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好友们好奇地问:“干什么?”
孙秀才憋着气:“画图纸,说要改进农具。”他将儿子的话说了。
好友们听完却笑出来:“果真是年轻人。”不过也有一人说这不是坏事,若是真的做出来,对名声是极好的加持。听完,孙秀才这才好受一些。
瑞和不知道孙秀才和朋友抱怨他的事情,他潜心研究,认真做记录。秋末,郝氏给他相了一门亲事,就是原身上辈子的妻子,对此瑞和是拒绝的。
系统460问:“可是原身的委托目标是保护家人——”
“没错啊,孙秀才夫妻不就是家人了?”瑞和淡淡地说。
系统460:“……”好像也是哦?
郝氏以为儿子是仍对旧人念念不忘,担忧地跟丈夫商量。孙秀才皱眉:“胡闹!那贾萃玉就是个假名儿,我托人打听都打听不到,只知道个名字和住所,那宅子还是租来的,人一走踪影全无。”
“那怎么办啊,耀祖都十八了,要不是你压着让他考中秀才再说亲,他早两年就该成亲了。”郝氏红了眼睛,“都怪你!”
“……”孙秀才就去找儿子谈心,但他从来就不是说话委婉的人,劝起人来也硬邦邦的,让瑞和不要耽于情爱而不顾父母祖宗,成家立业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云云。
瑞和做了这么些个任务了,就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要是他不想的,没有人能逼他,如何能被孙耀祖严词厉语唬住呢?
见儿子铁了心不肯,孙秀才也恼了,他自来掌控着儿子的一切,还是第二次感受到失控的挫败,上一次还是儿子偏要改造劳什子农具。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冷哼一声离开。
孙秀才回房就跟妻子说直接去提亲:“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跟他说两句不过是父母的体贴,他既是不领情,那也不必管他!”
郝氏一向听丈夫的话,虽觉得这样做有些强硬,怕是会伤了父子情谊,但丈夫既然吩咐下来了,她还是听的。找了个好日子,郝氏就去请媒人上韩家说媒了。
两边的夫人都已经委婉地交谈过,各自都有了默契。这边媒人上门,将亲事夸得天花乱坠,韩夫人说要再斟酌斟酌,媒人就笑着出门了。按照当地的风俗,女方若是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肯的意思。只不过媒人第一次上门,女方总要矜持一些,待媒人再次上门,一般就能成了。
郝氏很欢喜,开始收拾礼单,小丫给瑞和送水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地跟瑞和说:“恭喜大少爷。”瑞和便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换了身衣服后就去了韩家。
三天后,媒人上门,欢喜着进去,沉着脸出来,出了门就拐个弯来了孙家。听媒人说韩家不答应,说女儿还小,家里舍不得想再留两年,郝氏大吃一惊,连问缘由。
“就是这个说法,别的我也问不出来。”媒人也觉不高兴,这事儿不成,她就少了一份谢媒钱呀。
等媒人一走,郝氏坐立不安,等丈夫回来立刻说了。
孙秀才也觉得奇怪:“明天我找个机会去问问韩兄。”韩家也是读书人家,他跟韩老爷也认识,这才起了结亲的念头,明明已经心照不宣,就差媒人上门了,怎么想也想不到竟会折在提亲这一步。
他隔天就去找韩老爷,两人在酒楼里喝茶。
中午他便怒气冲冲地回家了,大步地一路走进内院,一把推开瑞和的房门。
“逆子!”
第503章 夺命初恋
孙秀才气得脸都是红的,“逆子啊!你竟敢到韩家去说些有的没的,亲手搅黄父母给你议定的亲事,你、你这是不孝!”
