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不是你们的错,别担心。”瑞和安抚一声,然后对鹤白说,“观主,我这就去凝江!”
第242章 一流神棍
就像采宁子说的,凝江并不远,都不需要坐飞机,坐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瑞和带着采宁子的师弟禾辰子、两个得用的师侄以及提供线索的那两个小弟子那一起抵达凝江。五师兄虹阚留在道观跟观主鹤白一起看顾采宁子,接到消息的采宁子的其他几个弟子也发话说,会立即来凝江跟瑞和汇合。
“太师叔祖是在这里跟人遇上的。”两个小弟子给瑞和指路,然后又指向路边的一个宾馆,“然后他们俩就进了这个宾馆。太师叔祖第二次来凝江的时候,办完事情后也来了这里,不过我们两个没能上去,都在楼下等。”
一行人就往宾馆去,结果老板说那个房间的人昨天晚上就退房了,问那人往哪里去,老板说不知道:“我这宾馆迎来送往的,哪里能知道每个客人都往哪里去哩。”
订房间的人又是采宁子,用的是采宁子的身份证。
照两个小弟子的说法,那个人头发乱得像鸡窝,胡子铺一脸,长相完全看不清楚。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两人还以为那人是乞丐呢,没想到“太师叔祖突然很激动”,主动喊住贴着路边走的“乞丐”。
“师叔,劳烦你去田家打听,我要到当地特调处去一趟。”瑞和对禾辰子说道。
禾辰子,今年七十三岁,是采宁子师叔的弟子,现如今荷莲观里辈分最高的除了采宁子,就是禾辰子了。禾辰子不似采宁子一生未婚,他现在是三世同堂,几个儿女都没有继承他的衣钵,不过各自都有造化。禾辰子的身体没有采宁子结实,好些年都没有再接活儿,就算接,为了儿女子孙的气运着想,也只接那些看看风水算命看相的活,再卖些平安符也就差不多了。
下午采宁子出事的时候,禾辰子正好也在道观里帮忙教小弟子,所以才一同过来帮忙。
听瑞和这么说,他背着手立刻点头:“我这边你放心,我明白道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现在也只是猜测师兄被害跟那个神秘人有关系,其他地方也不能忽略。”
瑞和来到当地特调处,然后借用警局的力量开始借调监控,这其实是有一些不合规矩的,但特调处的人行事,不能全拿“规矩”来束缚,毕竟他们办的就不是寻常案子,只要不出格,警局一般都会配合。
可惜,那片地方本就是老城区,监控并不完善,街口街尾一个,有的还坏了没有修。监控只拍到神秘人进入老城区以及来到宾馆那条街上的画面和他离开宾馆的画面,至于人最后去了哪里,并没有线索。而且,神秘人身上伪装太重,头发和胡子将脸完全遮住,连面部解析都不成。
禾辰子去田家也查得差不多,田家的老爷子和采宁子是几十年前就认识的朋友了,这两次请采宁子过来是为了看风水,从头到尾都很顺利,采宁子的所有行动都有迹可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大可能就是出在神秘人身上。”禾辰子说,“师兄给他在宾馆里定了半年的房,那人看起来十分落魄,能有吃有住干嘛还突然退房离开?”
还紧在采宁子出事之前?
“源头只能从师傅身上寻了。”瑞和叹口气,“我刚刚给我师兄打过电话,他说师傅已经醒了,就是身体还很虚,等他好一点肯定得问问他。我猜,师傅心中该有数才对。”
一行人来去匆匆,又从凝江返回征东市。
采宁子的确心中有数,事实上,从他醒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那种身体的力量如流水一般往外漏的感觉很明显,他连喘口气都觉得艰难,等喝了养气独参汤才觉得好一些。
等听鹤白将事情一说,他的脸色又衰败了几分,似乎独参汤的药效全数泄完了,在那一刻,说他已然是个死人,都有人信。
“拿镜子给我。”
鹤白抖着手将镜子给他,然后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看采宁子动作。只见他慢慢地将脸贴近镜子,然后眼睛不眨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鹤白知道,那是在看眼睛里的花轮印记。
三个小时过去,两只眼睛里的印记已经又长大一圈。
采宁子将镜子压下,靠在床上好半晌没声音。弟子虹阚忍不住问:“师傅,谁害的你,你有没有线索?”
