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先祖,后人
华崇义的脸色极其难看,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他从小到大都不想承认有这么一位父亲,除了幼年的冷漠和伤痛,其余的全是无视,他可以不计较他任何的行为,但是想要拿风轻羽作为能源种测试的试验品,他完全不能接受。
风轻羽反应过来,看了看身边仍然处于惊愕状态中的华崇义,心里一疼。
转头问华正霖,“你就怎么确定哈洛斯一定会把我弄到手的?还会送到你这里来。”
华正霖脸色淡漠的瞅了一眼华崇义,道:“因为我了解崇义,以他的性格,是不会任由自己的私情战胜大局义气的,纵使他极其的看重你,把你保护的滴水不漏,但是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重责观念面前,骑虎难下的留下你,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哈洛斯对能源种秘密的探知和野心不下于我,他虽然改造了汉王山监狱来作为自己的巢穴,但有我一直处处掣肘于他,得不到好的资源条件,他自然就会更加依赖我,把你弄到手后,用不着我招手,他就会迫不及待的把你送过来。”
方尤想了想,问:“我们从山下一路爬上来,却没有受到任何异变生物的攻击,是因为你的原因吗?”
华正霖:“是,我身后这些黑衣武装人员都是基因异变者,你们应该看的出来吧,他们身上大部分的能量来自于我的转输,带有薄弱但足以屏蔽能量辐射的异能。”
方尤一惊,“屏蔽能量辐射的异能?”
风轻羽蹙着眉,问:“怎么会有这种异能?你胡说八道的吧。”
华正霖淡笑,道:“你们还记得南河乳峰山山洞里那具白骨吧,那就是最初发现有这种异能傍身的人,不过可惜了,他只是初级异变者,能量不足,纵使避开了蝙蝠群和百足虫,一样因为力竭而死在了山洞里。”
风轻羽疑惑,“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异能?”
华正霖笑了笑,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白的说,“每一颗能源种都带有不同能量的来源,你们这几个人中所持有的异变能力都不禁相同,我有这个异能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方尤的心里不由暗暗吃惊,照这么说来,华正霖现在的异变能力不止可以迁移山体地壳的变化,还可以屏蔽自己的能量辐射,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异能傍身,光这两种异能就足可以翻山倒海了,真要对付起来,他们的胜算可能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何况,他身后还有那二三十个黑衣武装的异变者。
罗雪质问:“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你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探听好了南河的情况?”
华正霖:“我对全球所有基因异变者都了如指掌,区区一个南河商丘算得了什么呢。”
罗晟冷冷一哼,“看来你的野心真是不小啊,早就全部预谋好了。”
华正霖微微额首,算是默认了。
空气中一时沉默下来,一直都没有吭声的华崇义突然发了声,那声线如果被卡车碾压过一般,让人难受,“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已经权倾全国了,还不满足?
是的,权倾全国算什么,权倾天下才是霸者之志。
华正霖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悄悄看向风轻羽,俩人忽而四目相交,只听他道:“小伙子,你知道你的来历吗?这里很可能就是你的‘家’,我相信,你绝对可以感受的到‘家’的召唤。”
华正霖的声线低沉铿锵,彷如一把巨锤,一声一声砸在他们的头顶,他说话的同时,胸腔都跟着震动,仿佛这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而是有种强大深远的异力,借由他的身体,传达给风轻羽的提示。
风轻羽一时间看不出反应,呆呆的将视线从华正霖的脸上,移向他背后的伏羲崖,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更深切的感觉,是一种凉飕飕的诡异,那入石三分的三个大字,在他眼中忽然变的恍惚起来。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段画面,每一帧都让他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种两方撕扯的极度矛盾,让他恍如隔世,根本不知道哪一方是真,哪一方是假。
仿佛周身的空气和时间全部凝固在这一秒钟、这一帧上,风轻羽直勾勾地瞪大了双眼,眼中一片惊诧之色,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他之前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天高地阔而又生机盎然的生命奇景。
他没有身躯,只是一种没有实体可以支撑的意识源,他如浮游一般在天地间游荡,他不知道自己游走了多久,飘荡了多久,他只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孤独。
终于,有人在荒漠的天地间发现了他,预与他合二为一,却不能如愿,他有卓越的智慧,他利用了他的乾坤异力,创造出了他们共同希望的天地。
他们看到一片空虚混沌的之后,他们开始渴望光明,紧接着,光,出现了。
大地干涸,草木枯竭,他们渴望水,紧接着,潮湿的空气将水凝聚成雨滴,纷纷落下。
水滴凝聚在一处,成为了大海、河流、溪水,干枯的大地开始结出荫绿的植物、种子。
他们没有伙伴,他们孤独寥落,渴望生命,渴望繁衍,随即,他们造出水中生物和天中鸟雀,和世世代代的人类。
经过千万年风华的打磨,他在他的掌心中有了可以承载他缥缈意识的实体,他被安置在见不到光明的八卦盘中,他被无限期封印,只因他的异力越来越强大。他不服气,他不要封存,他需要爆发,他需要更自由的空气,渴求更强大的能力,他要创造一个更强更伟大的世界。