对读书人来说,不孝是非常严重的恶名,可见孙秀才是气得狠了才会说出这个词。
瑞和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孙秀才告罪:“儿子知道父亲和母亲的苦心,可两家结亲,过日子的是儿子和那家的姑娘,儿子不想成亲,若是就这样照您和母亲的意思成亲,婚后……儿子不会与那家姑娘亲近,这样一来结亲反倒成了结仇,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情,儿子不得不先跟韩家说明。”他露出庆幸的笑容,“好在韩伯父心疼女儿,不想让韩家姑娘嫁过来独守空房。”
听了这话孙秀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到底是个文弱的读书人,骂人的话是半句都不会,于是伸手指着瑞和:“你、你、逆子!”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好在孙秀才就是一时气怒,很快就又醒了过来,大夫留下一张清心方子,让孙秀才不要再生气好好静养,收拾好药箱就走了。
等大夫一走,孙秀才就让瑞和到院子里罚跪两个时辰。
成吧,跪就跪,瑞和撩起衣摆就跪下了。这件事的确是他办得不好,伤了孙秀才的脸面,可想要有效地搞砸这桩婚事,这个办法已经是最合适的。
郝氏心疼极了,她就生了两个孩子,长女已经嫁出去几年了,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身边只剩下一个儿子,又自小伶俐乖巧,长大后体贴孝顺,如何能不疼爱呢?
她是个恬静温顺的妇人,从来没有反驳过丈夫的话,此时也忍不住跟丈夫求情:“他的身子骨才好,现在又是秋末初冬的时节,多寒凉啊,如何能让耀祖这么跪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他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教训,这些年你教导孩子,我可曾多过一句半句话?可你不能这么糟践孩子啊。”
孙秀才难道就不心疼?他将儿子视为自己的传承,投注了所有期望与心血。
“他这回真是气死我了。”孙秀才躺在床上,嘴唇还有一些白,他将事情说了,“他跑到韩家说自己心里有人,没有心思成亲,你说说,他怎么就敢这么做!我们孙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郝氏惊得拿帕子捂嘴:“当真?”
“我亲自去问韩兄的,还能有错?”就是这样孙秀才才觉得脸面大失!“他说他心有所属,怕婚后冷待了韩家小姐,你听听这话,韩兄和韩嫂子听了还能同意婚事?他要是不同意婚事,如何不跟你我好好说?自作主张去韩家一顿乱说,韩兄都恼了我了,唉!”
郝氏拭泪:“耀祖、耀祖之前就说他不愿意,那孩子是个重情的,当时我还跟你说,要不再缓一缓,偏你着急。”
被妻子抱怨,孙秀才也有自己的说法:“他都十八了,还能再缓多久?再有,韩家的姑娘素有美名,及笄后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平门槛了。你不是也见过她,跟我说的确是个好孩子。若不是我跟韩兄有交情,他知道我们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加上耀祖少年秀才前途无量,他才不会同意亲事。”他示意妻子靠上前来,小声说,“上一任的吴县令曾替他的长子求娶过韩兄的女儿,韩兄都没答应呢!”
郝氏拿帕子捂住嘴:“韩老爷的眼光还真高,吴县令的长子我记得已经是个童生了吧?”
“可不是!”
不过郝氏的心态比丈夫好很多:“如今韩家姑娘再好,与我们耀祖也没有缘分了。唉,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你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只有耀祖一个儿子,若是他出了事,以后我与你靠谁去?他的身体才好一些,初夏那会儿生了许久的病,后来苦夏,身体一直孱弱,好不容易才养好了,前阵子秋闱又得拉肚子,拉得人都虚脱了……今年真是多灾多难,要是你罚他真的跪上两个时辰,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说着哭了起来。
孙秀才的脸也不好看,丁婆子正好将熬好的药端进来,他大口将药喝完,然后将碗重重一放:“让他进屋吧!”
