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我以推演之术,赶在他们之前,定下了这个地点。”
  “在大鹏鸟和龙皇殿行动之前,你们有一个机会,自己出手,把道心的缺漏抹除。”
  灞都老人看着自己的两位弟子。
  黑瑾盯住那个点,二话不说,站起身子,离开大殿。
  姜麟则是坐了很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拔出古刀。
  最终殿内就只剩下古道和灞都老人。
  古王爷神情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有些不明白……师尊把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小古。”
  灞都老人轻声开口。
  “若是他们失败了……”
  古道神情一凛。
  “你就踏入灰之地界,把宁奕,和那个人族女子抹杀。”
  第622章 东厢对话
  草屑飞扬,剑气缭绕。
  宁奕和丫头两个人,驾驭一把飞剑,在草原上掠行。
  看着这一片静谧,浩袤,而又安详的土地,宁奕轻声喃喃。
  “很快离开草原……就不会这么太平了。”
  宁奕心里清楚。
  妖族天下,盯住自己的势力可不少。
  带着红樱丫头,从朱雀域离开,抵达西妖域的时候,被东妖域当成一颗棋子摆布,如果自己离开草原,接下来定然是一场浩大风波。
  灞都城十有八九会找上门来。
  黑槿的“灭字卷”还不圆满,那位妖族执剑者若是想提升修为,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他,吞噬他。
  同样的,宁奕也在等待着黑槿。
  而之前把自己当棋子“玩弄”的那位白郡主,此刻还被囚压在剑气洞天之内……这是宁奕留下来的质子,东妖域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但有“白早休”在手中,他在最后关头,也会多出一枚谈判的筹码。
  深深吸了一口气。
  宁奕揉了揉眉心,思绪复杂,命字卷还没有归位,接下来的事情,可以预见的一团乱麻,却难以推演拆分成细致的景象。
  “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丫头的声音传入耳中,与此同时,软腻的清香,发丝的芳香,一同传来,宁奕此刻正踩在飞剑的后半段,他轻轻嗅了嗅丫头身上的香气,笑了笑。
  宁奕缓缓开口。
  “我刚刚斩杀妖族东皇,如今两座天下,年轻一辈,再无敌手……谁敢拦我,便是一个死字!”
  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淡。
  其中杀气却相当凛冽。
  裴烦神情一凛,她望向宁奕,“你杀了……东皇?”
  在北境长城,她作为观战者,亲眼目睹了东皇与洛长生的那一战……而那位妖族第一人的强大,历历在目,即便在紫山闭关三年,被楚绡称之为“不世之才”的丫头,也没有丝毫战胜东皇的信心。
  她太了解宁奕了。
  宁奕从不是一个喜欢夸大海口的人。
  他轻轻“嗯”了一声,咧嘴笑道:“很难杀……但我杀了。”
  说到这里,宁奕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顿了顿,“算是……为他报仇。”
  裴灵素沉默下来。
  她知道宁奕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现在北境战争发动,北境城头一片肃杀,大量的铁骑越过凤鸣山,但比起肃杀,更多的是一股哀意,流淌在北境城头的修行者身上,曹燃,叶红拂,王异,珞珈,羌山,书院……聚集在北境长城,观看谪仙人与东皇那一战的修行者,亲眼目睹了那一团因果掠向凤鸣山的画面。
  谪仙人战死。
  对大隋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苦果。
  “我斩杀东皇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出去。”宁奕轻轻吸了一口气,木然道:“离开草原之后,会有人来,不知道是最先来的谁……但他们很‘幸运’。”
  东皇是一个漂泊无定居的散修。
  在凤鸣山,拒绝了好几座超然势力的邀请。
  即便是灞都城,也动过邀请他的念头……毕竟东皇完全符合灞都城修行者的形象,一个孤独的,强大的纯血种,以他的实力,血统强度自然不用多说,除却灞都城,北妖域的龙皇殿,东妖域的大鹏鸟,都有过邀请。
  只可惜全都被拒绝。
  东皇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他的背后没有背景……而这一点,就导致了,他倒在草原的消息,不会立即就被妖族得知,而妖族会大大低估宁奕的实力。
