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明皎其实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此时她脑海中只呼啸着刚刚碧秋说出来的名字。
——聂茂彦。
《青云》的男主,在被燕冢虐了大半本书后终于成长起来的新任三公之一,大寿的肱股之臣。
虽然在明皎脑袋磕到浴缸之前她还没看到大结局,但毫无疑问,这位绝对是天选之子级别——所以她怎么已经把这个人忘了?
明皎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拜托过明宇找寻聂茂彦,可他跟自己说的却是没有找到!
她猛地扭头瞪向明宇,却见对方根本不理睬自己目光中的愤怒之意,甚而唇带笑意朝自己遥遥敬酒:“四妹这般看着二哥做什么?”
他语气温柔:“之后可莫要再拿不稳酒杯了。”
明皎咬唇,而后恶狠狠道:“我只是在想,向贵妃被禁足在后宫,二皇兄还笑得这般开心,不知道会不会很伤心呢!”
明宇唇角笑意微僵。
明皎气哼哼地扭回头,半晌还是觉得坐不住,正巧帝后二人表示大家可以在宫中走走欣赏景色,她直接站起来,朝聂茂彦的方向追了过去。
燕冢将皇族那头的动静收在眼底,他尚且做一副饮茶模样不动声色,得了空闲摸过来的陆含章却贱兮兮道:“你看,公主殿下今次没来找你,追着新上任的廷尉左平跑了。”
第39章
那头明皎追着聂茂彦跑了出去。
许是因为新进到朝廷核心中来,聂茂彦处处行事都表现得谨慎,此时他跟在钱廷尉的后面,似乎正在请教什么问题。
明皎直接冲过去拉着人就跑:“你过来!我有问题要找你!”
还在斟酌该如何启发后辈的钱廷尉愣住——这就是自家女儿说的变化很大的明皎公主?
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而猝不及防被一道小旋风刮进角落的聂茂彦也满脸迷茫,不过他在看清明皎的脸之后立马正了神色,朝她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虽是平民出身,但种种礼仪也与世家子弟无异,神情亦是不卑不亢,加上一张称得上清隽的脸,确实是男主配置无疑。
——不过和燕冢比还是差远了。
明皎不知为何有些失望地想到,聂茂彦却继续道:“不知道公主殿下找臣是有什么事?臣若能解答帮忙的,定不会有私藏吝啬。”
明皎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把人拉走的借口。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问的。
毕竟自己之前和聂茂彦从无交集,她总不能问人家“你对自己是一本书的主角怎么看”吧。
聂茂彦却无比认真沉稳地等待着,搞得明皎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没什么你走吧。
于是她支吾一会儿,憋出一句:“你觉得燕冢这个人怎么样?”
在《青云》里这两人可是不折不扣的死对头,若换在以前明皎定然是要抱紧聂茂彦大腿求活命的,可现在……
她得承认,自己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燕冢落败,被打上反派和败类的标签。
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明皎心想,要是聂茂彦骂燕冢,她一定要好好跟男主科普,争取把对方的认知扭转过来,反正自己不都活到现在了吗……
谁知聂茂彦坚定吐出四个字:“肱股之臣。”
明皎:“哈?”
大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让你评价燕冢不是评价自己!
聂茂彦却十分认真地继续道:“燕丞相十七岁便入太常,哪怕中间有三年守孝,但仍在二十四岁时就被升为丞相位列三公之首,此等天纵之才如何不叫我等钦佩?”
“再者燕丞相接连立下功绩,不说前些年的,单说近一年,平乱、与西凉西越签订贸易协定,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载入史册都是绰绰有余!”
明皎沉默,无言。
她可能搞错了,聂茂彦哪里是什么燕冢的一生之敌,狂热粉丝可能还差不多。
明皎突然抓住聂茂彦刚刚话里的一个关键词:“三年守孝?!”
大寿有丁忧的规矩,按照聂茂彦所说,燕冢的父母怕不是——
而聂茂彦也完美解答了明皎的疑惑:“您不知道吗?”
他有些惊讶地道:“燕老丞相那可是多少人都敬仰的大公无私之辈!他一生清廉正直,做廷尉时有多少疑案悬案在他手上得到公正的判决,我这辈子若是能有燕老前辈一半的功勋都满足了!”
“燕丞相如此为国为民,想必也是得了燕开诚前辈的谆谆教诲才有此成就的!”
明皎:“……是、是吗?”
确认了,这就是狂热粉丝。
她僵硬地想转开话题,身后却传来一道刻薄的讽笑:“无知之辈,也才能有如此揣测了。”
明皎下意识回头,却见燕冢正站在自己身后。
眼下天色昏暗,周围只几盏宫灯明亮。
他一身玄色华服,目光幽冷,一张俊美到妖异的面孔失了往日笑意,隐在暗夜中,只透出冷白的颜色来。
不远处有人有说有笑路过,明皎却心中咯噔。
而聂茂彦已经不满道:“这位大人何出此言?难道燕老前辈的所作所为不值得敬佩敬仰吗?!”
