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本心之刃

  看着眼前之人,王风的身形止不住一阵微颤。六年了!六年以来,自己的八大分身,真正意义上还剩有的,便是眼前盘坐之人风乙!
  曾几何时,面对风辛的自爆,王风心中刺痛,似是失去了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而风戊、风已、风庚三分身灰飞的那一刻,王风同样是那么的不舍和无奈!但是,当听到青汉的三大分身反骨长成,异心滋生时,王风却是悲怒交加,愧悔难当!
  “共工前辈,我已明白了你老人家曾对我所说的话。分身的存在,无论是好是歹,都是大违伦常、纲理或天道的,对本体自身而言,则又是一种滞碍或……不幸!”看着气息微弱的风乙,王风心中又是一阵疼痛,脑中同时明白了那日共工语中的含义。
  难怪,自半古之境起,便不要了分身;难怪,修行金丹正道,同样是没有分身。原来,所谓的修道三百六十傍门,之所以称之为傍门,始终不如金丹正道那般踏实和稳妥啊!
  “你……你如何这般模样?”王风看着气息极其微弱的风乙,就像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般,但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异样感觉,充斥在内心之中。
  “中了残天一招。残天不是神兵,而是一件绝世魔兵,同时还有另一个称号,叫做魔眼!”风乙与风甲合体良久,自然对其知之甚详。
  此时见王风面带惊色,欲言又止,风乙又凄然笑道:“请本尊稍安勿躁,我……我受了那魔眼一割,生机消逝得极快,而精魂也灰飞在即,只剩有不多的念力……如今时日无多,随时都会消亡,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那……那便迟了……”
  王风紧抿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风乙,眼角中又有泪水溢了出来。
  “若是本尊现在就收回我灵海中的魂念,那样最好,省得我多费一番口舌……只是我知道,你不愿这么做罢!所以,只有让秋姑娘代我跑一趟,将本尊您请来……”风乙同样是很深情地看着王风,其目光带着几许留恋,几许不舍,与戊己庚辛四分身永别时的眼神,一般无二。
  “残天魔兵有一重大效能,那就是见血吞魂,同时还通过吞吸寿元和生机,来不断地膨胀壮大……这可能也是风甲好战和杀戮的动机所在……”王风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当下道:“只要还剩有一丝念力,我便能让你重生……”
  “不能了!因我的念力消减了许多,又被各种杂事信息等填塞得满满的,难以分剥出一丝半缕的精纯念力,哪里还能重生?便是成功了,只怕也是一个怪物……本尊,你不用骗我了……”风乙淡淡地一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显然,对于大神之境者能以念力重生的诸般条件限制,风乙知之甚详。最为苛刻的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分剥出一丝念力,还必须绝对精纯,不带一丝杂质。很可惜,以风乙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
  “原本我们八大分身之间,修为不相上下,除去跟随本尊的四大分身外,我们留守青汉的三大分身,之所以远不及风甲,原因就是风甲有绝世魔兵在手,而我们则没有……”
  “今本尊于百忙之中,孤身到此,乙已知本尊所有的分身,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风丁被杀之前,曾经偷偷地找过我,将那枚光明令交给我,说他自己参悟多年,始终不得其中七大典章的要领,相反,对他目前的修为还隐有克制之兆……让我自己看着办。当时想留住他,却没有办到……”
  说着,风甲的身前,浮起一枚数寸来长的石牌,正是光明神石化之前,亲手交给风甲的那枚光明令。风甲当时查验了一番,知道此令除了可调动指挥金华苍宇中所有的光明教徒外,其中还载有光明神毕生所学。于是顺手便交给了风丁,让他参研。
  王风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将光明令收起。只听风乙又道:“百帝门来头颇大,又极为神秘,我至今都不清楚谁是真正的门主!只发觉其中,隐隐有蓝乾神帝的影子,但又感觉在蓝乾神帝身后,还有更大的存在……”
  “目前,本尊要做的,便是立即阻止风甲的大肆杀戮,同时,弄清百帝门真正的内幕,还有,六年后,圣仙三绝与赤霄六魔于风暴之眼的决战……来不及了……另外……近百年后的鸿蒙之门……请本尊收起我的魂念吧……”风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所有的生机,即将断绝。
