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是鞑子的人?还是你黄家的故人?”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黄太傅猛地瞪大眼睛,顾知山怎么会猜到这个!
顾知山冷笑,“青州如今虽是张家老大管着,我也不是眼聋耳瞎。柳氏,是你安排的后手?”
若他以为柳氏是鞑子的人,这一切倒也说的通。无非借由男女之事将二人捆绑,又看他手握兵权,想治他个叛国之罪。
黄太傅听到最后,桀桀怪笑一声,“侯爷如此聪明,怕不是早就猜到,新婚那日另有蹊跷。”
“哈哈,那女人滋味如何?想必狂野的狠,侯爷这是吃上瘾,连回门都陪她去,半点儿不怕私.情被泄露。”
顾知山多日猜忌有了准确答案,想起乖顺躺在青竹被褥的佳人,白肤乌发,分外妖娆,只身边豺狼云集,实在是让人心疼。
火舍肆虐,热气蒸腾,浓烟滚滚遮蔽屏风一角,顾知山紧盯黄太傅颅顶,
“你折腾这么些功夫,为了什么?”
柳月容就是柳大嫡女,百般查看都毫无破绽。婚书未过,拜堂未成,若真不满意柳氏,何必当初娶她进门冲喜。
再来,处心积虑谋害自己,也要把柳氏押上,是有什么内情不成?
“柳成仁一个书生,当年卖国求活命,大开城池引鞑子犯我国土。若非我那女婿奋力杀敌,青州早就沦为鞑子之手,我那女婿战场失踪,家有娇妻幼女,至今毫无音信!
我恨不能将柳成仁挫骨扬灰,才报我女婿之仇。柳氏身为柳家嫡女,我自然不能放过她!”
黄太傅女婿,当年楚雄将军,六年前柳州城破不知所踪。顾知山约莫有了猜测。
黄太傅义愤填膺,挥拳满是愤怒之色。柳氏一族卖国求荣,自该万死谢罪。那柳月容虽是一个妇孺,又是柳成仁嫡女,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顾知山欣赏完他自我表演,亲自拿火钳夹了通红木炭,逼近黄太傅面前,道,
“楚雄投奔了鞑子,对吧。”
疑问词肯定语气说出,满意见黄太傅眼底露出骇然之色。
勾唇,顾知山抛下木炭,见黄太傅松了一口气,眼底满是恶意,抛下一句,
“多谢黄太傅赠银。”
赠银?…相国寺!!他的积蓄!
黄太傅爬起身子,疾行两步,就要追打顾知山。可哪里还有踪影,除了自己面前这盆火炭,一行人来去自如,早就消失在微亮的天色。
“来人啊!来人!
快让二老爷带人去相国寺,把老太太接回来!连床一起搬回来!”
黄太傅声嘶力竭,见丫鬟婆子总算是看到自己,拽住一个不撒手,让她去传话,
“还有楚姑娘,送到别庄去!不许,不许她进府!”
婆子见老太爷如鬼魅爬出书房,一张脸灰尘堆积,身上也皆是烟灰,极为狼狈。惊了一跳,瑟瑟发抖,
“二老爷和大少爷院子最先着火,连个屋檐都不剩。碧梧院的楚姑娘躲火不及被烧伤,二太太吩咐请太医来,乱成一团!”
黄太傅咬牙,“好啊,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半点儿都想不起还有个老爹!”