他肆意为乱,鼓动所有新生物种的劣性根意识,催化它们的异力生长,所有的草木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拔地而起,窜上云霄,所有的生命躁动疯狂,一时间,尚未拧成新生代生存规矩的世界重新陷入崩溃。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可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他要成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支配于左右的最强存在!!可是,最后,那人的封印将他所有的渴望一一击溃,冰封。
须臾,他看到了一位眉目轮廓十分熟悉,似曾相识的少年,少年在初生为人躯的天地间守护着他,监视着他,用自己单薄的命脉将他封印加固,这一印,便是千千万万年。
他在黑暗的世界中,见证了青涩的少年长成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一头长发披背,眉目清朗如溪,没有一点瑕疵,似一块灵玉,可他的命格却注定了烽烟缭乱,一世不得安。他眼睁睁地看着青年角逐在各方各地,常年与生为初代生命的水龙与鸟雀几位古兽作战,这一战,亦是千百年。
透过一团糟乱的淡薄雾气,他恍惚看到了一条巨龙穿破万丈水波飞向天空,周身清冽寒光,颀长的身躯蜿蜒多姿,通体华美,身躯延长,须发长飘,展示出了不可一世的威严棣棣。猛地,一道通体漆黑的庞大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巨兽背后肉翅巨大,咆哮一声,震散云雾,猛地飞向天空,与巨龙怒目而视,随即张牙舞爪的摆开架势开战。青色巨龙扬起巨大的头颅,扬天嚎啸,双目圆瞪,龙须飞舞,周身戾气尽显,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迎战而上。
碧涛之上,两只巨兽穿梭于险峻的山峰叠峦之间。黑色巨兽浑身骨刺迅速涨裂,如同穿了一身刀枪不入可攻可守的尖刀战甲,与舞爪的巨龙贴身肉搏时发出‘噼里啪啦’的摩擦声,随之而来的是骨刺与青麟激烈碰撞时产生的一道道强光,彷如电闪雷鸣。
它们那粗壮的前爪和强劲有力的尾巴,在每一次缠斗碰撞时都发出巨大的声响,无形的气息震动着周边三丈之内的空气,全部扭曲成波浪,震耳欲聋的声响连带着整个空间都跟着震动一般,强大的阵仗让人望而却步。
这一场恶斗,真是惊心动魄。
这一战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巨兽打的昏天暗地,直到通体漆黑的古兽被巨龙一抓掏穿胸口的战甲,败北而落。巨龙仰颈长啸,青麟如刃,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致使一直在周围观战的其他古兽登时骇然惊服,纷纷伏地低首,哀鸣不已。
本以为这场战役会就此终结,可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得胜者乃万物之首,便想变得更加强大,致使自己的地位万载稳固,随动了想要取得八卦盘的欲望,至此,此后多年,一直与风氏一族争斗不休。
当风氏一族最后的传承人与巨龙百年一战后,青年不敌巨龙强大的战斗力,不得已解封八卦盘,催动能源种的异能,为己所有,巨龙也在得到能源种的助力后更加强大,两方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困难的胶着战。
巨龙长须飞舞,双目寒冽,威武赫赫的姿态不可一世。
青年徒手赤足,傲然立于巨龙眼前,两方对峙。
一阵飓风猛然袭起,巨龙看着青年似乎要随风而去的身影晃神一瞬,青年身形一晃,便到了跟前,巨龙扬起威武的头颅,展开姿态迎战,一人一兽在天海群峰之间飞舞颤抖,风华被常年的血光掩盖。
八卦盘解封,能源种肆意挥发强悍的异能,加持了巨龙与青年双方的能力,二者百年难分胜负。
最终,在一场天地失色的鏖战之后,长发青年战胜,却失了一脉相承的天生异力,恍间,一头乌丝,生满华发。
巨龙冰封,其他古兽被收善臣服,青年一袭素衣,一头白发,矗立于伏羲崖之巅,将自己同八卦盘一起封印。
这长久深远的片段,似真似假,亦幻亦实,每一帧都正正好好的敲到了记忆神经最脆弱的那一点上,它重回风轻羽的脑海,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他却仿如过了一生之久,惊的他措手不及。
他瞪大了双眸,嘴角轻颤,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话语,如同灵魂被索一般,只剩下一副空荡的躯壳。
华崇义一直在观察着他,发现他的反应越来越不对劲儿,只见他双眼睁大极大,眸色溃散,双目空洞,一脸的惊诧与惶恐,如同一个死不瞑目的人的表情,仿佛内里已经没有了灵魂。
“轻羽?轻羽,醒一醒,醒一醒啊轻羽!!”
华崇义轻轻抓住他的手,试图叫醒他的意志。
“不,我不是……”
风轻羽非但没有清醒的迹象,反而越加的沉睡其中,嘴角细细的抽搐着,脸色惨白如鬼。
“你是能源种,你不是我,不是我啊啊啊!!!”一声尖锐而又凄厉的惊叫声,从风轻羽嘶哑的喉管里爆发出来。
“轻羽,醒一醒,我是崇义!!”
华崇义在他的身体即将要无力滑落时,一把将他抱住,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不是啊……”
风轻羽不管不顾地瞪着眼睛,疯狂的摇晃着脑袋,眼圈一片通红。
“轻羽!!”
华崇义大手扣住他的头,强硬的将他按在自己的胸前,连连出声安抚,“不是你,我们知道的,是能源种的意识在扰乱你,不是你,不是你,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啊。”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前一秒钟还好端端的风轻羽,为什么突然就发起了疯,变成了这样,他到底承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到底抵抗着多大的侵略异能,他们都无从得知。
作为只知其一的旁观者,他们只知道,风轻羽天生的异能条件,就注定了他要承受的所有痛楚挣扎。
华崇义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身躯此时是多么脆弱,他的意志在被其他意识源入侵伤害,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华崇义猛然将矛头对准了华正霖,见华正霖果然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和他因为暗暗催动能源种而造成的身上撒发着淡淡的红雾,再加上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华崇义就知道了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