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原谅我了吗
见风轻羽脸上的戒备稍稍退去,便慢慢凑了过去,试图用自己的笨嘴拙腮,将两人之间的疙瘩解一解,“我对我哥,是从小到大的感情,我一直都很依赖他,你看得出来,我爸是个特别自私自利的人,他只在乎他自己,在他眼里,没有家庭,没有老婆和儿子,我长到成年之前,见他的次数不超过三十次。小时候我特别叛逆,谁也不惧,伤了,疼了,累了,被欺负了,从来没人管我,只有我哥在我身边照顾我,其实说起来,他并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风轻羽微微转过眼帘,用眼尾扫着他。
华崇义摸了摸他的脸,继续道:“在我人生格局还没有形成的时候,是他给我引导方向,没有让我走上歪路,不涉及义务也不是责任,这么长时间的相依相辅,我很感激他,也很依赖他,我承认,一直以来,我对他的感觉是很难界定的,我一直以为,只有他会是和我一直结伴走下去的人。”
华崇义见风轻羽终于转过脸,用正眼看他,便笑了笑,道:“可是我遇到了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离经叛道,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异类,我陪着你一步步从最开始在末世中摸爬滚打,我们一路走过来,所经历的所有我都记得,你的每一次改变,都被我看在眼里,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怀,最大的快乐。”
这段话说的很短,但回忆却很漫长,长到他们深刻在脑海中的场景共同翻到了初初相遇的那一页。
那时的他们,都像是一个没长成的青涩果实,被对方咬上一口,可能会苦上半天,但他们似乎非常享受那种酸涩的味道,甚至迷恋。
风轻羽微微垂下眼眸,眼圈儿发红,泛着水汽,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只听华崇义低沉暗哑的嗓音响在耳边。
“你让我体会到了很多,之前在我二十年人生中不曾品尝过的味道,或许,我分不清你和我哥到底谁更重要,但是,我确定的是,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无可取代的,是不能比拟的,任何人都不行,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想拥抱你,贴近你,亲亲你,这些感觉和渴望,在别人身上不曾有过,我也不想去别人身上找,只想要你。”
“这种感觉我想独占,不能和任何人分享,我不知道是不是自私,我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和别人在一起,难以抑制的酸涩与愤怒,要是真的发生了,每天这么亲密无间的紧紧相贴,我觉得我可能会气到发疯。”
这是华崇义有生以来,说的话最多,篇幅最长的一次,他尽可能的想要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要告诉风轻羽,他的心里,是装着他的,而且,非常非常的在乎他。
他伸出两只厚重粗糙的大手,捧起风轻羽的脸颊,见他眼中含泪欲泣,便心里一颤,轻轻将人按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哑声问:“轻羽,原谅我了吗?”
风轻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上,呜咽如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让华崇义感受到了他心里难以宣泄的疼痛。
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语气诚恳,充满爱怜,“对不起,又让你哭了,这次就放过我吧,以后我一定注意。”
一向高高在上正直凛然的华崇义,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示弱,风轻羽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华崇义放低姿态渴求他的样子,他今天终于看到了,可是,心里也颇不是个滋味儿,又酸又痛。
风轻羽趴在他的身上抽搭了一会儿,方抬起一张湿乎乎的脸蛋子,还有一双兔子眼,撇着嘴说:“那你记住今天的话啊,我这人心眼儿也不大,有时候也爱记仇,你可别提裤子就不认账。”
华崇义替他轻柔地擦掉脸上的泪珠,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痕,“好,我会记得,那你也要记得,别在外面招蜂引蝶。”
风轻羽将脸扣在他胸口,胡乱在他衬衫上擦了一把,抗议道:“这个我得申诉,我可没在外面招蜂引蝶啊。”
华崇义冷哼一声,捏着他的脸颊,“你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随意的也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行。”
风轻羽歪着头,眨了眨两只红眼儿,“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嗯?”
华崇义轻叹口气,他也颇有些无奈,也奇怪,怎么都这个时候了,风轻羽不管走到哪还都能招一些烂桃花。
“你别装,你敢说你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林夕的对你有企图?”华崇义不觉得他不知道,反倒觉得他还挺享受。
风轻羽皱了皱鼻子,惨笑道:“我知道,但这种事我也管不了啊,孩子还小,我要是当面拒绝多伤人啊。”
见华崇义斜睨着他,明显是不太相信,又道:“而且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暂时性‘迷恋’,根本用不着说什么,过不了多久就自动消失了,你看,我也没有回应他不是。”
“你还想回应他?”华崇义将他倏地勒紧,挑了挑眉,“我不管,你明天就去跟他说清楚了,伤人也是他自找的。”
这副独尊的霸强之势,让风轻羽忽然有种刚才跟他低眉顺眼的男子根本没有出现过,他轻轻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华崇义见风轻羽情绪平和下来,似乎终于将这一页给翻了过去,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那今天就算我们和好了?”
风轻羽扒开他的手,轻蔑地哼了一声,“想的到挺美,那天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给我一个准确答案呢。”
还在纠结啊,华崇义刚想要翻白眼儿,就被风轻羽给一眼瞪了回去,“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呢?”
风轻羽斜睨着他,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想了想,突发奇语,邪笑着看华崇义,“你说,我们现在算是正经恋人吧。”
华崇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风轻羽邪笑加深,又道:“那你说,恋人之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是相互的?”
华崇义直觉这种套路有些危险,但为了不引惹他炸毛,思虑了几秒,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见状,风轻羽邪笑更深,两只眼睛迸射出灼灼之光,紧紧地盯着华崇义那张俊脸,“那你就让我上一次吧!!”