当下也不整理衣冠,也不重新净面,也不做车,牵马往皇宫而去,直奔顾太后所住的慈宁宫。
相国寺里,黄大太太似是想不起昨日说过要去八角琉璃殿烧香,天刚亮便让婆子过来,
“大太太说,大奶奶来回奔波一路辛苦。您今日只管歇着,改日再去烧香也一样。”
月容赏了她把铜钱,笑着谢过了大伯母。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大太太是在歇着这两个字上下了重音。
蒹葭捧了簇新的锦被,见月容一脸疲色,道,“姑娘,快歇息会儿吧。
咱们原来的被褥脏了,侯爷送了新的过来。您瞧瞧,松江府的新花色,顶尖那批送到侯府,别的地方可没有。”
几乎折腾了一宿,月容略看了两眼松江布,除了颜色鲜亮,纹样繁复秀美,和别的布料也没多大区别。
没把后半句话放在心上。难掩疲惫,躺入被寝睡的沉沉。
林妈妈轻手轻脚进来,见月容沉睡,把手里暖炉塞进被褥腰侧位置。看了蒹葭一眼,示意两人去外间,小声道,
“侯爷方才送了丸药来,指名给姑娘调养身子。你等醒了,记得服侍姑娘吃下。”
蒹葭闻言皱眉,侯爷对姑娘可不算好。夜里风寒露重的,把姑娘赶出府去,连夜往相国寺来。这送来的丸药也不知什么东西,万一要了姑娘性命,岂不是作孽。
悄悄收了丸药,准备等月容醒了,告知她后另作打算。
月容这一睡,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算清醒。
徐妈妈一早就在门口守着,听见里头动静,挤开林妈妈和蒹葭,腰腹部肥肉一走一颤,迫不及待,
“我的姑娘啊,你总算是醒来了!”
月容一日好眠?,神清气爽,见徐妈妈眼巴巴看着自己,笑道,
“妈妈这是怎么了,一脸委屈。”
“姑娘可是醒了,咱们这屋子,被人给盯上了!”
盯上了。月容蹙眉,越过徐妈妈落在蒹葭身上,无声询问。
蒹葭面带犹豫,一咬牙,迎着林妈妈不赞同目光,吐个干干净净,
“姑娘不知道,昨日姑娘睡着,咱们外面好热闹,北屋里砖石都被起走,说是另有用途。
老太太和大太太也挪了院子,如今这院子里,只剩下咱们几个。”
月容闻言反倒安抚朝婆子道,“妈妈不必往心理去,咱们这屋子好的狠。可知大太太搬到哪里去了,我去请安。”
林妈妈迈过门坎,端来热水服侍月容洗漱,笑道,
“老太太哪里暂时轮不上姑娘,昨日黄家烧的一干二净,砖瓦成堆,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
大太太一早就带着大少爷和楚姑娘往山上来,就在后山住着,距离咱们这里,打马也要一刻钟,来回不便利。”
“再不便利,我也要来瞧瞧娘子。”
清朗男音从院内而入,停在了西屋窗下?,那人彬彬有礼,
“徐妈妈,你们少夫人可方便,我进屋瞧瞧她去。”
话虽如此,隔着窗棂,月容见他目光紧盯北屋,眼底闪过阴霾。随即收敛怒气,笑意浮现,隔窗情意绵绵看向柳月容。
月容打了个寒颤,凉意四起,隐隐有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第22章 、第 22 章
简单梳妆,月容顾不得问林妈妈,那北屋地砖是什么制成,又是什么人挪走。略整仪态,也不涂脂抹粉,衣冠整齐,带着几人出了西间。
高大梧桐树遮阴蔽日,竟比屋子里还阴冷,尤其是黄忠义笑容满面,手持折扇,风度翩翩,一句娘子让我好等,情意绵绵。
月容顿觉事情不妙,黄忠义对自己哪里有什么情谊,见色起意还差不多。如此情意深长,定有所图。
果然,刚躬身行礼,便见黄忠义迫不及待伸手扶住她腕子,
“娘子快起,你我至亲夫妻,何必多这些虚礼。”
“虽是夫妻,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该如此亲近。”
月容皱眉,强压下腕子上传来的冷意。尤其是,察觉到男人放肆举动,毒蛇一般顺着腕子往她手心探去。
猛的缩回手,月容低首敛去眼底怒气。抬头含笑,强压恶心看向黄忠义,眉目间满是关切,
“听闻昨夜朱雀大街起了大火,家里可好?表妹身子骨娇弱,可要万分小心才是,若她受了惊吓,岂不是让你心疼。”
手掌之中滑腻肌肤陡然消失,黄忠义眼底掠过一丝遗憾。他是尝过表妹滋味,身子骨赢弱,总不如月容来的丰润可人,如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不自觉绽放诱人色泽。
又听她提起表妹,更觉贴心。哪里像表妹,不过是伤了点儿皮,不让他看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她毁了容貌,他就有理由亲近柳氏。
废话,柳氏乃他正室,明媒正娶,如何亲近不得。
“家里不大好,后院除了西路大伯父住的几处院落完好,余下的尽毁于大火。母亲和表妹受了惊吓,大伯母一问三不知,只管老太太的起居。
你等晚间也住到后山去,一是咱们夫妻好亲近一番,二来,母亲心情不好,有你在身边帮衬,她定是能够心宽几分。”
提起黄家,黄忠义面上阴霾更重。他净斋书院多年藏书毁于一旦,秋闱不到两月,若他再落后那张家老二,祖父怕是会对他更为苛责。
思及此,原本的se心也减去几分,摇扇文质彬彬,丝毫不掩饰目的,朝月容道,
“娘子受累,可知这北屋,是什么人起走了砖瓦?”