  王风眼角的泪水,终于流淌而下,一团真元涌现在掌中,然后轻轻地按入风乙的*口,低沉地道:“还不到时候……”心神之力于这一刹那间,尽然放开,顿时与风乙的心神完全地同步融合。尽管,风乙的心神之力,此时是那样的微弱,若有若无。
  “我只想听你亲口所说……别的,什么都不想……你也不要多想……”王风哽咽难言,又是一团真元注入风乙的体内,虽然知道这对于风乙而言,作用不大,但是哪怕多挽留他片刻,也是好的。
  风乙在王风接连的真元输入下,精神略略一振,原本黯淡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闪射着明亮的光彩。
  风乙含笑,再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本尊迟早会知道的。只听他轻轻地问道:“本尊的心神之力太过强大,而我的则过于微弱,本尊……本尊在玄幽的经历,乙感觉很模糊,请……请本尊说与我听吧……”
  王风强忍着哭声,只顾一个劲儿地点头。身旁的秋含枫,早已是掩嘴抽泣不已,便是另外三人,也是泪水哗哗地流淌,在无声地痛哭着。
  略定了定心神,王风便从踏上玄幽苍宇的那一刻说起,详详细细地向风乙道来,比之在傲锋界对师尊武祖和十八位师兄所说的,还要详细得多。
  当说到绿光老者代传其老哥哥之言,风乙听后,眸子一亮,喃喃地道:“本心之刃?”然后又静心地聆听下去。
  王风又说到遇见师尊武祖,还有十八位武尊师兄,以及那十五名半古妖魔,和十五名中古之境的妖魔等等。及至谈到洪五的出现,风乙也是惊叹之极,实没想到,人系八宇中还有远超原神之境的存在。
  没有丝毫的犹豫,王风又谈起了九儿。从如何夺舍,得知了她的些许事,然后上界提亲,最后回青汉之时,她在太虚中,苦等了自己数日等等。风乙听着听着,也是一阵神往。
  “家中的大变,甚至可能包括风甲等事,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绿光老者和洪五的算计当中。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风乙长叹一声,气息越发地微弱下去,王风正要再输注真元时,忽见风乙双目大亮,熠熠有辉,脸上华光流溢,其修为在这一瞬间,似是恢复如昔。
  王风看着这一切,却是一脸的惨然,心知已回天无力了!便是自己再创造出一个新的分身,那也不可能是风乙。自己的第二分身风乙,即将永远地失去!
  只听风乙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后又一亮,看着前方,目光似是穿透了这重重洞壁,喃喃地道:“本心之刃……本心之刃……本尊,我知道什么是本心之刃了……”
  风乙消逝了!已永永远远地消逝了!看着双目紧闭、面上犹带一丝微笑的风乙,王风不禁悲从中来,热泪横流。又像看到了自己消逝时的模样。秋含枫四人终于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阵阵悲音,在深洞中回荡震颤,一如众人此时的心情。
  一缕白芒,自风乙的眉心处窜了出来,吞吐变幻在王风面前。王风怔怔不语,久久地未收起。白芒没有了*的保护,越发地微弱起来,点点细小的涟漪不断地荡漾而出,似是在苦劝王风,将它收起。
  王风哭声顿停,用衣袖拭去满面泪痕,一手伸出,轻轻地握住那缕白芒,然后按向自己的眉心。“轰”的一声,王风只觉脑中一响,无数信息一时在脑海中翻涌不定。
  这密密麻麻的信息中,其中有些风乙就在刚才对王风说过,而有些,风乙已来不及说出,其中,就有风乙临死前的那一丝明悟本心之刃!
  王风低着头,良久良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秋含枫四人的哭声,终于也消沉了下去。忽然,王风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顿时山洞轰鸣,便是整座山脉的草石树木,也是一阵颤抖摇晃,似也在为风乙的消逝,而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一点火星,自王风的指尖上闪烁跳动,宛如在轻舞。王风凝目注视着这点火星,眼中划过一丝决然之色。虽然他的至罡神炎被灰蒙之气所吞噬,但元化神火,对于王风这等修为和对五行法则的掌控来说,实属易事。
  终于,火星离开他的指尖,径直飘向含笑而逝又盘坐不动的风乙。火星刚一粘上风乙的尸身,“蓬”的一声轻响,一团火球,顿将风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神火熊熊,火光映射在众人的脸庞上,更是一阵不停地变幻闪晃。
  不一刻,风乙的整个尸身,已消失在原地,连一点灰烬都没有。来既平空而生,去亦化身虚无!
  王风抬起手来,一拳缓缓向上,大有碎天之势,凌虚击向头顶的洞壁。只见一只硕大的拳头虚影,席卷着无数的石屑碎块,带起震耳欲聋宛如惊雷般的巨响,轰入石壁之中,然后向上,再向上,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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