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打一耙

  舒家又迎来了拆迁小组的工作人员。
  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来的,还有舒纤黛的四婶。
  唐淑慧抱着小奎从餐馆赶过来。
  舒国庆一大早便骑着三轮车去买菜,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纤黛昨晚见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女性朋友,住酒店了。现在也在回来的路上。
  工作人员说话不好听,大肆扬言蒋氏集团要拆迁的房子,就没有拆不了的。现在同意拆,赔偿还可以商量,等到最后,就只能按1:1.2的标准来。
  唐淑慧与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
  纤黛四婶卢锦云在一旁煽风点火,指着唐淑慧的鼻子骂她没有权力作主,不过是只破鞋。
  唐淑慧便与卢锦云吵起来。
  卢锦云伸手推唐淑慧,与唐淑慧推搡的时候,她故意狠狠地掐了一把小奎的大腿,小奎顿时哇哇大哭。
  卢锦云便借机大骂唐淑慧只会偷男人,根本不会带孩子。
  唐淑慧眼睁睁地看着卢锦云掐了小奎一把,哪里还能忍?冲过去就要与卢锦云打。小奎哇哇哭得伤心不已。
  看到陆续有人围过来了,卢锦云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着一边拍大腿一边数陈年往事。
  “我滴妈呀,你以前那么疼爱我,你就是被这个扫把星害死的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走了,你的房子,全部被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霸占了啊!”
  “我滴爹耶,你也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个女人现在有多歹毒啊!见钱眼开,看到要拆迁了,翻脸不认人,不记情。把我们这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全部轰出去啊!”
  “当初,她生舒纤黛那个小贱人的时候,要不是我给她炖鸡,她能活到现在吗?”
  “那时候没有奶水的时候,要不是我给她熬红糖,舒纤黛那个小贱人能活到现在吗?”
  “现在好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家里开馆子了,自己做翻译了,傍上大款了,翻脸就不认人了,天地良心,哪有这样的啊!”
  “我滴妈呀,我不活了啊,可怜我儿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家里的老宅子,凭什么给他们一家人霸占啊?”
  “……”
  卢锦云哭天喊地,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指指点点。
  “不会吧,虽然舒国庆家的人不喜与人来往,但我们住得也不远,也知道他们家不爱惹事啊,都是老实人啊!”
  “嘁,老实人?谁知道呢?往往是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呢。有些人,看着老实巴交,心眼可坏了。不是有句话说,人不可貌相嘛。”
  “这倒也是。”
  “天,这真是缺德了啊,要是这院子真的是祖产的话,凭什么一个人霸占啊?”
  “对了,他家前几年不是女儿出事故嘛,坠机,也有可能真的是做了缺德事,报应在女儿身上了。”
  “哼,缺德事还是不要做多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就是!”
  “真可怜,这都要入冬了,坐在地上也没人管一下!”有人看到卢锦云坐在地上,便同情了起来。
  少顷,便见唐淑慧抱着小奎进了二层的小楼,一会儿她怀里抱着的孩子便被她背在了背上,她手里端着一个盆子,她二话不说便直接将盆子里的一盆水泼到了卢锦云的身上。咬牙道:“卢锦云,家里最大的搅屎棍就是你,二十多年前,你就搅得家宅不宁,现在还来搅,你个缺德不要脸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连那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给我滚!”
  卢锦云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得她顿时蒙了一下,随即嗷得更厉害了:“我滴妈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就是你的大儿媳妇啊,你生前不肯认她,我还劝你,木已成舟,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原谅她吧,现在我才知道,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啊!还是您老眼光独到啊!”
  “爹啊,你也看看啊,你们要是在天之灵,就让有些人遭到报应啊。看看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啊,你们的孙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
  舒国庆家有没有侵占祖产,群众是不知道,但是,唐淑慧一盆水泼到卢锦云的身上,大家是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还有一两个有理智的人,现在也已经完全偏到卢锦云这边。大家一个比一个气愤起来。
  “我呸,要钱不要脸,要拆迁了,原形毕露了,翻脸就不认人,这种人,就该遭天打雷劈。”
  “人在做,天在看呐!缺德事做多了,会遭报应啊!”