“什么??”
华崇义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惊跳起来,一副见鬼的表情,“这是,你这什么意思??”
风轻羽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吼了起来,“不愿意是吧,你刚才全是骗我的,全是哄我的,不愿意拉倒,我走了。”
说着就要往床下蹭,奈何手和脚都还捆着呢,一咕噜差点掉床下面去。华崇义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捞起来。
见他横眉竖目的瞪着自己,华崇义哭笑不得,好声好气的哄着,“你别乱动,小心摔着,咱好好说话成不成?”
风轻羽扭着自己的双手,“快给我解开,你不愿意拉倒,反正小爷也不缺人,小爷吼一声,有的是人愿意。”
这话立马引来了华崇义的怒火,他非但没把人解开,反倒绑的更紧了,将人一推,冷着一张脸,站起身就解扣子。
风轻羽脑袋磕在墙角,嗡嗡作响,待他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团高大的黑影压了过来,他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人像入室劫匪一样捂住了嘴,只听华崇义在他耳边沉声低语,“这个念头你这辈子都甭想了,这种力气活,不适合你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做,还是我勉为其难伺候着吧,保证让风少明天起来回味无穷。”
“呜……”风轻羽瞪着眼睛挣吧了两下,最后丢盔卸甲,心里泪流满面,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有抖M的倾向。
俩人打打闹闹折腾到最后,风轻羽气喘吁吁地窝在华崇义的臂弯里,上下两只眼皮直打架,他这几天跟方尤在一起,是挺安静的,却心里一直有心事,也没睡好,现在身边有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不自觉就脑袋发昏,要睡过去。
华崇义听他渐渐匀称的呼吸声,便知道他进入了睡梦,唇角一勾,轻轻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啄了一下,拉上被子给俩人盖好,一只手臂枕在脑后,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睡过安慰觉,怀里的温度让他安心,让他眷恋,慢慢的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来人一起睡过头,一起从房间走出来,又一起从楼上走下来。
风轻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袖子,华崇义在他身后给他拎着衣服领子,“先伸左胳膊,打结了,别硬拽……”
众人一脸诧异地的看着他们。林夕见他们走下来,笑着凑过去给风轻羽抻出一把椅子,“轻羽哥,坐这里吧。”
“额好……”风轻羽刚要往那边走,就被华崇义侧身拦住,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中间,“你不是爱吃小圆子汤吗?坐那边去正好。”风轻羽呐呐地蹭了过去,坐到了华崇义的左边,华崇义则坐在了刚才林夕抻出来的那把椅子上。
俩人坐到饭桌上,随意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往嘴里呼噜。
华崇义先舀了一小碗小圆子汤给风轻羽,风轻羽乐呵呵的喝光,嘴里还称赞道:“不错,这谁做的,有点水平。”
林夕隔着华崇义,对风轻羽笑了笑,“轻羽哥喜欢就好,你要是爱喝,明天我再做。”
风轻羽斜睨着旁边的朗明昊,指着林夕毫不吝啬的表扬,“看看,这得记我一功吧,给你救回来一特级厨师。”
朗明昊推开他的脸,哼了一声,吃着自己的饭,不想搭理他。
风轻羽拿过面前的粥碗,尝了一口碗里的菜粥,吧唧了两下嘴,似乎是觉得有点咸了,便扔下勺子扁了扁嘴。看那意思有点嫌弃。华崇义一声没吭,将自己碗里的清粥给他换了过去,把他的菜粥挪到了自己面前,都没用勺子,直接端起碗,扬起修长的颈项,咕噜咕噜,两口就给干了。
风轻羽笑了两声,揶揄道:“你别吃盐味儿那么重的,小心得高血压。”
华崇义接过方尤给他添了一勺的粥碗,瞪着风轻羽,意有所指,道:“只要你别总气我,高血压就不存在。”
风轻羽撇撇嘴,转过脸,转移话题,吆喝着,“我说今儿早上这菜粥又是谁煮的啊,这可太咸了啊,打死卖盐的啦。”
林夕尴尬地举起一只手,“……也是我煮的。”
“噗……”康炙禹和罗晟一个没忍住,双双笑喷。
“额……”风轻羽一脸尴尬,挠了挠头,晒笑两声,“没事儿,那也好吃,你没看你崇义哥一口就喝干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晟和朗明昊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康炙禹端着饭碗,笑倒在顾骄阳的肩上。
风轻羽干脆不说话了,埋着脸干吃饭,林夕拿起一双筷子在碗里搅和,华崇义则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顿饭吃的,一大早就有人欢喜有人忧。
风轻羽很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却又不得不装聋装瞎,一群事不关己的在旁边看热闹,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儿,都很有可能被他们哄抬出一段文字狱来,哎,太招人喜欢也很无奈啊!
罗晟嘴里叼着一根筷子,隔空颠了颠,问风轻羽,“怎么的?你俩这么快就和好啦?”
风轻羽一听他这语气,就来气了,“怎么的?你还盼着我们俩快点分哪。”
说完他就想扇自己俩耳光,这不明摆着的嘛!!他小舅舅一直以来都不太看好他们俩,巴不得他们早点闹掰呢。
可罗晟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反而歪着脑袋,撇了下唇,说:“我确实想多看几天热闹,争风吃醋这种戏码真他妈是狗血到令人发指的桥段,尤其是真人版,看的人欲罢不能啊。”说完,还意有所指地对对面俩人挑了挑眉。
华崇义自顾自地吃着饭,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干扰。
风轻羽一寻思昨晚的那出好戏,就想,不会是被他小舅舅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