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衙内
鲍三娘见艾朗似乎很不在意的样子,禁不住小声问马云禄道:“云郎,既然大哥不乐意,为何不向主公他们说明呢?”马云禄没好气地道:“他们如此盛情,大哥他又如何能够推却啊!”鲍三娘觉得也是这个理,点了点头。随即含情脉脉地看了马云禄一眼,娇颜上荡起了两朵红云来。
大将军府内,张飞刚刚告辞离开。刘禅从外面进来了,拜见刘备:“儿见过父亲。”这刘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了。十一二岁的他长得十分高大肥胖,跪拜在堂下便好像是一堆肉山一般。
刘备笑道:“阿斗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拜见为父啊?”刘禅一脸诚挚地道:“儿臣想念父亲了。”刘备老怀大慰的模样,点了点头,道:“起来说话吧。”刘禅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抱拳问道:“父亲,儿听说父亲要把星彩姐姐许配给人了?”刘备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阿斗为何问起这件事情?”刘禅一脸焦急地叫道:“爹爹,我想要星彩姐姐啊!不要把她许配个别人!”
刘备大感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十一二岁的儿子竟然就有了这样的心思。顿了顿,笑问道:“你见过你星彩姐姐吗?”刘禅点了点头,流露出回忆之色,一脸痴迷地喃喃道:“就在去年春节的宴会之上,我看到了星彩姐姐。她,她好美,就像是月宫嫦娥一样!那样美丽的人儿就应该做我的妻子!”随即回过神来,一脸郁闷而又气愤地道:“可是爹爹竟然要把她许配给别人!请爹爹收回成命,把星彩姐姐赐给我!”
刘备微微皱起眉头来,走到刘禅面前,见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中不禁大感失望。道:“俗话说,君无戏言。我虽非皇帝,但也是一方之主,岂能自食其言?……”刘禅急声道:“爹爹就是西川的皇帝。这西川的大事小事不都是爹爹一句话的事情吗?”刘备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真的是如此想的?”刘禅见父亲竟然如此问自己,心中困惑不解,情不自禁地道:“这里的百姓、土地都是父亲的,自然都由父亲一言而决啊!”
“住口!”刘备突然厉声喝道。刘禅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完全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刘备瞪着刘禅,没好气地问道:“那些夫子都是如何教你的?你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思想来?竟然完全不知道是非轻重!”
刘禅很不服气,抗声道:“夫子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为不忠’。也就是说,这些百姓还有臣下就如同我们的鹰犬奴仆,他们的生死都操在我们的手中。让他们活着,是我们对他们的恩典,而要他们去死他们若不肯去死,便是大大的不忠,罪该万死!既然如此,父亲收回先前说过的话,又有什么不对的?”
刘备气恼不已,拿手指点着刘禅,然而想要纠正他这种思想,竟然感觉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说辞来。突然之间,刘备意识到那样强盛的大汉王朝为何会走到末日而引出黄巾大乱了,只怕奸臣当道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原因而已,而那些长在深宫不知轻重自以为是的皇子皇孙只怕才是王朝走向末日的真正原因吧。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理解吕布为何会在治下不遗余力地消除儒道地影响了,儒道这一套愚弄百姓,貌似可以巩固统治,然而其教育出来的子孙,却不可避免地会怀着如此荒诞的想法,既不懂内政,更不知军略,不落得个天下大乱身死名裂的下场才叫有鬼了!想到这,不禁皱起眉头来。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改变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随即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如今想要改变已经是万万不能了,他已经与本地的世家大族牢牢绑在一起,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突然走吕布那条路,必然引起大乱不可收拾,那时吕布趁机进攻,己方哪里还有是好的抵抗余地!
想到这,刘备不由的叹了口气。将这些纷杂的想法暂时压下,抬起头来没好气地对刘禅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你莫要再胡言!我等虽为主人,但也必须靠着部下的扶持才能保持这样的地位,所以对部下许下的承诺决不可轻易食言!否则孤家寡人只能死无葬身之地!”见刘禅还要说什么的模样,顿时不耐烦起来,道:“好了!你不要再啰嗦了!回去好好闭门读书!”刘禅郁闷不已,虽然心中很不甘心,可是见父亲已经有点生气的模样,却不敢再说什么了,拜了一拜,出去了。
刘备看着刘禅离开,禁不住烦恼地叹了口气,随即觉得刘禅还小,将来再慢慢教育他不迟,便将这件事情暂时放下了。
而刘禅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兀自愤愤不平,把桌上的茶具一股脑地全都扫到了地上,乒乒乓乓一阵大响。周围的婢女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刘禅愤怒地叫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是主人,凭什么要把看上的女人让给狗奴才!”