“哎!”丁婆子收拾好碗后赶紧出去传话。
接下来几天,瑞和做足了乖巧的姿态,不往孙秀才跟前乱晃。好在很快年假结束,他又收拾好东西上县学读书了。
春天里的某一天,瑞和看见郝氏在写礼单,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韩氏定了亲,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两家有一些交情,所以郝氏得送贺礼过去。
郝氏叹气:“四娘多好啊,我们家没这个福气。”
瑞和憨憨笑,转移了话题。
夏天的尾巴里,瑞和做出了成品,特地回了一趟老家做实验。孙家在老家自然也是有田地,租给了族人种。秀才公拿回来一样东西说能更好地翻地,正好田地要翻,族人当然不会拒绝。这一试,种田的老把式都能看出这农具的好处,轻便省力还能回转犁地不说,还能调整犁铧深浅,深耕浅耕都能用。其他好处更是不一而足,用过的族人都说好,争先恐后地想要跟瑞和买。
瑞和将数据记录好,承诺以后会做出更多犁具之后,带着大量的资料回到了县城。
他的时间把握得很准,改良犁具刚实验好,新县令的文会邀请帖就发到了孙家。
“新县令周大人举办了文会,邀请本县的读书人前去参加,正好你也回来了,就一道去吧。”孙秀才说。
新县令到任,安顿下来后自然要先见见当地的读书人,毕竟读书人就是今后几年他的文教功绩,必定要加以十分重视的。
“是,父亲。”瑞和回屋将犁具的设计图纸还有相应的数据资料都整理好,在文会那一天带在身上,跟着孙秀才一道去了明山。
新任县令叫做周济民,在原身的记忆里将会在这里做六年县令。在他就任期间,重视农事与文教,肃清民风,是一个做实事的好官。原身乡试一直不成功,周县令在任期内一直很关心他,直到升迁调走的时候,还鼓励原身不要放弃科举。
瑞和计划将新犁具献给周县令,为了加一重保险,他特地选中几乎全县读书人都会齐聚今天,在大文会做这件事,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能够昧下他的功劳了。
文会上,众人谈论古今、吟诗作赋,周县令见当地文风盛隆,心中欣慰又满意。若是场上的人未来能有几个考出头,对他来说就是一笔漂亮的文教政绩啦,这让他如何不爱呢?周县令含笑主持文会,一一温声鼓励,赢得了在场众人的好感。
与周县令一样,他们也松了一口气,来了一个看起来正直端正、重视读书人的新县令对他们也是好事啊。隔壁县前些年出现过一个贪官,竟然收考生的贿赂在县试中做手脚,被举报到上级后自己被罢官判罪就算了,那一场县试的成绩全部作废,凭着自己本事考上的考生都冤死了。县官不靠谱,害的是一县的人呐。
瑞和就是在气氛正好的时候拿出犁具的,周县令惊奇地拿过图纸看,又听瑞和细细讲解,越听越高兴,大手一拍:“若真这么管用,你就立大功了!”他也立大功了啊,这可真是送上门的功绩。
周县令立刻就想去做试验,可文会才开一半,也不好就此撂下,因此他忍着心中躁动,继续支持文会。
回家的路上,孙秀才问瑞和:“真能用?”
“真的,儿子不是回老家试过吗?六叔公都说好呢。”
六叔公是老庄稼人了,他都说好,可见是真的好用。孙秀才复杂地看着儿子,他真没想到儿子真的捣鼓出了成果。他少时在家里种过地,受过种地的苦楚才发誓要通过读书出人头地,改变命运,可他从来没有起过改造农具的念头。儿子出生时家里已经搬来县城,儿子从小就没有种过地,最多回老家的时候看过几次,怎么就能有如此巧思呢?
回到家时,孙秀才已经调整好心情,开始觉得与有荣焉,让妻子郝氏多做两个菜庆祝一下。
接下来很顺利,犁具经过周县令以及请来的庄稼老把式亲自验证,的确是好物,大齐原先的犁具有着诸多缺点,而新犁具将那些缺点全部改善了,还多了一些新的设计,用起来真是顺手极了,犁地效率也高了数倍。
周县令立刻下令开始量产,以备赶上今年秋耕,同时他上报府城,将此耕作良器告知知府。
之后的事情瑞和就不知道了,也没有再去打听。他开始琢磨下一个发明了,他又回老家一趟,还到其他其他村子逛了一圈,回来又找地理志来看,结合当地的地形、水源和灌溉习惯,他打算做灌溉水车。
有了上一次做犁具的经验,这一次就做得很快了,也没有人怀疑他。
周县令第一时间过来看,亲眼看着水车转动时将水源源不断地带上来,汩汩地流进地里。他大为赞赏,夸了瑞和好几声:“农事之功,利在千秋啊!你的功劳大了!”请瑞和去吃饭,言语中对他极为欣赏,“听说去岁秋闱你出意外没能参加,我问过学院的先生们,他们都说你的学问已经够了,下一次一定能中的。”
这样一个人才,读书行,做发明也行,真是让他喜爱得不行。
