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场

  蒋心怡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杯子,喝着热水,看着新闻。
  伍爷爷亲自带着伍卓伦、伍亦铭去舒家,记者跟拍。
  伍爷爷亲自向舒纤黛那个贱人的养父鞠躬。
  伍爷爷亲自为那个贱人作画,题字。
  亲自,什么都是亲自,就舒纤黛那么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私生女,在那种破落的小院里长大的,值得亲自去?
  那首诗,竟然是藏头诗,呵呵,好一首藏头诗:慕侣低翻柳影中,歌发一声山水青,纤草不销春之力,黛眉轻蹙远山微。
  慕侣?心爱伴侣的意思吗?这是把舒纤黛当成一生一世心爱伴侣的意思吗?
  歌发一声山水青?舒纤黛唱歌山水都青了?
  纤草?舒纤黛的腰很细的意思吗?
  黛眉轻蹙远山微?哈哈,舒纤黛轻轻一皱眉,山都变得微细而渺小了?
  全世界都不如一个舒纤黛?
  砰――
  一声巨响,蒋心怡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摔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声响,温开水溅得满地都是。
  司莫辰正拎着晚餐走过来,听到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立即推开门,便看到心怡气愤地坐在床上,玻璃杯摔在地上,地上是一片狼藉的残片。
  “怎么了?”司莫辰蹙眉。
  他从高中时母亲去世,就再也没有笑过,为了拓展自己的事业,一边念书一边想家一边混迹于尔虞我诈的商界,渐渐地也就养成了一身冰冷的气息。
  他对所有人气息都是冰冷的,唯独对蒋心怡,他极力让自己显得温柔一点。
  “呜呜……”看到司莫辰,蒋心怡满心委屈,呜呜地哭起来。
  司莫辰再问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蒋心怡委屈地摇头,指着电视,呜呜哭。
  司莫辰狐疑地看向电视。
  电视里,舒纤黛与伍卓伦相视而笑,舒纤黛双手接过伍老递给她的文书,举止有度。
  他实在看不出来心怡哭什么,遂问道:“怎么了?”
  蒋心怡眼睛红红的,望着司莫辰,委屈地喊:“莫辰哥!”
  “嗯。”司莫辰应了一声,立即将晚餐放下,走近,轻轻拥住蒋心怡。
  蒋心怡抱紧司莫辰的腰,呜呜地哭:“她抢了我所有的一切!”
  司莫辰皱眉,伸手轻拍蒋心怡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拍,安抚道:“心怡,你不要这样想。她并没有抢走你什么。她也是受害者,一切都是姑父的错。姑父不该在外面乱来的。”
  “你不懂!莫辰哥,你没有爱过人,你不懂。”蒋心怡揪紧司莫辰腰间的衣服。
  司莫辰心下一紧,嚅动了一下唇,他想说,他爱过的。到嘴边的话,他强行咽了下去。现在不能说!
  心怡是他的表妹,这样的感情,是不耻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司蒋两家也都会觉得丢脸。
  他只有促进司家加入时索财团,才能说得上话。
  他轻轻地拍着心怡的背。
  蒋心怡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瞪着一双泪眼望着司莫辰,可怜道:“莫辰哥,我是不是长得丑?”
  “没有,你很漂亮!”司莫辰伸手,指腹轻轻刮过蒋心怡的脸,将她的眼泪刮走。
  蒋心怡再问:“那我是不是脾气太坏,所以没有魅力?”
  “没有,女孩子就是要有一点小脾气,这样显得可爱,你不要多想!”司莫辰看着心怡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疼,将她拥紧。
  她三岁的时候,就是这样,找不到爸爸,可怜地问她,她是不是不可爱,所以爸爸不要她?
  那时候起,他开始心疼她。
  “莫辰哥,伍卓伦他为什么不爱我?”蒋心怡看着司莫辰,一双眸子里,透着极度受伤的神色。
  司莫辰的心,狠狠一抽。
  他还是回来得太晚,她已经爱上了别人!
  他拥紧她,伸手摸她的头,声音低哑里透着一点无奈:“他没眼光!没看到你的好!”
  “可是我爱他啊!莫辰哥,我爱他啊!”蒋心怡固执。
  司莫辰喉头滑动,心里难受,他想起小时候的她,总是很偏执,想要的东西,就非要不可,不能得到,她可以整天整天不吃饭。
  七岁那年,她去司家,看上司家小广场中间鹰雕嘴里的一枚玉珠,她非要不可。被姑姑吼了,她仍然坚持要,姑姑不理她,她晚上不肯吃饭,第二天依然不吃,大清早便独自爬到鹰雕上去,要去取,拿不下来,她便回到房间里独自生闷气,闭门,绝食。
  最后奶奶看着不忍,命人拿了另一枚玉珠送她,她欢喜地接过,拿着玉珠兴冲冲地去小广场。当她看到鹰嘴里的玉珠还在,她固执地扔掉手里的玉珠,指着鹰嘴里的玉珠,非要不可。
  奶奶最后无奈命人将那枚玉珠拿下来给她,再让佣人换另一枚玉珠放进鹰嘴里。
  司莫辰想起这件事情,心里突然堵得厉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道:“心怡,换个人爱吧!”
