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陛下，拉笪使节到了。”太监小声的提醒。
  皇帝自然是知晓人到了，可还是有些难以反应过来，拉笪人派使节来做什么的，两族之间没有战争，暂时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而且为什么使节是个女人？还是个小女孩，看起来最多十四五岁的模样，来到魁柄城做什么，找夫君吗？
  金殿上，拉笪的使节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态。
  这是羞辱吗？纵然已有所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皇帝不说话，朝臣无人吭声，且乐见拉笪使节被羞辱，毕竟上次见使节的时候，荧惑处于完全弱势的一方，而今得了气焰，不用一下怎么成。
  “你怎么来了？”
  不是皇帝的声音，文武百官朝声源看去，是太子。
  真是狂妄，皇帝还没说话，一个小小的太子却先讲了，这是要打算取代皇帝了吗？
  “长幼...”
  “闭嘴！”秦钧瞪了一眼徐国公，“既然知晓长幼有序，就该老老实实的闭嘴。”看向小女孩，“我没记错的话，金狼王一系上得了台面的只有你哥哥吧？”
  “回太子殿下，家兄已掌控北麓部族。”女孩站了起来。
  “很好，那么你是来感谢我留下你们兄妹性命的吗？”秦钧看着她。
  “是，萨尔拉愿为奴为婢，以感谢太子殿下。”使节萨尔拉抬起头看着太子，“此亦为出使之因。”
  秦钧无语，只是一时心软而已。
  “使节远来辛苦，先在驿站歇息，有事明天再讲不迟。”皇帝终于说话了。
  “外臣告退。”
  拉笪人离开了，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是唱的哪一出。
  从方才的讯息来看，使节跟太子应该是仇人，是想着如两年前一样捅他？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搞不懂，当年北麓的事情到底如何，知情者不多，而荧惑一方的知情人更是只有秦钧一人，却讲的不多。
  “我哪知道？”谁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儿臣亦是不明，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明了，徐国公，你纵仆行凶该当何罪？”
  “太子切莫听信他人谗言，说本国公纵仆行凶可有证据？”徐国公正气昂然。
  “得了吧，你的恶仆都被清源城的县令明正典刑了，还跟我要证据？你的脑袋里装的是豆腐吗？”秦钧鄙夷无比，“别装出讶然的模样，那县令不就是你给运作到松凉边城的吗？”
  “清源城距离魁柄城千里之遥，本国公如何会派人去那等苦寒之地？简直荒谬！”徐国公一脸不明所以。
  秦钧嗤笑一声，“你是否还要说是那犯人攀诬？”
  “大刑之下，为自保而随口胡说的事情多了去！难道就因为有人说了，本国公就得承担不成？”国公一脸被冤枉的悲愤之色。
  “既然如此，陈尚书，你是打算如何说？”秦钧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臣是秉公行事，清源城的县令考核中等，依照法规是可以平调。”陈尚书义正言辞。
  “好，国之栋梁啊，那么他的考核为什么是中等？”秦钧指着陈尚书，“你告诉谁是考核之下的优等，把他们的名单给我，我去看看他们治理地方如何！”
  “太子殿下，阅览卷宗需要陛下谕旨，你这是要擅权吗？”陈尚书正气凛然。
  “好一顶大帽子。”秦钧转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言。
  “好了，若是那县令有冤屈，令他自写奏折来陈情。”皇帝见国公还有更进一步的势头，止住了他找死的举动。