明皎想要打断聂茂彦,告诉这位大兄弟站他面前的就是燕老前辈的儿子本人:“燕……”
燕冢却根本不给明皎开口的机会:“你认识燕开诚?还是认识燕冢?”
聂茂彦一噎:“我不过一个初入朝廷的新人,如何能认得这两位大人?”
燕冢冷笑:“你都未曾接触过这两人,又如何能断言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既入了廷尉,连所谓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不懂?”
聂茂彦被问得语塞,陆含章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燕冢你冷静!!”
聂茂彦不由瞪大眼,终于看清对面人隐在黑暗中的模样。
燕冢却转身拂袖离去,丢下冷冷一句:“不过尔尔。”
陆含章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愣住,明皎却急急忙忙追了过去:“等等燕冢你怎么了?”
聂茂彦也反应过来,一咬牙也要追上去:“我也过去。”
陆含章连忙把人拦住:“你去什么去?”
他刚刚听见这人说的话时差点吓得心脏骤停,生怕燕冢一个激动在宫里当场杀人,如今燕冢离去,对方还要追过去,这是嫌命长吗?
他没好气道:“还嫌没把人惹生气呢?”
聂茂彦道:“刚刚我说话多有冒犯,自然是要和燕丞相道歉的。”
他表情羞愧难当:“燕丞相说得没错,我连最基本的公允客观都做不到,又谈何做出什么成就来?”
陆含章:“……”
这位的脑回路看上去也多多少少有些异于常人啊。
这边陆含章把虎了吧唧的聂茂彦拦住,那头明皎已经追上燕冢,他步子极快,明皎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去:“你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燕冢脚步猛地顿住,明皎差点撞了上去。
他冷声开口:“莫名其妙?”
明皎刚刹住脚,闻言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先是弯腰捶了下腿,有些没好气地抱怨道:“你觉得我会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吗?我连你为什么站在那里都不知道!”
燕冢闻言也是一滞——他为什么会在那里?还不是陆含章那个胡搅蛮缠的,非要看看明皎急急忙忙找那新上任的廷尉左平干嘛,还没完全走近,便听见聂茂彦那一通慷慨激昂的夸赞之词。
也是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不想过来,自有一万种方法打消陆含章的念头。
所以他现在在干什么?
正值思绪杂乱之际,又听见明皎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听到聂茂彦说的话了?”
燕冢以一声冷笑作为自己的回答。
明皎又猜测道:“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变态到听别人夸你反而生气的地步,所以……和你爹有关?”
她小心翼翼问道:“你爹是……有什么问题吗?”
燕冢倏地沉了脸色,转身就走。
正巧有队宫人端着各色菜肴杯盘路过,明皎被挡住,等那群宫人走过去后却再没看见燕冢的踪影。
刚把聂茂彦劝回去的陆含章气喘吁吁追了过来:“燕冢呢?”
“不知道,”明皎满脸懵逼,“我刚刚问他是不是因为聂茂彦提了他爹才生气的,他转头就又走了。”
陆含章气得把不离手的骚包折扇都摔了:“这一天天的是个什么事!”
明皎问:“所以燕冢家里到底怎么了?”
她皱眉思索道:“我看聂茂彦刚刚夸得那么真情实感,他爹……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
陆含章道:“不是坏人,当然不是坏人,严格来讲我觉得那位聂左平刚刚说得没什么错,燕老爷子一辈子真可谓是为了大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
他打量明皎片刻,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道:“算了。剩下的你还是亲自去问燕冢吧。”
随即捡起折扇也匆匆离开。
明皎迷茫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哦,他们是回殿上去了。
她神游天外般隐约觉得自己也该回去,刚沿着墙走了几步,这时背后却突然伸出一双手来,直接捂住明皎的嘴把她往后面拖去。
“唔唔唔!”
明皎瞪大了眼疯狂挣扎,奈何对方力气奇大,根本不在乎明皎这点力气,直接半架着将人带进角落,而后才松了手。
明皎一被解放一张嘴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开始疯狂输出:“你们吃了狗胆吗在皇宫里绑架公主!我告诉你们……”
那隐在角落里的人蓦地踏了出来。
“四妹,”明宇开口道,“是我。”
他眉眼温和一如既往,语气中甚而还透出些许宠溺似的无奈:“你放心吧,可没人敢在皇宫里绑架你。”
明皎转身就要跑,却被那拖她过来的侍卫摁住,强行转回来,面对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