梗,王罂最后落得了一个闹市斩首、碎尸分葬的下场。”
  我突然听见附近有人哽咽了一声。
  可我环首四望,并无他人。
  应该只是错觉吧,以爷爷的实力,就是飞只蚊子进来他都能感觉到的。
  “唉,这女孩真可怜,王罂也是……”
  “不过,这一切跟梦瑶有什么关联吗?”
  爷爷郑重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既然楚妙儿能与圣笛融合,童丫头也未尝不可。”
  “失去了圣女的一魄,却得了圣女的一魂……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童丫头不仅能复生,而且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不由得振作了起来,很紧张的扒住棺盖。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笛子还是笛子,尸体还是尸体,毫无变化。
  我既疑惑又着急的看向爷爷。
  爷爷抚须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流儿啊,你知道楚妙儿当初是怎么跟圣笛融合的吗?”
  我摇摇头。
  这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史,恐怕全世界加起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吧。
  “因为这是将夜刻意制造的一场实验。”
  什么??
  爷爷颔首回忆了一下,沉声道:“我曾今与将夜合作过一段时间,也是无意中看过了他的随笔录,我才知道了这一切。”
  “将夜为了某种目的,一直想强行替三圣姑附加上自主意识,将其变成活人,而不是死物;”
  “他的第一只小白鼠,就是楚妙儿。在她出生那天,将夜就使用秘法,将圣笛融合进了她的命魂。”
  “但楚妙儿应该是个失败品,所以她刚死去,将夜就暗自将她的尸体偷走了。并将他的实验延伸到阴司,直到三大师祖封印鬼门关的那一天,将夜抱着楚妙儿的尸体,从鬼门关里走了出来。”
  “这只是场巧合吗?”我好奇道。
  爷爷摇了摇头:“将夜是感应到了师祖姜观岳的气息后,才走出来的……”
  “三圣姑既然是神物,自然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凡人就能融合成功的,所以,将夜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神人。”
  “而这人世间可以跟“神人”搭上边的,除了昆仑圣女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受胎外,也就只有神秘莫测的邪童了。”
  说到这里,爷爷的神情凝重了几分,遥望二十六洞的方向。
  “师祖姜观岳,生于南北朝战火纷乱的时期,原本不想干涉俗世的纷争,却调查出了战争背后有来自蛮夷的邪魔外道参与,趁机劫掳百姓、大肆发展邪.教信徒。师祖因此不得不插手。”
  “茅山宗的根基当时还不够稳固,独立难支,师祖就四方游说,最终团结起了整个中原风水界的力量。”
  “在那段时期,我们杀死了无数蛮夷祸害,但也死了无数人,若以数量来计算的话,战损应该达到了当时中原风水界的一半……”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爷爷,你、你不会是说,我们茅山宗初代掌门人姜观岳,也是邪童吧??”
  爷爷叹息着点点头:“虽然当时还没有“邪童”跟“永劫”这种说法,但姜观岳,确实是初代邪童。将夜正是感应到了他的邪童气息,才从鬼门关里出来的。看似偶遇,实则必然,他是物色到了自己的下一只实验小白鼠。”
  “不过,姜观岳乃风水界旷古绝今的第一强者,警惕性也是奇高,就算是将夜,也没办法让他乖乖配合自己的实验;而且当时楚妙儿的命魂,仍旧跟圣笛紧密不分的融合在一起,就算姜观岳同意配合将夜的实验,也得等到楚妙儿的命魂被抹消后才可以。”
  “将夜的城府很深,他走出鬼门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一石二鸟之计——他以镇压鬼门关为借口,诱导三大师祖布下了太极真武伏魔阵,辅助他利用鬼门关的力量来抹杀楚妙儿的命魂;而后又以驱动圣笛的力量为由,骗来了姜观岳的一缕精魄、或者说元阳。并用秘术分离出了圣笛中的一缕神魂,以延续他的实验。”
  “最后,它成功了,邪童的精魄与圣笛的神魂融合后,置入受胎者体内,成功诞生出了新的生命,也就是圣笛使。圣笛使既有完整的独立人格,也继承到了圣笛的力量,因此才能驱动圣笛。”
  “这么说来——”我推理道:“将夜就是在确定“圣笛使”的实验成功后,过河拆桥,把三位师祖骗进了玉柱洞里,杀死后完成了太极真武伏魔阵?”
