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所之谓微小,重矣

  “威风啊,师兄。”
  娜伊翘着腿坐在秋千上,对着路过的广白吹了一记口哨道。
  广白闻声顿时停下了朝着道观走去的脚步。
  当然,即便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以长者之名,行使看护诸界之权了。
  广白仍然觉得,自己那位师傅并不一定真的把他当做真正的入室弟子……
  想要取得长者的真正认可,可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已经经历过梦境试炼的广白,不难想象长者在已然度过的漫长岁月中,究竟经历了多么绵延的、连凡物都难以想象的无尽岁月。
  在那般的岁月中,祂定然见识了世间所有的乖巧与荣辱,所有的背叛与别离。
  他只是是那万千之一,却绝不敢说自己能成为唯一的答案。
  至于他这位师妹……
  混乱阵营的天选之子,没什么太多好讲的……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实战磨砺,尤其是和综网玩家的接触。
  广白已然对综网玩家中这一最大不稳定的群体有了足够充分的认识。
  很难说混乱阵营都是顺毛驴,但无故招惹显然是往一堆炸药里丢火石。
  “我只是代师尊履行职责,就算有威风,也当是师尊的威严才是。”
  广白看着娜伊如是说道。
  他被长者唤入翡翠梦境的时候,虽然年轻,但也经历颇为繁杂。
  虽然从肉体的寿命上来说,很难评定他与娜伊之间的辈分。
  毕竟混血星灵也是星灵,与人类的寿命是存在较大差异的。
  不过各论的也无妨……
  从内心来说,广白是将自己这位师妹看成是一个没长大的妹妹一般。
  或者从心理意义上说,也不大可能有长大的机会?
  “无趣得紧。”
  “师尊又不在,你老耍些官腔干啥。”
  娜伊撇了撇嘴道。
  广白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拱了拱手:
  “我且先去向师尊禀报战况了。”
  便又走进道观里去。
  娜伊歪着头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忿。
  “可恶,师尊什么时候也让我出去耍耍啊!”
  娜伊如是抱怨道。
  但周边的虚空中一边平静,没有往来的沸腾与喧闹。
  “你们这群怂蛋!”
  娜伊气鼓鼓地说道。
  不过很快,她又找到了新的乐子:
  一个综网玩家朋友给她带来了一个异域的游戏设备……
  …………
  …………
  “呼……”
  当广白再次从道观出来的时候,已然过去了大半天。
  他四处看了看,没瞧见娜伊的身影。
  又想到刚刚师尊的叮嘱,一口浊气不由得缓缓吐出。
  广白自然知道,道观里的并非是真正的长者,而是祂的一个凡性化身。
  他是长者,但长者并不仅仅是他。
  对于一些长者认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广白直接来此汇报就是了。
  当然,长者认为“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令广白感到头皮发麻的事情。
  譬如:某个世界被邪恶神祇的爪牙所污秽、入侵,又或者哪里出现了超过当前位面处理极限的超自然天灾。
  什么叫如履薄冰?
  广白现在感觉自己出门都有几分战战兢兢的味道。
  凭借长者的法器之力,他已经教训了复数的邪恶神祇。
  他不再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那些凡物的动荡。
  他需要干涉的,是一个或复数个世界的安宁与存亡……
  那些狂热的、期许的眼神,让广白觉得如坐针毡。
  他并没有滋生出任何的狂妄和傲慢,他只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和德行与自己当下所处位置的不匹配。
  他不是神,甚至连传奇都不是。
  他只是一个侥幸的凡人罢了……
  也许,这是一场更为漫长的试炼……
  偶然,广白也会这样想道。
  从茫然到欣喜,再到迷惘……
  广白觉得自己是一个侥幸的家伙,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
  他只是侥幸罢了……
  但总有一天,他再也无法侥幸下去。
  我必须更加努力和谨慎。
  广白在心里暗暗想道。
  他知道自己所挽救的,不是一个个苍白的字眼或死寂的星体。
  那是无数的、连他的目光都无法望到尽头的智慧生命……
  这是一种莫大的压力。
  师尊啊,您为何认为渺小如我,能够承受这种重任呢?
  广白忍不住看向苍穹。
  就好像在那一刻,他能够透过重重叠叠、无穷无尽的梦境世界。
  隔着那宛如晶壁系之墙般厚重的黄铜空隙,看到那浩瀚虚空之外的橘色身影……
  “
  长者所之谓微小,重矣。——翡翠纪元1年1月18日《广白记》
  ”
  …………
  …………
  在幕后布局,似乎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
  但如果只是躲在后面摸鱼,却也很爽了……
  虽然广白当前处理的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窝在世界树下的易春,仍然能够感受到一种难以描述的舒爽。
  大概,于他而言,这是比作为棋手更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也不能说广白的行动毫无作用。
  处于易春时间线之中的位面,其内部征伐易春向来不管。
  但至少整体的和谐与生命的维系,是能够保障的。
  简单来说:虚空邪神的无尽bb大概率会跳过这里,燃烧的远征也无法烧到这里。
  他们所经常出现的问题,一般都是其内部的文明玩脱了……
  对于智慧生命来说,这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智慧的诞生,就意味着创造与毁灭的双生。
  而广白所干涉的,则是处于易春时间线之外的位面。
  这种干涉,可以视为一种外在领土的开拓。
  对于易春这般的存在而言,开拓领地并不需要旗帜或者行政组织的干涉。
  在对面的位面,并没有相关同等概念的生命所干涉的情况下。
  在易春或者与他的时间线有着强烈关系的个体或者物品,对其进行了一定影响之后。
  该位面的时间线,会逐渐自然而然地被易春的时间线所收束、包容。
  也许,是时候了……
  世界树下,易春的神性意识中忽然涌现出些许悸动。
  自他从懵懂中觉悟之后,便一直延伸着自己的凡性与概念。
  多元宇宙的时间线滚滚向前,无尽的时间交织中,积淀、沉浸……
  现在,它即将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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