  “离开草原,越过‘长缺山’,就可以踏入‘灰之地界’。”裴灵素微微抿起嘴唇,道:“我准备了好几座阵法,可以一瞬之间近百里。沉渊君的铁骑会迎接我们。”
  “希望……一切顺利。”
  ……
  ……
  长夜来临。
  莲花楼内,一位身披华服的年轻男子,坐在空空荡荡的屋阁内,他的面前,是一张孤零零的画像,画像上描绘的,是一位红妆女子,发丝垂落,微微散在肩头,眉眼含笑,对着画外人侧首。
  这些日子,太子很喜欢来莲花楼。
  哪怕莲花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会整夜整夜,坐在这间楼阁里,对着这张画像发呆,神情恍惚,外面等候的侍者,宫内焦灼的群臣,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北境发生了如此大的动荡,他只是置若罔闻,洛长生输掉了与东皇的对决,沉渊君发动了一场极其猛烈的突袭。
  北境战争已经爆发。
  而太子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不知情者。
  那些人不知道。
  只有在这里,李白蛟才是一个真实的人。
  一个人犯了错,会后悔,会去尽力弥补……当他拥有这世上最大的权势之后,便没有什么补偿做不到,这便是李白蛟想要登上天都宝座的原因,他以为自己可以将一切都弥补给“红露”,但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
  不是每一个错误,都有弥补的机会。
  太子背靠着石壁,胸膛起伏,发出沉闷的咳嗽,发髻被他取下,凌乱的长发垂落,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位“春风得意”的执权者。
  落魄。
  一如当年的落魄。
  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的一副景象,他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躲在这里,藏在这里,他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李白蛟,能够在刀剑厮杀的天都光影之中,扮作一个孤独可怜的无助者,在莲花楼内借酒消愁,让世人贬他,讽他。
  这只是长夜之中短暂的逃避。
  从他坐上王座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逃避”这个词了,他总要站出来。
  直至天明,莲花楼外,已经汇聚了数不清的等待者,翘首以盼。
  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人。
  其中三司的各位机要官员,神情严肃,心思复杂。
  他们有些人,担忧太子因为“红露”之死,任性地不出门,不见人,不发令。
  担心殿下一蹶不振。
  担心大隋因小失大。
  然而——
  黎明曙光落下之时,从漆黑的莲花楼内走出来的,还是那位神情平静冷峻,衣着丝毫不漏的“太子殿下”。
  李白蛟匆匆瞥了一眼那些俯低身子等候的官员,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悲喜,他拂袖上车,对驭马的海公公道:“送我去东厢。”
  海公公连忙领令。
  而那些等待着的官员,有些捏着冷汗,攥着袖袍内的竹简,等待着太子出楼,他们本想“以死请柬”,来递出自己对北境战事看法意见的奏折,直到他们等到太子,才发现自己想法的错误之处……太子身上带着一股极其森然的杀气,即便神情没有丝毫流露,但这个压迫感几乎凝为实质。
  就算是皇族的高位权贵者,也不敢在这时候搭话。
  “殿下,这些人怎么办?”
  海公公望向外面,他没有避讳,算是“好心”的替外面等候者问了这个问题。
  太子坐在马车内,看也不想看这些借着北境战事鼓起胆气的“投机者”。
  他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这些人……他们既然喜欢等,就让他们继续等。”
  ……
  ……
  “剑湖宫宫主柳十前赴北境城头。”
  这是太子推开东厢院门,对那扇门内的女子,说的第一句话。
  东厢一如既往的平静。
  或者说,死寂。
  这里除了徐清焰,还有丫头小昭,便再也没有第三个人。
  太子也很少会来东厢……但或许是因为“太宗”的原因,东厢如今已经变成了宫内的一处禁地,但凡是真正了解了“东厢主人”的宫内人员,即便是行路时候走至这里,也会特意避开,那位徐姑娘如今是宫内少有的“有实权”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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