其他三个已经赶来的弟子虹祝、虹涛和虹淄也焦急地看着采宁子。
道门中的道术常识:越厉害的术法,施展的条件越严苛。借命这样的逆天改命之术自然要更加麻烦,在采宁子这样的老天师眼前,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哪怕当时没有发觉,事后也必定能回想起一些怪异之处。
“是啊师傅!”
采宁子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挥手:“没事,我心里有数。你们都干自己的事情去吧,都是大人了,你们有你们的人生,我这里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有数,你们就别挂念了,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六徒弟虹淄几乎要跳起来,这样不详的话,他完全无法接受!
“师傅!您是不是知道动手的是谁?虹臻说在凝江查不到那个神秘人,就是他干的对不对?他到底是什么人您要包庇他?”
“对啊师傅,您的身体一直以来就很强健,不过是不小心中招而已,只要将施法的人找出来就能破解,怎么能轻易说这些话呢?”
几个徒弟都惊心不已,为采宁子话语中淡然等死的意思而心悸。
采宁子不为所动,只一心赶他们出去,见弟子们都不动,他自个儿把被子拉过来一盖,径直睡觉去了。
瑞和回来时就见几个难得聚到一起的师兄整整齐齐地蹲在采宁子的门外,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这是? ”
听了事情原委,瑞和也惊呆了。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劝过了吗?”他蹲在师兄们前面,学着他们小声说话。
虹淄叹气:“我们哥几个轮流劝了,师傅不听。”
瑞和若有所思:“师兄,你们比我先拜入师傅门下,是否听师傅说起过一些陈年旧事,对师傅来说意义重大的那种,或者说对师傅很重要的人也行。”
几个师兄早就想过了,还互相交流过,此时听瑞和问,就给出了几个答案。瑞和认真听完:“这么说,师傅似乎是没有仇家的?”
二师兄虹祝点头,大徒弟去世之后,他就是所有师兄弟中在采宁子身边呆得最久的弟子了。“师傅一直和善待人,早年脾气虽然火爆,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反而因为耿直率真人缘很不错,我从未见师傅和别人结仇。师傅倒是结下了不少善缘,就像前阵子师傅去的凝江田家,那就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这么一听还真的没有头绪。
“咱们进去吧,再一起求求师傅。”瑞和提议。
虹祝站起来:“就等你呢,人齐了,走吧!”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不乐观,面对一溜儿从小疼爱到大的徒弟们,采宁子第一次硬下心肠,对他们的祈求视而不见。
“你们别这样,我都这个年纪了,本来就没几年好活。”
虹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师傅,您让我们眼睁睁看着您等死,我们怎么做得到?您常教导我们,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能割舍的东西,我们走上这条路,学习到非常人所能得到的能力,但也要铭记初心,不要恃才傲物,不要将自己看做神,时刻都要记住当人的情感。您是这么教我们的,您是我们的师傅,我们怎么放得下您?”
“二师兄说得没错。师傅,我们从小学道,学了那么多本事,从来都没有想欺男霸女危害社会,这些都是您的教导,我们铭记于心。但您现在出事了,让我们束着手什么都别干,那我们还学道做什么?连自己师傅都护不住!倒不如现在就一头碰死,也不要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了!”
说这话的是虹淄。在瑞和来之前他年纪最小,是被师傅和几个师兄疼宠着长大的,加上他家境特别好,性格里就有几分傲气,敢说敢做,也只有他敢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瑞和也说:“师傅,我才十八岁,你不要我了吗?”
他跪在采宁子床前,眼睛红得像兔子。
数管齐下,采宁子终于变了脸色。他叹了一口气,那股引颈就死的死志终于退去一点。见两个最小的师弟说话这么有效,虹祝几人赶紧学着改变策略,说什么:
“如果不能救师傅,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出去都被人戳脊梁骨。”
“我这就跟着师傅一起去,我不活了。”
采宁子生生被气笑了,“不死,我不死!”唉!
荷莲观内灯火通明,从采宁子嘴里得到神秘人的姓名后,几辆车从道观后院驶出去,瑞和与虹淄被要求留下来照看采宁子,瑞和一口应下,他打开许久没用过的执法仪,在里面看到了采宁子的死亡日期就在明天晚上十点。
明明他上次看的时候,采宁子还有足足九年的寿命。
他叮嘱师兄们:“尽快,在明晚十点之前一定要将借命术打断!”