那个狗头军师模样的人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难道主公没有答应公子的请求?”刘禅正愤愤不平,闻言之下,十分不满地叫道:“父亲也真是荒唐!为什么要去讨好手下的狗奴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为不忠!不要他们的狗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典了,竟然还要把好东西赐给他们!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那狗头军师连忙道:“公子息怒啊!主公如此决定,想必是有所考量的!……”刘禅一屁股坐到杌子上,生起闷气来。
狗头军师朝一众婢女摆了摆手,众婢女会意,朝刘禅行了一礼,然后鱼贯出去了,不一会儿,这小厅里便只剩下刘禅和狗头军师两个人了。这狗头军师名叫薛礼,精通四书五经,是成都有名的儒生,刘备入主成都之后为了笼络本地士族儒生,于是招募了一大批本地有名望的儒生入府办事,这薛礼便是在那个时候做了刘备府中的幕僚的。因为能言善道办事细致不久之后就被刘备派到刘禅身边做了刘禅的管家,照料刘禅的日常起居。这薛礼自打做了刘禅的管家之后,更加兢兢业业,大事小事都做得妥妥帖帖,令刘备非常满意,不过刘备可能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虽然办事细致忠心不二,可是却一肚子坏水,到了刘禅身边,可没少给这位纨绔子弟出坏主意。
薛礼小声道:“公子,主公有主公的难处,有些事情确实不好做。不过公子若要得到那位星彩小姐,却可自己动手。……”刘禅以为薛礼又有妙极了,急忙问道:“薛礼,你有什么妙计?你若能帮我得到星彩姐姐,我定然重重有赏!”
薛礼抱拳道:“为公子效力乃是小人的本分,岂敢向公子邀功请赏!”随即小声道:“如今距离大婚还有十几天时间,我们大可趁此时候行事!我听说那星彩小姐每天都前往城外军营,入夜之后才会回来,身边只有几个女兵。公子大可派人守在星彩小姐回府的必经之路之上,等候小姐来到,便立刻出手将小姐劫掠而来。那时享用了小姐破了她的身子生米煮成熟饭,主公也就只有认下这件事情了!到时,主公必会找另外一位女子配给那个艾朗,而公子便能得偿所愿了!”
刘禅大喜,一个劲的称赞。随即却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来,道:“星彩姐姐武艺非凡,我手下的那些人拿得下她吗?”薛礼嘿嘿一笑,道:“这却不必担心。星彩小姐虽然武艺不凡,可是我们的人却可使用mi药啊!交代他们,一见面,立刻撒出药粉,不愁拿不下星彩小姐!”刘禅连连称赞,立刻叫来一个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按照刚才薛礼所言仔细吩咐了一番。
时间一天天流逝,艾朗等得心情焦躁,于是这天晚上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糜竺府邸来到成都街道上闲逛。夜晚的成都喧嚣热闹,而艾朗却心不在焉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闲逛着。想到那场莫名其妙的婚事,感觉就像一块大石一般压在心头,让他颇感烦躁。
艾朗禁不住叹了口气,暂时收拾了心情,四下张望起来,想要散一散心。就在这时,只见几个身着甲胄的女子骑着坐骑迎面奔来,领头的那个甲胄披风英姿飒爽,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却自有一股动人的魅力,正是艾朗的‘未婚妻’张星彩!艾朗吓了一跳,便准备躲避,然而大街之上哪有地方可躲,不一会儿张星彩领着几个女兵便来到了艾朗的面前,勒住马,美眸异彩连连地看着艾朗,微红着娇颜道:“是你啊!”
艾朗尴尬地呵呵一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随即道:“你,回来了?”张星彩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女兵看到两人这个样子,都抿嘴偷笑着。
艾朗心中郁闷,只觉得老子家中妻妾成群的,怎么在个小姑娘面前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自嘲地笑了笑,对张星彩道:“星彩,我送你回家吧!”张星彩微红着娇颜,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下马,牵着坐骑走到艾朗的身边来。其他几个女兵见状也都翻身下马,牵着坐骑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
艾朗与张星彩并肩朝前面走去,张星彩低垂着臻首始终不言语,艾朗只觉得气氛十分的尴尬,于是没话找话说道:“那个,今天月色真是漂亮!俗话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大概就是这个意境吧。”张星彩恩了一声,显得十分娇羞的模样。艾朗禁不住在肚子里嘀咕道:“拜托,你也说句话啊!别只嗯啊!要不我这独角戏怎么继续下去啊?”
艾朗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于是乎两人都没有说话了,就这么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穿过了那一大段喧嚣的街道,来到了这一片较为寂静的街道之上。
就在这时,两边黑暗的小巷之中突然冲出了一大群黑衣蒙面人来将两人及几个女兵团团包围了起来。艾朗和张星彩都是一愣,几个女兵立刻拔刀出鞘护住了两人。周围的行人们骤然看到这样的架势,分外惊恐,纷纷走避。
张星彩一改刚才娇羞的小女儿态度,眉头一皱,武将的威风立刻散发出来,喝道:“尔等何人,竟敢围住我们?”领头的那个十分壮硕的黑衣蒙面人喝道:“动手!”众黑衣蒙面人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包包白色的粉末朝张星彩他们撒过来,顷刻之间,白色粉末漫天飞舞,张星彩几个人好像一下子都被白色粉末淹没了一般,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随即便是人接连摔倒在地的声音响起。漫天飞舞的粉末散去,艾朗,张星彩,还有张星彩手下的几个女兵全都倒在了地上。领头的黑衣人把手一挥,喝道:“动手!”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架起了张星彩。这时一个黑衣人问领头的黑衣人:“头儿,那个男的就是那个叫艾朗的家伙,怎么处置他!要不宰了他吧!”领头的黑衣人稍作思忖,道:“把他也带回去,交给公子处置!”当即便有两个黑衣人上前架起了艾朗。随即众黑衣人便带着艾朗和张星彩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只留下现场一众百姓依旧一副惊骇不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