  下了朝会，秦钧回到东宫。
  “不太理想，我父亲似乎喜欢得过且过。”秦钧告知素茵，恐怕她父亲要在松凉边城一直待着了。说是可陈情，然考核之事非硬指标，还不是考官们说了算，谁是最大的考官？皇帝啊。
  “要不辞官吧。”
  有旧伤就不要在边关之地苦熬了。
  “我先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皇帝来到东宫，命人摆好酒菜之后，驱赶走了所有人。
  “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今天朝会的时候太奇怪了，太子不是话多之人，更不会在别人的压力下沉默，皇帝思索一番之后觉得，太子可能要秋后算账。
  “听实话？”秦钧很是郑重的问。
  皇帝点点头，“嗯，此地没有别人，想什么就说什么。”
  “开国到如今有两百多年了，观历史趋势，荧惑也到了末期。”秦钧给皇帝斟酒，“既然是末期，想要爬上来没有钱财开路怎么行？徐国公的一个小小的家仆，竟然敢掌掴县令，更嚣张到夜间袭杀，他家不灭三族，我秦钧去死好了。”
  “你是他们的对手？”皇帝不置可否。
  “北麓千夫长万夫长还不是被我一口气杀了几十个？”秦钧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这天下间，我何人杀不得？”
  “你敢杀我？”皇帝置气。
  秦钧翻个白眼，“不敢。”
  “我病三个月，你自己看着办吧。”皇帝退让了。
  翌日，朝堂。
  秦钧站在龙椅之前，向文武百官宣告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皇帝身体有恙，暂时不能临朝，请百官各司其职。
  “臣要看陛下，还请太子殿下应允。”徐国公很怀疑是不是秦钧将皇帝给弄病了，好尽早的登基为帝。
  这般想的人也不少。
  “来人，徐福纵仆行凶，为祸天下，罪无可恕，夷灭三族以儆不法！李尚识人不明任人无能，打入天牢！”
  徐国公怒目圆睁，“你这是打击报复！臣不服，臣要见陛下！”
  “报复？”秦钧走下台阶，一个一个的看过文臣武将，“三年前，拉笪人连下七城，你们哪个文臣有办法，在列的哪位武将有寸功？你？还是你？上不能定国安邦，下不能抚恤黎民，你们有何颜面站在这里？”
  文武众人皆低头。
  “怎么不说话？”秦钧走到大将军的面前，“你身为武将，却有脸说我母妃是妖妃，你哪来的自信说此话？没能耐跟拉笪人叫板，却有胆子欺负女人吗？”
  “末将有罪！”大将军扑通一声跪了。
  他可不像徐国公和李尚书那样，对太子的能耐一点不知。
  文武奇怪，权倾天下的大将军为什么对太子如此畏惧？好歹是武将之首，怎么如此不堪？
  “你！”秦钧走到御使的面前，“说我母妃是妖妃，可有证据？”
  “是否是妖妃，天下自有公论！”御使梗着脖子。
  “信口胡言还装的义正言辞，陆崖！”
  一卫士走进来，手中拿着卷宗。
  “宋御使，来看看，你儿子强抢民女，子不教父之过，你连儿子都管束不好，有何颜面立于朝堂管束君国？革除职务，再不录用！押下去！”
  “殿下！上行下效，你如此行事，其他官员百姓定然效仿，荧惑必然毁在你的手里！”徐国公怒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子却凭一面之词就查办大臣，实属不理智！”
  “我等要见陛下！”
  秦钧转身走到台阶上，坐在龙椅，“继续说，我等着，怎么不说了？不说我说！你们一个一个的装的忧国忧民，还上行下效，真是笑死人了，更可笑的是荧惑毁在我的手里？哼，若非我宰了金狼王，拉笪人早已有了皇帝，凭你们能抵挡住拉笪人？一群废物在这里大言炎炎，谁今天声音大，明天不用来了，不说话的，三天后参与考核，文官文试，武官武试，合格者留，不合格者，滚！”
  “臣年迈，恐不能侍奉君主...”