第243章 一流神棍
采宁子的卧室只亮着暖灯,瑞和跟六师兄坐在厅里,相对无言。
这一天下来,事情发生得太快,瑞和到现在才真正坐下来歇一会儿。累是真的累,身体累还是其次,因为担忧采宁子而精神紧绷带来的疲惫才更累。
“小七,你说钟云到底是谁?”虹淄忍不住问瑞和,“这个名字听起来像男的也像女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连二师兄他们也不知道的人,大概是师傅年轻时候的故人吧。”
虹淄撇嘴:“仇人吧,哪个故人会时隔这么多年还来向师傅下手。”
瑞和不置可否。
采宁子没有说他和钟云的关系以及故事,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呢?他只希望师兄和观主他们能顺利找到人,中断邪术,别的什么都没心情想。
到现在,瑞和心中还是比较乐观的,这个年月不比以前,要查个把人方便很多,有名有姓还知道原户籍所在地,要找真的不难。
半夜里,两人守得困得慌,虹淄让瑞和先去睡:“囫囵睡俩小时再来替我。”自己去拿提井水洗脸,将困意压下去。
“好。”
谁知道等两个小时后他起来和虹淄换班,进采宁子房间看他的情况时,两人都傻眼了——
采宁子不见了。
窗户大开着,夜晚的凉风徐徐吹进来,将师兄弟俩的心都吹得哇凉哇凉的。
虹淄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指着窗户,几乎说不出成句的话:“这、师傅?”最后一拍大腿,“这是怎么一回事!”
瑞和站在窗户边上往外看,拿手机的手电筒一照,窗户下方的花坛土上有明显的一个脚印。
再查看房间,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虹淄扇了自己一个耳朵,却还是肯定地说:“我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走的,但能肯定决定没有人进来过!”他就守在小客厅里,大门是决定没有开过的,而因为师傅被人暗算,为了师傅的安全,他们几个师兄弟在这间房间里的出入口,即门窗处都有布置,外人如果要进来,绝对会有动静。
但如果里头的人从内部突破,那就没办法了。这也是采宁子悄无声息地离开而虹淄毫无察觉的原因。
怎么想得到自家师傅会半夜里爬窗跑了呢?
虹淄既自责又担忧:“师傅干什么去了?”
“我这就去找人调外面街上的监控。”瑞和拿出手机,“也得跟二师兄他们说一声。”
事情出了波折,让人始料未及,虹淄也睡不着了,和瑞和去追采宁子。
追到天亮,人也没追着,最后拍到采宁子的监控是在两公里外的一家超市外面。
瑞和心中也茫茫然,心中担心得不得了。
而随着采宁子的失踪,寻人的事情进展似乎也急转而下,虹祝从金州某地传来消息,在师傅采宁子提供的姓名户籍的基础上,他们在同一户籍地找到十七个同名同姓的,那地方旧时候是钟家村,一片儿都是姓钟的。钟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名字,老人小孩子青少年,这个名字户籍登记在册的太多了。
采宁子又不愿意说更多消息,比如年龄啊性别啊——虽然两个小弟子说看身形和生意是男的,但采宁子没给准话,那就男女都得找。能给出名字和户籍地,已经是几个徒弟哭求得来的,再多的采宁子不肯说。
那还能怎么办?
一个一个查!
那十七个人,都得筛查。有些还不在家,或是上班了或是上学了,或是离家多年打工去了,琐碎是琐碎,但也不算难查。,见过“钟云”的两个小弟子辨认了一天,警局也帮忙做身形走姿监控对比。
知道自家师傅离家出走后,虹祝等人更加焦急。紧赶慢赶地筛查,结果好不容易查完,竟然一个满足条件的都没有。
那一边在找钟云,同时瑞和他们也在继续寻找采宁子,还发了寻人广告,在道门交流论坛里发寻人启事帖,相熟不相熟的门派也递消息过去,希望他们门下的弟子门人如果有谁看到了采宁子,能给荷莲观送个消息。
可找了一整天,就是没有找到采宁子。夜晚十点之前,师兄弟五人在道观采宁子的房间里汇合,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经过事的大人了,却头一回同时生出一种无处着力的无力感。
“师傅骗我们!”虹淄红着眼睛说,“他肯定是在维护施法的人,特地支开我们,在我们松懈的时候暗自离开,这一定是师傅计划好的。”
其他的师兄弟都沉默着赞同虹淄的猜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