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第四百二十八章
针锋相对
“星空是如此美丽，以至于我都不愿意将视线离开片刻。”叶润泽站在鱼唐的身旁，看着栈桥巨大且透明的玻璃窗外，那黑色的天空以及，无数点缀闪烁的星光。
他来自幻世，在幻世中的科技，还无法将一个将军送进太空，国家不允许叶润泽这样的天之骄子出现任何意外，尤其是提了上百年的星球大战依旧是一纸空谈。
“叶议员从未见过星空么？”鱼唐背着手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对于叶润泽的话语有着不以为然，“虽然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您将会越起越晚，对于星空的兴趣也会像是过了七年之痒的夫妻越发平淡。但我依旧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竟然会这么长久，我们进入太空已经三周的时间，但您依旧一如既往地对于星空充满着眷恋，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叶润泽笑了笑，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鱼唐认为他是“柳嗣义”，而他却知道他是“叶润泽”，一个不属于这片星空的外来客，人造人。总有能力进入太空，和只能在纪录片上看太空根本就是两个完全牛马不相及的概念。对于进入天空的梦想，就像是少年的美好憧憬，即便在进入棺木的那一刻都会在走马灯中是最耀眼的存在。
“我确实很少进入星系——太空之中，除了当年在被诬陷送入铁狱孤岛的日子外，我的太空之旅几乎没有出过宁远星的范畴。”他无奈地耸耸肩，“即便在铁狱孤岛，我所看到的也是漫天的红沙与锈迹斑斑的钢铁，这样的景象，我从未见过。”他眺目远望，却看不到星空的尽头。
鱼唐倒是听说过，当初柳嗣义为了不趋炎附势，而被关进铁狱孤岛的事迹：“我听说，是因为您不愿意继续进行完整克隆技术以及同体移植技术才被生命研究院的上级给诬陷投入了铁狱孤岛？”
历史的冤案往往会在之后的日子里重新清算，只不过，不同的是，柳嗣义是冤案翻案的见证者，而大多数蒙冤者却没有能够等到翻案的机会。
“科学见解上的不同，令他难容于我，很遗憾他选择的不是用更为科学的方式反驳我，而是采用了鲁莽的作为将他最终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叶润泽叹了口气，他说的这些话，同时也是柳嗣义所想，他不过是复述而已。“我的确觉得，完整克隆技术与同体移植技术充满着伦理道德上的问题，同时，对于资源也是极大的浪费。就像是之前我在记者招待会上所言说的，克隆技术的实施应该在一个更为严谨的监控范围内实施。”
“我看了那次记者会，很是精彩。不过之后午司令宣布的对于克隆人的新的使用计划是不是也是叶议员所想的好的出路？”鱼唐转头看着脸上无悲无喜的叶润泽询问道，“更令我吃惊的是，那个宣称自己是柳嗣义的克隆人，他为什么会产生独立自主意识？在手术进行前，不是要讲克隆人的记忆完全抹去么？”
叶润泽淡淡笑道：“任何实验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产生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那个自称柳嗣义的克隆人应该就是我之前进行心脏同体移植手术的036号，或许在使用记忆装置的时候发生了记忆倒灌，那个036号误认为自己就是原来的我，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鱼唐点点头。
鱼唐对于这件事情的敏感度，显然不如那些老奸巨猾的星盟议会的常任议员们，他们每个人都是人精，当柳嗣义进行了公开讲话之后，除了早已知情的慕容无常议长外，其他几名常任议员要求叶润泽立刻讲这件事情的进行说明。
经过几番商讨，最终决定用刚才欺骗鱼唐的说法来将这件事掩盖过去，除了风家族长满脑子科研对于这个不是那么感兴趣外，其他几名常任议员明显不相信叶润泽的说法。但也说不出究竟有什么问题，各种检查都说明了叶润泽就是原本的柳嗣义的结论。
再加上慕容议长刻意地和稀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甚至一向以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应该传媒都在这件事情上因为抓不到什么实锤，而偃旗息鼓。
之后的一切都是按照既定剧本走下去的，当然，除了依旧毫无踪迹的柳嗣义依旧是个难以掌控的意外。
“鱼司令，托马斯小队回来了，不过，只回来了三个人。”副官脸色苍白快速来到了栈桥，向鱼唐行了一礼，说出了令人惊骇的消息。
托马斯是叶润泽的好友——至少叶润泽这么认为，听到托马斯小队出现了重大伤亡，他的心脏不由得揪了起来。
“托马斯小队怎么就剩下三个人了？”叶润泽有些越俎代庖，但是鱼唐却并不为意。这应该也是他想要知道的，叶润泽朝鱼唐投去了歉意的眼神，鱼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战舰回来之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外加两名驾驶员，且托马斯队长与队员——陆沉渊似乎都遭受了重创。此刻，有些萎靡不振。”副官的脸色越发难看，“而且，所有的实验型新式装甲都已确定全部毁灭。”
“这……那可是上亿星盟币的研究成果，一台造价就达到了上千万，怎么说没就全没了呢？托马斯他究竟在做什么！！？”鱼唐怒声吼道，即便脾气平淡如他，却也因为此事而大为恼怒。
叶润泽轻咳一声，先是制止了鱼唐的继续发飙，他沉声道：“且不说造价昂贵的新式战甲，我认为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现在我唯一感到疑惑的是，即便净化者强大无匹，也不至于会将托马斯小队全歼。托马斯小队本身实力不俗，且有着新式装甲的保护。制定的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却并不是好无意义，甚至在我看来，那种方式是最为简单有效的。”
叶润泽思考片刻，接着道：“更令我疑惑的是，按照情报，净化者在库木坦，并没有太多的驻军，而且他们也普遍认为我们人类并不清楚他们在那里的研究机构。故而他们减少驻军的可能性更大。此消彼长之下，我认为托马斯小队成功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为何会损失如此惨重……我想，我们需要联系午司令，将这件事情统一上报。”