瑞和谢过周县令,承诺自己下回秋闱一定好好考,让周县令听了更开心了。
又说了犁具的事情:“我已经报到府城去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必定是要推广到全国的,我估计府城还得继续往上报,可能还会报到京城去。”说到京城,周县令露出向往的神情,不过只有一瞬他就收敛表情,继续说,“你的功劳是实打实的,等这事安定下来,就该奖赏你了,你莫要着急。”
都是实心话,瑞和诚挚地谢过:“学生也不是为了名利才做这些事情的,学生祖辈也是耕作人家,做人不能忘本。民且富则国强,能为大齐的繁盛做出贡献,也是学生的光荣。”这番话说得大气,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周县令都听得十分开怀,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人才,说话得体,未来不可估量啊。
之后,周县令将水车也报上去,在今年秋耕之前,便为县里的各个村子都配备上了水车,量产的新犁具也开始售卖。
奖赏是在年底从京城下来的,齐皇下旨褒奖,对他做出利民生的犁具与水车大加赞扬,赏赐了他文房四宝与纹银五千两,赐他二字牌匾“忠孝”。
整个县城都沸腾了!周县令也倒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见圣旨和奖赏都颁完,知府给周县令使眼色,周县令领悟,赶紧客气地请天使们去县里最好的酒楼吃饭。
天使们从京城而来,一路也累了,因此并不推脱。
“桂生。”周县令示意瑞和跟上,一同去。瑞和恭敬地将圣旨和牌匾送到家中祠堂,然后才带着孙秀才赶过去一道吃席。
宴席上很热闹,因天使们过来时也路过府城,在府城修整过,知府便亲自带路,领着天使到治下的宜县,现在自然也同在宴席上。场上,瑞和跟孙秀才都很有分寸,谦虚恭谨,丝毫不多话,老老实实地听知府、县令跟天使们交谈。他们也没交谈什么,不过是问候圣上龙体安康,然后再谈京城的天气等等无关紧要的话题。
送走天使和知府后,孙秀才脚一软,还是瑞和扶住他才站稳。
“我的儿,爹感觉自己在做梦。”他、他竟然跟知府还有天家使者一起吃过饭了?天啊,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天使呢!
不止孙秀才觉得自己在做梦,宜县的人也觉得大开眼界,这一笔谈资够百姓们聊个几年了,对着外县的亲戚朋友也能挺着胸脯说:“我见过宫里的公公,你们肯定没见过。”
宜县这样的普通小地方,都有几十年没有见过天使了,根据县里年纪大的老先生说,上一次见到还是他十七岁那年,宜县出了一个嫔娘娘,那位嫔娘娘给家里人讨来了奖赏,当时的天使们带着一车车珍贵礼物来到宜县,引来全县瞩目呢。
天家威仪,震慑世人。
那块据说是圣上亲笔的“忠孝”二字牌匾以及圣旨,被孙秀才恭恭敬敬地供奉在祠堂,早晚两炷香地供着。
瑞和品着这两个字,为君解忧,就为忠孝,他笑了笑。
周县令隔天来孙家做客,对瑞和说:“我也没想到陛下竟然给了你这么好的奖赏,乡试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过这一次还要再提醒你一次,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好好发挥,若是没有问题的话,你必定是榜上有名的。”他恭敬地朝上拜了一下,“圣上给你的奖励,很明显是看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还赐你忠孝二字,实是天恩浩荡,你可得考出一番成就来,才不枉费圣上对你的期望。”
“学生明白。”
“你明白就好,你是读书人,你的出路还是在科举上。”
这话称得上贴心贴肺了,就算瑞和科举考不好,但若还能做出什么神奇的物件,对周县令也是有利无害。但周县令劝诫瑞和要重视学业,就是他身为父母官对治下读书人的爱护了。
瑞和认真点头:“您放心,学生一定好好读书。”
接下来的日子,瑞和等了等,没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去年府城行,这一次他的动静闹得这般大,还得到了圣旨褒奖,下次乡试对方还会出手吗?
第504章 夺命初恋
远在京城的某个大户人家后院,一个女子正在管家理事,等事情料理完,管事婆子们恭敬地退下去,她便揉了揉太阳穴,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