月容心思沉沉,在黄忠义说让她搬去后山时,整颗心更是跌落到谷底。至于他问的后半句,更是丝毫没有听进耳里。
黄忠义久等不见佳人回答,不由凝神看去。佳人肤如凝脂,唇瓣不点而朱,晨起梳妆并不精细,眉钿罗钗一样未用,素面朝天,身着家常粉绣罗锦小衫,下坠着条白绸裙,妩媚中多了几分清丽之色。
只桃花眼角向下,紧盯地面,面带愁绪,不知思考着什么,格外让人怜惜。不由心中赞叹,柳氏这般好容貌,比起楚表妹矫揉造作,不知美上几分。
“娘子...”
忍耐不住伸手,把她耳侧发丝拢在发后,佳人体香随风入鼻,黄忠义先是沉醉,而后纳闷的皱了下眉,这怎么有沉香的味道?
月容惊醒,往旁边避开,见黄忠义不知何时已经靠近自己,往后两步拉开二人距离,朝黄忠义躬身道,
“能去伺候老太太太太们,是月容福气。只昨日身上不便利,懒洋洋的总没精神,这不今日起的晚,偷懒躺了会儿,就被你给瞧见。若是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犯错,是给相...丢脸面。
等我过了这几日,再去给老太太请安。”
身上不便利。黄忠义瞬间听懂,也不去纠结什么香味,顿觉遗憾。还想着在山上和这柳氏一夜颠龙倒凤,可真扫兴!
他也是有了表妹的人,表妹那几日,连床都下不得,又是要这个又是要那个,若柳氏也这般恃宠而骄,可不成。
当下冷了神色,并不纵容月容,“那便宽恕你几日,等七月十五前,太后娘娘还要到这相国寺拜佛。到时候若是召见你,给黄家丢人,就是我再喜欢你,也要挨罚。”
月容微抿唇角,越发觉得这么下去不行。顾太后若是召见她,她该用什么身份拜见呢?一面是肃毅侯,太后嫡亲的弟弟,一面是太傅之孙,朝廷重臣内眷。更何况,她不认为自己和顾知山那些事儿,能瞒住当朝太后,他的嫡亲姐姐。
佳人面带忧虑之色,黄忠义想起她家世没见过大世面,太后九五之尊之上,害怕也是应当的,忍不住心生怜惜,“你也不用担心,太后慈和,待咱们黄家历来亲近。
我祖父昨夜入宫,太后赏赐了肃毅侯府旁的宅院,虽比不上侯府壮丽,也是一等一的好院子,只等祖父收拾妥当,追查着火真凶,咱们便搬进去。”
月容胡乱的点点头,越听越觉得不好。脸色惨白,朝黄忠义躬身,
“月容身子不便,不能相陪。”
也不等黄忠义说话,扭身往内屋而去。背影丰润,宝葫芦一般惹人垂涎。黄忠义捏紧手里扇子,摇的越发急切。
门帘晃动恢复平静,隔着帘子也看不见佳人身影。黄忠义遗憾扭头,便见祖父嘱咐不能招惹的肃毅侯在大门前不知站了多久,目光森森,紧盯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