  “这谁又能确定?也许他们是自愿的呢?”
  “可我进过玉柱洞,里面有一行遗书——“吾辈皆为妖道将夜所屠,此仇不共戴天,后人铭记!””
  “我知道,我见过。”爷爷蹙眉点了点头:“而且我曾今拓印了下来,拿到藏经阁里,跟师祖刘太冲的墨宝对证过,确实是他的笔迹。”
  “可是流儿啊,你阅历还太少了,只看到了字,没看到字下掩藏的书法意境。”
  “如果刘太冲真是被将夜骗杀的,那一刻,他应该感到无比愤怒和害怕;可从那行遗书的笔迹里,我反而品到了一丝得意后的怠慢,每个字都圆润有力,一点都不缭乱。”
  “但话又说回来了,太极真武伏魔阵最后是怎么完成的,将夜并没有写在他的随笔录里;该写却没写,本来就有点心虚的意思。”
  看来,连爷爷也拿不准这件事情。
  我颔首思索了片刻,有些忍不住的道:“爷爷,我跟将夜也见过好几次了,次次他都出手援助我。仅从这些印象中看,我不觉得他像个坏人……”
  “呵呵,那你觉得爷爷现在,像不像坏人呢?”
  我还没来及出声,大师叔就打着酒嗝骂道:“你特奶奶的都坏到肠穿肚烂了,跑来家里刨祖坟了,还想怎么坏?”
  我一时语噎。
  爷爷也没在意,抚着须子笑道:“这世上,黑白分明的事物,几乎不存在,处事、判断,也就不应该非黑即白。”
  “就算将夜真是个坏人,他也不一定就真是杀了三大师祖的凶手;而就算你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也有可能干下过令你感到毛骨悚然的恶事。而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那可能是对的、正义的。”
  “人啊,屁股坐在哪里,哪里就是正义的一方,你要记住这一点,不然以后会吃很多亏的;对于将夜,更是不能轻信眼里看到的,要百般提防他,他跟宋凌浵一样长生不死,而且会使用很多连我都看不明白的秘术,背景神秘的很呢,爷爷就怕他对你好,是因为他要骗你做下一只实验的小白鼠。”
  我微微点头:“记住了,爷爷。”
  此时,冰棺里仍旧毫无变化。
  我紧紧扣着棺盖,着急却又无奈。
  爷爷此时沉默了片刻,很突然的道:“多年的实验,给了将夜两个答案——”
  “一,三圣姑的确能够、并且只能和昆仑圣女的轮回者融合,因为它们本来就同根同源,其他事物一碰到三圣姑,就会受到难以预计的伤害,更别提融合了。”
  “二、之所以会出现轮回者也无法与三圣姑完美融合的现象,是因为三圣姑的本质——昆仑圣女的这三道神魂,本身就蕴含着非常恐怖的怨煞之念。而这种怨煞之念,似乎可以通过邪童的精魄,来中和掉……”
  听到这里,我浑身震了一下。
  咬着牙沉默了片刻,我义无反顾的画下阵图,打算利用地藏术,将自己的精魄抽离出来。
  爷爷却一口气将阵图吹没了。
  “爷爷,别阻拦我,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看着我情绪激动的眼神,爷爷轻叹了一声,道:“你跟这童丫头,青梅竹马,情真意切,我知道你为了救她,眼都不眨一下就会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可爷爷怎么舍得你这样做?说实话,如果只能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的话,我压根儿就不会跟你提起救活她的方法。”
  我猛地一楞“爷爷,你的意思是……”
  爷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嘴巴没动,苍老的声音却响彻四周——“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不!”
  听见这道愤怒里夹杂着害怕的拒绝声,我大惊一跳——王罂??
  王罂不知藏在哪里,声线发抖的道:“老家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算盘!我全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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