  “那就走吧，威胁我？别说你一个，你们全部走了，我也不会挽留一人！”秦钧看向太监，“退朝。”
  “退朝~”司礼太监赶忙喊道。
  璇玑殿。
  “简直是胡闹！”皇帝很是不满意，“满朝文武都走了，谁来给他办事？”
  “陛下息怒，文武百官又不是圣人，即便是圣人不也是想着要当官吗？而且妾身以为不破不立，让太子大闹一场也好，不然盘根错节，陛下想要恢复本朝的荣光也不容易，而今有太子出头，做的好了这是您教导有功，做的不好，您也可以在三月后修正过来，那时候朝臣还不都念您的恩威？”铭妃赶忙劝说，“三年来，陛下勤勉至极，连妾身这里都少来了，何不趁此机会给自己休沐一次，正好也看看哪位朝臣是真的忠心，哪个是蛀虫。”
  “哼，净说好听的。”皇帝也是无奈，太子根本不再掌控之中，为什么会退让，还不是发觉了太子的实力远超认知，所谓的病三月，是想知道太子会不会因为权力杀自己。
  皇家无父子，可不是说说而已，前朝可是杀的血流成河。
  如果说太子尝到权力的滋味后不肯下来，那就直接禅让吧，免得哪天就死了。
  “还说要考核别人，他拿什么考核？”虽然明白不是对手，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贬低，以抬高自身，似乎这样能凭空生成底气。
  国公府。
  曾经人人向往的府邸，而今成了地狱，一群卫士见人就捉，不论如何哀号痛哭都无济于事，稍有反抗便是拳打脚踢。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共富贵吗？”
  共富贵是开国皇帝说过的话，国公府也时常将此话挂在嘴边，犹如免死金牌一样。
  然天总是会变的，国公府也有被人拉到菜市口走一遭的时刻。
  男的被一刀断魂，女的被充入官坊里。
  “不是说教训么，怎么全给杀了？”两个支持太子的大臣穿着常服偷偷观看。
  “起初是教训，可徐福不知死活的拱了火。”
  “这位可有点危险啊，行事无所顾忌，伴君如伴虎都算是夸赞了。”
  “但这位不怕别人反他，我孙子现在能一拳打碎山石，一跃四五丈，而这样的人有三百个，天下还有什么城是破不了的？”
  “我说魁柄城的江湖人不见踪迹了，原来是缩起来了。”
  “管他们去死，一群匪类，没了他们天下更安定。”
  “我就担心盛极而衰，这位在的时候一切好说，可人有定数，一旦这位离开了，他的弟子门徒还有谁能制？”
  “这位存在应该有后手吧，只能如此期待了，再说了也轮不到你我担心啊。”
  “那些是？”
  一队骑兵在不远处走过。
  “是太子的门徒，上次出动的时候，一个江湖上所谓的千年大派灭门了，据说两年前这位被捅跟此有关系。”
  “我发现你小子不老实啊，是不是在很久前就支持这位了？”
  “从我孙子六岁的时候，将我的笼中鸟给随手抓回来的时候，我就支持这位了。”
  “走吧，去喝两杯。”
  镇南将军府。
  “快请坐。”镇南将军殷勤的招呼几人上座，这些几个人没有官位更没有皇帝的谕令，“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要求全军进行考核，这是条目。”骑手将一张纸递过去，“所有人都要考核，包括将军，三月内，殿下要看到考核的结果，提醒一句，千万不要篡改结果。”
  “不敢！”将军连连保证。
  松凉边城。
  “父亲，我回来了。”素茵走进衙门。
  “如何？”县令的面色有点苍白。
  “殿下掣肘颇多，事情...未能成。”素茵很是遗憾，殿下没有根基，朝堂上掣肘之人非常的多。
  “也罢，就当是边关历练了，总有一天殿下会更进一步。”县令安慰女儿，“一路上累了吧，快去歇着。”
  “县太爷，魁柄城来人了。”一名衙役跑进来。
  “哦？是何人，穿何种衣物？”县令急忙去换正式的衣物。
  “属下看不出来，知晓的高头大马顶盔戴甲。”衙役说道。
  县令来到大堂，见到了骑手。
  “素县令接旨。”
  素县令被调到了南方的望海城，一座府城，临近大海。
  宣读过谕令之后，骑手告诉县令，太子殿下希望他能够聚集工匠，建造出海远航的大船。
  “魁柄城可是有了变故？”不然为什么好好的就给自己升官了？
  “殿下暂时执掌朝堂。”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只是让卫士们往返一趟，差不多就过去了。
  皇帝又回来了，可金殿上换了不少人，很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了，多了一些陌生的人。
  勉励一番便是例行的朝会，对于之前三个月发生大事情，皇帝提也没提。
  不论是国公三族被夷灭，还是组建了新的水师，此种足以影响天下的大事情，好似不曾发生过。
  朝会一如往常，有忧有喜。
  不同寻常的是，太子没有在朝，那些卫士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哪一家要倒霉了。
  镇南将军府府邸。
  “恭迎太子殿下！”一大群将军和文官出城三里迎接。
  “嗯，说说南疆诸国的事情。”秦钧偶然听闻，南疆诸国出现了一件宝物，因而带着卫士来了一趟，准备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