  “……”
  一些记者举着摄像机纷纷赶来。
  一个个兴奋地拍下这一幕。
  然后便开始采访群众。
  有些愚昧的人,总是自以为有正义感,还没采访到他,便自己举着手凑了上去,要求主动接受采访。
  因为气愤,对着镜头没有一丝怯意,有的,是满腔对唐淑慧的气愤。
  五六个举着麦克风的记者很快便采访到很多消息。
  “他们家啊,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父母死得早,我就说他父母怎么死那么早,原来是舒国庆夫妻不孝。还有,三年前飞机失事,还不是唐淑慧这个女人缺德事做多了。”
  “刚才她四婶来和她说拆迁的事情,话都还没说呢,二话不说骂人搅屎棍,端着盆子就朝人身上泼了一大盆水,让人滚,呵呵,不就是怕别人来分钱么?”
  “这么冷的天,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
  “再有,谁知道那盆子里面是什么水呢?是不是洗臭袜子的水呢?”
  “就是,那也太缺德了。我们住的不远,别的不知道,对于他们平常的为人,还是知道一些的,平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对谁都一副爱理不搭理的模样,好像别人都欠着他们钱的样子。也不热心,邻居有事,也从来不见帮忙,一副树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是啊,是啊,我们就住几十米远,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让我们上他家窜过门,原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
  唐淑慧看着这些人红口白牙,急得直抹泪。
  他们家的小院子,在这条路上,就没有邻居,住得最近的一家,走路也要七八分钟的时间。他们每天都忙,哪有时间去窜门?
  家里平常没有人在,都出门了,又哪里有时间能让人来窜门?而且,以前的一些老邻居,都已经搬走了,新来的邻居和他们也不熟,这些人,怎么就能这样随意抹黑他们呢?
  他们知道什么啊?当初公婆生病,国庆的几个兄弟姐妹都生怕要在床前照顾,纷纷搬走,一个个以带孩子忙工作为由,一年到头都难得来看望一次……
  想着,唐淑慧觉得更委屈了,眼眶泛红,眼泪滚下来。
  小奎也哇哇哭。
  卢锦云看唐淑慧哭了,眼珠子转了转,便再哭爹喊娘地数起来,一边以手锤地一边数落:“我的妈耶,你看看呐,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一推一个大跟头,尾椎骨都砸碎了,这还没爬起来,又被泼了一盆臭水,现在人家还哭上了,是不是会哭的就占理啊?我哭不出来要怎么办?”
  围观群众一听原来卢锦云是摔到了尾椎才没有爬起来,原来那盆水真的是臭水,他们更气愤了。
  一个个愤然地对着唐淑慧指指点点。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心狠,也不怕遭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你女儿都差点死了,你还不吸取教训?”
  “你是要害死你儿子吗?这么小的孩子,生在你家,真是可怜。”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这种女人,就守着那点钱过一辈子吧!”
  “不要脸!”
  舒纤黛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妈妈站在院子里,手里拿个盆子,背着小奎,脸色苍白,身体晃晃悠悠就要站不稳了,小奎在妈妈背上哇哇地哭。
  这些陌生人,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时而交头接耳,时而指着妈妈骂。
  舒纤黛立即推开人群,冲进去,一把扶住妈妈,声音急切:“妈,您怎么了?”
  看到四婶坐在地上,一身湿漉漉的,妈妈手里又拿着盆子,纤黛狐疑地蹙了蹙眉。
  看到纤黛回来,唐淑慧再也绷不住,抱住纤黛趴纤黛肩头便憋屈地哭起来,盆子当一声掉在地上。
  纤黛看着妈妈这副样子,就知道妈妈可能遭了四婶的算计。
  她眉头一拧,眸光犀利地射向四婶。
  卢锦云看到纤黛的眼神,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这么多人在呢,她眼珠子溜溜转了转,就装出一副愤怒至极的样子,艰难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捂着尾椎的位置,嚷起来:“舒纤黛你个小狐狸精,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她费力地爬了一下,没有爬起来,又一屁股坐下去,装出一副痛得要死的样子嗷嗷叫了几声。
  众人一听卢锦云说舒纤黛心狠,纷纷觉得里面有料。一个个义愤填膺道:“我们这么多人在,你也不要怕,记者朋友都在的,有什么话,正好让大家都知道,免得以后有人被她们一家善良的外表给骗了。”
  “对,说出来,还翻了天了她,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推人,都敢泼水!这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的来?你说出来,我看谁敢动你!”
  “对,说出来!”
  一群人气愤地挡在卢锦云面前,一副帮腔的作派。
  卢锦云看这么多人帮忙,顿时更有底气了。她瞪向舒纤黛,一副恨极的神情,咬牙道:“你怎么狠得下心来,不想我们拆迁分钱,就在我们家纵火,可怜我只有九岁的儿子还躺在床上。他是你弟弟啊,你虽然是你妈当年偷人生的,不是舒家的种,但舒家养了你二十年,你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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