  这句话,透着深深的无奈,她是一个偏执的人,认定的事情,极难改变。
  高二那年,离开家,他对她说,不要嫁给别人。她说,她一定不会嫁给别人的。那句话,她是不是已经忘记?
  还是,他说错了?他不该说不要嫁给别人,应该说不要爱上别人?
  因为他的要求提错了。所以,她依约没有嫁给别人,却爱上了别人?
  蒋心怡呜呜地低哭,用力地摇头:“莫辰哥,你了解我的,我认定的事情,哪怕撞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
  “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吗?”司莫辰眸光一闪,声音里透着一点希冀。
  “嗯。”蒋心怡应下。
  司莫辰沉声道:“你离开幼儿园要上小学的那年,对我说,你要对我以身相许!”
  蒋心怡眸光剧烈一闪,脑子迅速运转起来,迅速权衡着司家目前的情况。
  听妈妈说,大表哥司莫辰高二以后去国外拓展司家海外的市场,这些年的成绩,也就一般般,根本入不了外婆的眼。
  大舅在司莫辰出国的那一年,从司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上下来以后,再也没有上去过。
  现在司家是二舅与二表哥司莫逸掌权。
  大舅在司家的地位每况愈下,大表哥虽然身为司家的长孙,有着优势,但无赖资质平庸,没有经商的大才华,完全没有办法将司家接过来。
  别说他现在就连司家的主都做不了,就算做得了司家的主,与伍卓伦也完全没有办法相比。
  伍卓伦虽只是伍家二少爷,但伍家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伍家所有的决策,都由他来敲定。他执掌着伍氏的江山。
  伍亦铭那个大少爷,就只是个律师而已。对伍卓伦,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些年,伍氏一路从变故之后的萧条,到现在的辉煌,都是伍卓伦一手促成。其个人能力,是一般人完全没有办法比的。
  再加上伍卓伦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很强大,抱团取暖,以后伍家的地位,将没有哪个家族能够憾动。
  现在的司家都不如伍家,以后,更不可望其项背。
  想着,蒋心怡心头非嫁伍卓伦不可的想法,越发坚定,她撒娇的语气说道:“莫辰哥,你别闹!我们是兄妹。”
  有兄妹这层窗纸没有捅破,她才不会蠢到去捅破它。
  司莫辰是没有资格娶她,却可以做她的一个倚仗。
  “嗯。”司莫辰应了一声,伸手揉蒋心怡的头,眸子里滑过宠溺的神色。说道:“吃饭吧!”
  是他回来迟了,一切慢慢来!
  *
  爱琴海餐厅。
  伍卓伦牵着纤黛在大厅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他拉开西装,从里面取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
  纤黛的眸光就是一亮,她接过玫瑰,凑前身体,掀伍卓伦的衣服,一脸讶异:“你藏在哪啊?居然藏一整天都没有折断。”
  “别闹!”伍卓伦扬眉捂住衣服,不让纤黛看。
  纤黛偏要看,她爬到他身上去掀他的衣服。
  伍卓伦笑得一脸邪魅:“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纤黛一声娇喊:“流氓!”
  伍卓伦扬眉,看一眼纤黛此刻的姿势,语气暧昧:“有我这么被动的流氓?”
  纤黛顿时脸红,她整个人都跪到伍卓伦身上去了。
  看着这暧昧的姿势,立即要窜下来。
  伍卓伦伺机托住纤黛的臀,将她禁锢在怀里,扬眉道:“想跑?晚了!”
  纤黛急,声音压低:“别闹,这是餐厅!”
  “我包场了!”伍卓伦暧昧地扬眉。
  说着,伍卓伦一手扣住纤黛的后脑勺,俯头,吻住她的唇。
  纤黛的身体自然地后仰,胸前的春光,窜进伍卓伦的眼里。
  伍卓伦视觉猛地受到刺激,他咬牙,低骂一声:“妖精!”
  紧接着,他加深了这个吻,狠狠地吻住纤黛的唇。
  他的一只手,插进她的头发里,将她扣向他。
  另一只手,扣紧她的腰部,她的身体,好软,柔若无骨。他身体某处,早已经控制不住有了异样,他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小歌,说你爱我!”一个吻结束,伍卓伦意乱情迷,他眸光深情地望着纤黛,喊道。
  “才不要,你都没有先说!”纤黛脸红,拥住伍卓伦的腰,将头靠向他的胸膛,她听到那里,砰砰地跳得好快,她的心,也随之一动。
  “我爱你!”伍卓伦深情款款地望着纤黛,再吻头深吻。
  门口,突然传来争执的声音。
  服务员的声音透着抱歉:“您好,很抱歉,今天本餐厅不对外营业!”
  男顾客的语气难掩刁难之意:“不对外营业?挂暂停营业的牌子了吗?”
  “抱歉,我现在立即挂!”
  “晚了!我们就要在这里吃晚餐!”
  “对不起,先生,我们餐厅今天被包场了!”
  “多少钱,我给!”
  “……”
  伍卓伦与纤黛不由地循声望去,见到的,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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