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是非之地难久留

  夜里，春水没有回去，就睡在嫂子的床上。
  这时，他并没有欲望。躺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身边，看着她深情地看着自己，是一种幸福。
  她拉着春水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是软绵绵的温暖。他的手能感知到她的心跳。
  这是一种奇异的体验。她的心动频率传导给他，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与她同步了。
  她的手掌贴在他的手上。
  两人安静地躺着。
  很安详的气氛。两人都没有说话，生怕声音影响了这难得的氛围。偶尔，两人对视一下，看着对方好看的脸。
  嫂子的脸轮廓精美。都说素颜无美女，嫂子是个例外，她那种不经修饰自然素朴的美非常耐看。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化妆越来越少，经常素面朝天。
  就这样躺着，两人的心跳越来越舒缓。周围变得宁静起来。
  过了一会，春水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困了，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他的手还抚贴在嫂子的胸口，感受着她的体温。
  就这样沉沉睡着。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他的手还在嫂子的胸口。她比他更早地醒来，但她没动，怕吵醒他，打扰他。
  他不知道，整个夜里，嫂子为了他睡得安稳，硬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弹。甚至，她有了尿意，也没去厕所。
  她觉得，这些天，春水受尽了摧残，一个良好的睡眠，比什么都宝贵。
  是的，春水醒来时，阳光特别灿烂，小鸟的鸣叫动听悦耳，他好像获得了新生。他依稀记起一首诗。
  他问嫂子，有个诗人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是“从明天起”。
  嫂子说，这是海子写的，标题是《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说完，她轻轻地朗读了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春水听着嫂子声情并茂地念着，一时被感染了，这诗写得真好，好像是专为他写的；嫂子念得也好，这是专门为他念的。
  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他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峰体验。它是心灵深处的颤栗、欣快、满足与超然。
  他走到嫂子身边，单腿下跪，紧紧地抱住她的腰，整个脸伏在她扁平的小腹上
  这也是他灵魂的姿势。
  阳光顽强地透过窗帘，打在嫂子的身上。她丰腴的躯体在阳光下显得通透无比，春水似乎可以通过她白晰的皮肤看到她的五脏六腑。
  嫂子说，时候不早了，她得侍候两孩子去上学。
  春水吻了吻她，把她送出房间。他还想再睡会。
  过了一会，嫂子走进来对他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记得吃。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他光着身子跑了出来，站在客厅的窗户旁，看着嫂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步出小区。
  他用力地嗅了嗅，整个房子都有嫂子的味道，十分好闻。他跑进房间，想睡却无法入睡。
  他要做的事还很多，容不得他如此酣睡。
  经过一夜的休整，他开始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谁让他丢了官？谁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又是谁让他能够全身而退？
  可越是梳理越是混乱。他觉得自己就像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是进是退，全然不是自己作主的。
  他不想做棋子。他要做个棋手。
  可他发现，面对的不是一个对手，是一群。
  他又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次能出来，肯定有人在背后帮助他。
  他不想就此收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对自己说。
  他不做局长了，谁在主持工作呢？
  他不做局长了，赵老七还在保护丽梅吗？她现在安全吗？
  想到她，他惊出一身冷汗。现在公安局里都是陈来老板的人，她的处境十分危险。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她不会已经着了陈来老板的道了吧？
  他连忙给丽梅打电话。
  那头一听是春水，声音里掺杂着喜悦。
  “你回来了？没什么事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担心你。”她问。听说春水出事后，她没少打听，想提供点帮助。可她现在这样，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何，哪有能力帮其它人？她校长的职位没了，四下里流言四起，说她是某某高官的情妇，现在失宠了。传言的杀伤性很大，越传越神乎，越传越有鼻子有眼，开始周围的人不信，后来，全校老师都认为是真的。她在学校呆不下去，教育局的领导考虑得挺周到，就把她调到了另一个学校。
  这样，她从二小调到了一小她与嫂子成为了同事。
  “是的，我出了点事，现在没事了。你呢？最近还好吧？”
  “还好。我不在原来单位了，换了个学校。”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还是上面安排的？”
  “上面安排的。”
  春水明白，对丽梅的清算还在继续。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骚扰你？”话一出口，春水就觉得问得不妥。
  她倒不介意，说：“多亏了陈老七了。”
  春水把陈老七给忘了。当初他安排老七专门保护丽梅，他不再任局长了，这个命令自然失效，他的继任者肯定会终止任务。难道老七还在保护她？
  “老七怎样了？”春水问。
  “他被调回到原来单位了。”
  春水“哦”了一声，心里嘀咕，这调回单位了她怎么还说多亏了他呢。
  那头似乎觉察到他的疑惑，说：“老七虽然回市里去了，但他一直在保护我，说这是你的命令，只要你不撤消，他就会一直执行下去。”
  春水心时热了一下，多好的朋友呀。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潮澎湃。
  “这么说，他一直在你的身边？”
  “是的。你在哪呀？要不要到我这儿来？他就在我这儿。”
  春水坐不住了，正好现在一个人闲事无事，就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了。
  丽梅到新单位不久，领导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并没有给她安排具体工作，只是挂个名，让她在家休息。她确实也累了，一直保持着忙碌的状态，虽然这种“休假式冶疗”非她主动曰，但正中下怀，可以在家好好陪陪孩子，照顾老人。而且，她并不觉得寂寞，陈老七既是一个难得的保镖，又是一位知心的朋友，有什么难处苦楚，都可以向他诉说。他是个很好的听从，适时地插上几句，安慰她。
  春水到了她家，老七迎了上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春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是无需要语言的。
  “你调回单位，不用上班吗？”春水问他。
  “这段时间刚好是交接期，领导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工作让我做。”
  “辛苦你了。”
  “哪里话？”老七并不想多谈这些，问春水：“你呢？”
  “有人想暗算我，拿出陈年旧事来整我。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你还回公安局吗？”
  “回不去了。把我调离了，与你一样。”
  “你们可算是有难同当了。”丽梅插话。
  离开是非之地未尝不是好事，春水想。
  生活似乎正在回到原来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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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来是个狠角色，对于背叛他的人，他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
  丽梅是他喜欢的女人，应当说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现在不是了，全因为她的背叛。
  说实在的，他对她动过真心，正因为动过真心，所以更容不得背叛。
  所以，他要报复。
  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他是黑白两道混过的，知道如果不对背叛的人惩罚，就会有更多的人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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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梅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遭到绑架。
  她正在一家时装店逛，发现一条裙子十分吸引人。作为职业女性的她，经常穿的是职业装，穿裙子的时间不多。一来是工作太忙，二来是没有心情。她不知道穿给谁看。
  遇上了老七后，她的心里起了涟漪。
  所以，她想把这条裙子买下来。
  她想像着穿着这条漂亮的紫色长裙亭亭玉立在老七的面前。
  于是，她拿服务员拿了裙子，准备到试衣间试上一试。
  试衣间挺宽敞，设施什么的一应俱全，她脱了外衣，只剩下了三点。镜子里的她虽然丰满，却曲线玲珑，依然是男人的梦想。
  看着自己的身体，她有些伤感。
  她已经许久没有与男人亲热了。工作占满了她的生活。
  穿上裙子，十分合身，她都快爱上镜子中的自己了。
  她推开试衣间的门，想请服务员看看怎么样，发表点意见。
  让她纳闷的是，外面空无一人，刚才还在忙活的服务员不见了。
  她正要叫，突然，店里进来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
  他对丽梅说：“你就是丽梅吧！”
  她没有理他，用眼光到处寻找着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