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战争会死人

  陈守信就觉得自己好像两辈子以来,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身子软绵绵的,就仿佛躺在那云端之上。
  察觉到身边有人,挑了挑眼皮,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带着陈伯这一大帮都坐在炕上呢。
  “少爷?少爷?”
  柚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惊喜的喊了两嗓子。将边上打瞌睡的人都给喊精神了。
  “大家怎么不去休息,我睡了多久了?”陈守信挪了挪身子,直接将脑袋放到了柚子的腿上,开口问道。
  “少爷,您才睡了一点点,再睡一会儿吧。大夫说您太累了,得好好的休息才行。”柚子关心的说道。
  “还有那么多事儿呢,睡这么长时间足够了。对了,几点了?不对,什么时辰了?”陈守信摆了摆手。
  “少爷,约莫着快到未时了。”边上大黑咧着大嘴说道。
  “看你咧着大嘴那开心样,回家看看你爹娘兄弟去。”陈守信摆了摆手。
  “少爷,大人让我回去看过了。他们都挺好,担心你,我就又回来了。”大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头子,小山坳和边防营那边没事吧?胡人是真撤走了吧?”陈守信又看向陈长青问道。
  “那两处所在都没事,胡人也真的走了。”陈长青笑着点了点头。
  “城防营的那些兵卒呢?都妥善安置了没有?没有他们拼了命的跟胡人战斗,咱们都得交代这里。”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放心吧,王英俊已经安排他们休息养伤,城墙的驻守交给了边防营的人,由韩冲带着大家清理呢。”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老头子,这次咱们死了多少人?”陈守信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大家的表情都变得低落起来。
  “城防营损失最大,死了八百七十三人,伤者还没有统计出来,不说人人带伤也差不多。城中参与守城的百姓,死了两百一十六人。”陈长青低声说道。
  “边防营死了三百三十六人,伤者六百五十一人。小山坳那边算是损失最轻的,死了二十八人,伤者一百零三人。城外的百姓,还没有统计上来。”
  陈守信闭上了眼睛,直接战死的就一千两百多人啊,这么多受伤的人,肯定还会有继续死的。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真的会死人。
  “大黑,去山坳那边,将酒坛上标注5以上的酒都给取过来,所有的伤员必须用烈酒清洗过伤口后再行医治。”陈守信又看向大黑说道。
  “少爷,守城的时候您就吩咐过了,所以大人今天就让工坊那边将酒都给运了过来。”大黑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自己能够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希望不会有人因为感染而丢掉性命吧。
  “少爷,还有一个事情。铁牛担心您,带着人从小山坳里冲杀了一次,身负重伤,念着见您最后一面。”大黑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什么?他在哪里?”陈守信“腾”的一下就做了起来。
  “少爷,就在您边上的房间呢。”柚子轻声说道。
  陈守信连鞋都没有穿,直接就跳下了炕往外跑。铁牛是自己熟悉得为数不多的人,经历了这次的战争,他更知道生的可贵。
  来到外边后,才看到这边是食为天,看到边上的房门外站着兵卒,陈守信就直接跑进了房间里。
  铁牛面色苍白的躺在炕上,上衣已经扒开,盖着被子。
  跑到铁牛的跟前儿,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来开,一条将近二十厘米长的口子在他的前胸上斜着划过。伤口很深,皮肉都翻着。哪怕上边撒了很多的金创药,仍然有些微的出血现象。
  “少爷,能见少爷最后一面,铁牛心满意足了。铁牛没丢少爷的脸,没让这些胡人欺负咱们的爹娘和孩子。”陈铁牛语气微弱的说道。
  “胡说,有少爷我在,你就死不了。”陈守信红着眼睛说道。
  “大黑,帮我拿来最烈的酒。柚子,把你平时用的针线给我拿过来。”陈守信又对着随后赶来的大家说道。
  有了他的吩咐,大黑跟柚子就忙活起来了。没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都给准备齐了。
  “铁牛,要想着活下去。将来站们的战斧营,还得让你来带领才行。”陈守信看着铁牛说道。
  “一会儿可能会疼一些,忍着点。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死不了,以后本少爷给你个大将军当。”
  铁牛虚弱的咧了咧嘴,脑袋稍稍的动了一下,算是点头了。刚刚他说那句话,就已经将他身体里剩余的力气都给耗光了。
  陈守信将针线都给泡进了烈酒里,然后给铁牛的嘴里塞了一条手巾,又拿着另一条手巾蘸着酒清理起铁牛身上这条长长的伤口。
  别看他以前也杀了一次人,这次又跟着参与了守城战。可是他现在看到铁牛胸口上这条像孩儿嘴一样的伤口,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可是他知道,如果不将这条伤口缝合上,铁牛是必死无疑。
  多半坛酒全部被用来清洗伤口,他又将刚刚泡过酒又晾好的线穿到了针上,咬着牙捏着铁牛身上的伤口,一针针缝合起来。
  边上的柚子和榴莲早就吓得捂住了眼睛,根本都不敢看。就算是大黑看着都直吸冷气,看过人做针线活,可是看到陈守信拿着针线在人的身体上缝,他就觉得脊梁骨上直冒冷气。
  “水生,找来猪肝,没有就现杀。泡水清理完毕后捣碎,热水汆粥,然后端过来。”陈守信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后对水生说道。
  “好,我这就去弄。”水生赶忙说道。
  铁牛也真是刚强,这么一针针的缝,都给他疼得一脑门细密的汗珠,他愣是没吭一声。
  终于将最后一针缝完,陈守信又拿起边上的金创药仔细的撒了一层,然后跟大黑合力帮铁牛的伤口包扎好。
  “这间屋子的炕不要烧的太热,铁牛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喝点猪肝粥,少爷保你死不了。就算是阎王爷想收你,少爷也会将你给拉回来。”陈守信又看向铁牛目光坚定的说道。
  铁牛眨了眨眼睛,刚刚本就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现在的他更是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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