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情

  高鹏闻声,整个人立马激动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抢,可是司六的钳制却让他动弹不得。
  “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没有,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嗜血的撕扯,有种恨不得将高鹏抽经扒皮的感觉。
  “什么事,你问,只要我知道。”
  司臣挑了挑眉,十分意外,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吴大强是怎么死的?”
  话落,“轰”的一下,高鹏心中像是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被打开了似的,让他痛的几乎喘不过气儿,他紧紧的握着双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终究还是没忍住湿了眼角。
  这个人,这件事,他都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承认,更加不愿意去回想,可是越想忘记,脑子却越清晰。
  7年了,整整七年了,他一直以为他能够忘记了,一直以为不会再想起,可是当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记忆仍旧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冲了出来,让他来不及隐藏那颗肮脏不堪的心。
  “想好怎么说了吗?”
  高鹏点了点头,混着满身颓废的气息蹲在地上。
  “他是我害死的。”
  司臣的手指关节捏的啪啪作响,生生忍住了上去收拾高鹏的冲动,因为他说的是他害死的,但并不是他杀的。
  “说清楚。”
  “我从小是跟着母亲长大的,4岁前还有母亲以前的孤儿院可以待,可是后来孤儿院被拆了,我跟母亲居无定所,我们无意中走到了老街,见旁边有些空房子,然后就住了下来。
  谁知道没多久,居然碰到了一群混混,那群畜生居然当着我的面开始侮辱我母亲,我没办法吓得跑去高家,想请求帮助,可是没想到却被人当成乞丐赶了出来。
  当我回来的时候,母亲正打算上吊,她旁边有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正一句一句的安慰她,说他没有母亲,要是我也没有了母亲,就跟他一样了,会变成孤儿。
  可是四岁的我,懂事很早,再加上母亲一直说我是高家的孙子,高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当然知道,豪宅,高门大院,我是高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跟这个小乞丐一样?从那时候起,我就讨厌他。
  讨厌他看到我的污点,讨厌他看到我母亲的污点,不管他给我送吃的,还是送穿的,我都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就滚,可是他没有,他还是每天照常给我送吃的……他就是这么傻,这么蠢。”
  说道这里,高鹏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司臣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吴大强那段没有他参与的人生。
  “后来,我实在是不想待在老街吃嗟来之食,我就让母亲带着我走,可谁知?路上居然遇到车祸,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国外了,他们告诉我,我母亲被高家的媳妇刘静撞死了,所以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死她。
  就这样,7年前我学成来本国实习,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吴大强面前炫耀,谁知道刚到街尾,就遇到了高晓,因为当时从酒吧出来抢了他的妞,他气不过,就带着人来打我,可没想到反被吴大强给打了一顿。
  他看到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我原本就是来炫耀的,他的出手就让我更加讨厌他,更加不爽了,小时候喜欢多管闲事,长大还是这幅样子,简直令人讨厌到了极点。
  但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我眼中讽刺,仍旧高兴的拉着我勾肩搭背的去街头,准备给我接风洗尘,谁知,高晓已经带了一群人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当然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吴大强,因为他们知道,这老街谁都惹不起他,一群人拿着刀追着我跑,吴大强也追着我跑,我们两个躲在了街头的水泥桶后面,本以为那些人已经走了。
  不,确切的说,他们确实走了,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几个人,直接把刀挥向了我们,吴大强那个蠢蛋,居然一把将我拽到了身后,让我眼睁睁的看着5.6把刀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高鹏的情绪有些不稳,似乎已经陷入到了回忆当中,边哭,边恨,边说。
  “你们不知道,当时好多血,喷在了我的身上,脸上,全是,全部都是他的血,我心中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这么蠢的人,一次次的帮我,一次次的救我。
  他难道是个傻子吗?我这样的人,我这样满身污秽,满心肮脏的人,怎么配让他救,怎么配让他丢掉性命?我疯了似的冲向那些人,可是他们却并没对我出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一刀一刀全部砍在大强的身上。
  那个傻子,还笑着说也好,这样也好,到底哪里好啊?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把我当兄弟,我却视他为草芥,我害怕,我不敢面对,不敢面对他的情谊,也不敢面对我自己的肮脏与懦弱,所以我当时丢下他就跑了……”
  听到这里司臣一把抓起高鹏的领子。
  “嘭嘭嘭……”
  狠狠的给了几拳,这样的人,凭什么可以活着?
  “打吧,打死我吧,我不该活着,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这些年来,他一次好觉都没有睡过,闭上眼睛就是吴大强那满身是血的样子,不停的逼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要不是为了母亲,为了查清7年前的那件事,他怎敢苟活到现在。
  7年了,尹家藏的一丝不漏,但他还是发现很多东西,当年那些人为什么不动他,为什么只砍大强,那显然说明,他们是认识他的。
  可他不知道若这些真的是尹家做的,他又该怎么办?救命之恩,两边都是救命之恩哪!
  “好了,阿臣,松手!”
  他们知道高鹏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一个男人的眼泪也骗不了人,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那么狼心狗肺。
  “高鹏,你这样的人,活着干什么?人贼做父不说,居然还撂了自己的兄弟不管,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活着?”
  听到司臣这么说,高鹏身子一僵,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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