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贺
“你们两个没能耐的丧家犬,还不赶紧滚。”李牧看见南的嘴角慢慢渗出血丝来,本想帮他抹去,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给你。”
李源从口袋拿出手帕递给南,南说了句谢谢。
“你不介意我和李牧单独说说话吧。”
“当然不了,那李牧我先去私塾等你。”
李源带他回了位于河堤附近的自己家,那远比南家还要大。要去李源的房间须穿过一个后花园,路上至少有五名年轻的女佣弯腰轻声向他们问好。
“你有多久没来了。”李源偶然问他。差不多半年吧,上次来还是拿《海边的卡夫卡》给你的时候。我这个假期看完了,现在还给你。他们走上二楼,李源把房间门打开。还是那么一尘不染的,“我就知道你有洁癖。”李源轻嗤道,“那是你家太乱了。”
“因为没有妈妈或者女佣帮我收拾啊。”李牧突然想起刚刚安藤说的话。李源停下从书柜上取书的动作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让李牧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像,成熟而深刻中包裹着格格不入的空洞且富有迷茫。“阿姨她,怎么样了。估计好多了吧,我很久没回去了。”
“你该看看,毕竟。”
“等哪天我有空了就去。”
李牧回答得有些仓促,终于企图在李源眼皮底下逃脱出来。
你的书。
他把书轻轻拍向李牧的腹部。李源的手真好看啊,白衬衣被阳光照得蒙上一层金雾。李牧这才注意到李源的房间都在被光线充斥,游走,厚重的埃及窗帘很温顺地被绑在墙角,像是多余的摆设。然而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样把房间暴露出去,但李源不一样。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李牧为掩饰尴尬故意翻了翻书,问他看完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卡夫卡像你。”
“按照你的说法不应该是我像卡夫卡吗。”
“不,卡夫卡十五岁,我记得你是十七了吧。”李源说着也被自己的逻辑逗笑,李牧在一旁强忍住笑意。应该不会有人像你吧,你如此的,怎么说,无论是外貌家境成绩才艺还是处理事情的方法手段,都无可挑剔,近乎完美。
“我好羡慕你。”
两人慢慢按原路返回,李牧依旧像在学校和李源聊天一样笨拙地找着话题。
“我投胎的运气稍微好一点罢了,况且我也只是所谓的近乎完美。”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实力是靠努力换来的。你有天赋,而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没有。天赋也可以后天开发。”
“你也不是生来就是画画天才不是吗。”李牧平日里偷偷画画的事情只有李源和南知道,尽管两人都对他的才华赞不绝口。“我只会画画,你什么都会呢。”
“有一件事我不会。”李源让家仆把门打开,送李牧出去。
“什么事还有你不会的。”
“追喜欢的人啊。”他鲜少有现在这样嘴角微微上扬的时候。
“我刚刚对江野说的,喜欢橘,那是骗他的,你不要多想啊。”李牧急忙解释。
我哪有说喜欢她,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李源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目送他离开。
风还是很大,李牧双手轻轻在书的封面摩擦着,眼神依旧无法聚焦四处散漫地乱飘。刚从对橘的无辜误会中脱离出来,站在李源房间里的那种暴露感还是挥之不去,就好像他没有穿任何衣物就在镇上最热闹的街逛个来回一样。他想起自己那只不懂事的白猫和遮挡得一片漆黑的房间,楼下婆婆从未谋面却可以想象得到的衰老的脸和阴暗的杂货店,南无所事事的浪子态度和空荡昏沉的家。你之所以忍受黑暗,是因为你未曾见过光明。冬季快过去了吧,有点想念母亲的春膳了呢。他向远方慢慢跑去。
“你来了啊,好久不见。”风间从拥挤的私塾里跑出来。
李牧有些生疏地开了锁,家里仍然和他离开时一样糟糕。印着花纹的窗帘半开着,差不多接近黄昏的光线柔软地铺在落满尘灰的地毯上。
他习惯性的躺了下来,感受背后的柔软。
“这里好陌生……”李牧摸着自己的伤口,突然站了起来。
“这是哪……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他跑向了那浴室,看着周遭突然陌生的世界,那镜子里,李牧看着对方,抬起了一拳,便是狠狠的砸了自己一下。
李牧看着天地,如同看着火把燃烧,却再也无法提取半句话出来。随后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吸入,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李牧在黑暗中摸索着,遂而觉得自己周身疼痛,那来回数次的梦境,过度的消费着沉睡着的李牧,不断地消耗大量精神力匮乏的问题。
如此,李牧几乎是每次梦境,都在消耗着那本来丰裕的精神力。就算是再多,也不够这一次次梦境损耗的了。
终于,李牧第一次睁开了眼,随即他便是猛地一咳嗽,随后感觉周身凉意四溢,而黑暗则覆盖了所有。
“这是哪……”李牧迷茫着看着周围的情况,精神力因为受损暂时无法使用,随后他无奈的触摸了一番边缘的的近况,却几乎是无法伸展开四肢。
“泥土的味道……还有股腥气……”他沉默的感应着,随后眉头一皱,周身灵力却使不上来,奋力的挣扎了一番,随后还好是龙族锻体后的肉体强度过硬,他一拳,便打破了那层障壁。
“咳咳……真的土壤……还是浅层的土壤。”他皱着眉头,随后手中一股淡淡的金色光晕散开,一股微微的鼻息吐露,随后便是一道劲喝,一拳猛地向前扎去。
嘭——!
一道巨响,深山之上一座新迈的坟破开了,还好着周围几乎是没有什么生灵,就连那乌鸦甚至都懒得在此存留。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随后,便是一道身影完整的跳跃而出。
李牧皱眉,他看向四周,却见此间是一座小山,小山上雾气很浓,他回头看看,只见那新坟上还有不少被打开的痕迹,随后他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是身处在这棺材之中,而且他这个被埋葬的存在,似乎还有人翻动,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随意的打开,尤其是在他如今羸弱的状态下,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