鱼唐并不是无才之辈，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而感到有些心惊，经过了叶润泽的指点，他冷静下来，平静片刻，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对副官道：“安排托马斯小队幸存人员的休整，之后我会联系午司令的，让托马斯将这次的行动计划做一个完整的汇报。该死的，既然战甲都扔在了库木坦，那么所有的视频资料也就铁定没有了。”
鱼唐怒气冲冲，叶润泽可以感受到他虽然不断压抑怒火，怒火依旧像是被风吹拂，猎猎作响。
“叶议员，若是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这件事情我必须立刻上报午司令。”他冲叶润泽歉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正准备离去，却再次转身，“按照惯例，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您身为督察人员，均需要上报议会。但是，这次托马斯小队的行动并不……”
打断了鱼唐的话语，叶润泽笑着说道：“但是这次托马斯小队的行动并未备案，在议会那边自然就是不存在的行动。”叶润泽叹了口气，顿了顿道，“但是有一点，慕容议长一向对于托马斯小队格外关注，这次任务结束，议会一定会清楚这次发生的事情。”
鱼唐皱紧了眉头：“但是这次的事情，令我们军部非常被动。”
“托马斯小队的损失对于星盟的任何部门都意味着灾难，星盟议会需要重新评估星盟的守备力量。”叶润泽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这些的目的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情是隐瞒不住的，但是我会在与午司令商讨具体办法之后，再上报议会。”
“如此，”鱼唐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中也写满了感激，“那就多谢了。”话毕，他便快步离去。
叶润泽替鱼唐感到了一丝悲哀，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领军，却出现了这样巨大的纰漏。虽说托马斯小队是在午凯文的命令下进行的任务，与鱼唐毫不相干，但是议会的备案上，可不会有午凯文下令的记录，这个锅鱼唐不得不背负，这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想起了身负重伤的托马斯和陆沉渊，他便转身离开了栈桥，在询问了副官安排他们的具体位置之后，叶润泽前往了托马斯他们休息的房间。
……
房间设置了s级的权限限制，显然在未将具体情况上报午凯文之前，鱼唐不打算让杂七杂八的人来找托马斯他们询问具体情况。人多口杂，即便在最为讲究保密协议的军队，依旧会有人因为不同的阵营，二将事情推向不同的路途。
叶润泽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他拿出了自己的id卡，放在了刷卡器上，随着红色的灯光变成了绿色，巨大的合金门发出了咔踏踏踏的声响。
密闭的舱室大门缓缓打开，一眼便看到了正对着合金门的床铺上，托马斯那略显高大的身影。他的胸口起伏缓慢，双眼紧闭，显然已经熟睡。
听到声响的陆沉渊从床上翻下身来——他的床铺位于右手边的角落，第一眼便看到了叶润泽的到来。
“是你啊，”陆沉渊的脸上写着不快，稚嫩如他，根本不懂得将个人喜恶掩藏心中，他一个弹跳重新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叶议员，不好意思，因为兄弟们都……哎，所以，他才会这幅模样。”躺在左侧角落的李修世从床上站起身来，向叶润泽表示歉意。
叶润泽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若是以自己的城府，与那个孩子般的陆沉渊计较太多的话，就太掉面子了。
看着依旧沉睡的托马斯，叶润泽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让你们损失如此惨重。”
“这个……”李修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沉睡当中的托马斯，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事的，”叶润泽连忙道，“若是不能说明就不要说了。”
“没什么不能说明的。”陆沉渊再次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一脸怒火，“你们生命研究院有内鬼呗。”
“陆沉渊！！！”李修世大声斥责，“没有结论的事情，不要轻易发表你的意见。”
“生命研究院新研制的战甲能够被净化者追踪，除了他们这些表面文气，内心弯弯绕太多的家伙外，还有谁能做到？”陆沉渊梗着脖子，毫不相让。
“你……你……”李修世连声说了两个你字，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歉意地看向了叶润泽，“抱歉，叶议员，他只是伤怀于同伴的死亡，他并没有恶意的。”
“我明白，”叶润泽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了他们生命研究院。叶润泽可不相信陆沉渊会无的放矢，缺心眼儿的他，还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你们放心，这次的事情若是查明与我们生命研究院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或是他们的，你们放心。”叶润泽保证道。
“一个锅里吃饭，一个不是好人，另外几个也不会成为圣人，对于你的不放过，我真是谢谢了。”陆沉渊冷笑一声讥讽道。
看出他们只是精神上的虚弱，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叶润泽也放了心，他长出了一口气，对李修世道：“若是你们没什么大碍，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谢谢你，叶议员。”李修世很有礼貌地表示感谢。
“感谢他做什么？感谢他没有杀死我们？没有让净化者发现我们？”陆沉渊怒哼一声道。
“陆沉渊！闭嘴！”李修世大声吼道。
而躺在床上的托马斯在这样巨大的声响中依旧沉睡。叶润泽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