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
程乾知道,所谓的按照江湖规矩办,指的就是谁破坏了规矩,谁就留下一条小命。他下令镖师未经主人允许便冲进客栈搜查,自然是要受到惩处。
而按照官府规矩办,就是让当地的执政者来秉公处理此事。该抓就抓该判就判。可是本地的权力是由当地政权委托给了这赵德胜,也就是说无论选择,最终结果都是按照赵德胜的剧本来演出,他们这个霉头是触定了。
“赵老爷子,刚才的确是我太过冲动,做出了这愚蠢的事情。还望你看在我家镖主的份上,给小的几分颜面,就不要追究方才的事情好吗?”程乾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赵德胜的地盘,由不得他放肆。于是便卑躬屈膝地苦苦哀求,想要让赵德胜泛起可怜之心,放过他们镖局这一回。
赵德胜冷哼一声道:“想用镖主那老头子的名头来压我,你小子打的主意可真不赖呀!”
程乾低声说道:“我哪里敢用镖主的名号来压你,只是因为此次行镖事关重大。我们几十人已经连续七八日日夜兼程,好多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今日来到这熟悉的地方,有老爷你的照顾,因此我们才准备好好休整两天,然后走最后的一段路程。可是偏偏今日却没有房间,让兄弟们焦躁不安,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还请大爷你多多体谅,给小的们这一次机会。”他的态度已经恭谦到了极点,就差给赵德胜下跪磕头了。
赵德胜当然也并不是非要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只是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免得江湖上的人以为他年纪大了就好欺负。
现在这程乾已经认错,而且态度非常恭谦,他心中的怒气也消除了一大半。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没有必要非闹得不可收场,最后用鲜血来解决问题。
因此赵德胜也收起了刚才冷峻的表情,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他说道:“既然程乾兄弟你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当众给我道歉认错,我赵德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么今日的事情便到此为止,我立刻命人给你将后院打扫出来,并且搭上帐篷,让你们兄弟好好休整两日好上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夜里给你们每人打一盆热乎的洗脚水,让你们好好放松放松。”
弓张弩拔的气氛立刻被轻松的气氛所代替,众人都能够明白,送上洗脚水的待遇,是这西域小镇接待贵宾的最高礼仪。现在赵德胜以德报怨,用这样隆重的礼仪对待振威镖局的人,倒是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了。
“多谢赵老爷子宽宏大量,在下感激不尽。”程乾见一场危机化解,连忙朝着赵德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不过由于他的右臂已经脱臼,因此不能拱手搭礼,只能捂着臂膀,痛苦地龇牙咧嘴。
“小子,你本事不大怎么喜欢到处招惹是非?”赵德胜自然看出了他手臂受了伤,于是上前一把拿捏住脱了臼的臂膀问道:“你这是得罪了哪路真神,怎么伤的如此之深。若是对方再加上几分力气,你恐怕整条手臂就给废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手上狠狠用劲。
只听一声惨叫之声,程乾痛得根本忍受不了,立刻将臂膀抽了回去。
“赵大爷,不带你这样收拾人的。这样的力道让我简直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呀!”程乾不断揉着有些红肿的手臂,一边呻吟一边抱怨着。
赵德胜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的手臂恢复得不错嘛,看来是平日里熬练筋骨还算比较可以,功夫底子没有落下。若是平常人,恐怕早就手臂粉碎性骨折,根本治不过来了。”
程乾一听,再将手臂环绕一圈。他惊喜地发现,脱臼的臂膀已经恢复如常。除了有些阵痛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连忙上前一鞠到地,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赵老爷子成全,在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呀!”
赵德胜哈哈笑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只要今后你在我的地盘上不要再飞扬跋扈,不要胡乱来我就烧高香了。”
他回头朗声问道:“原来我这小小的同福客栈之中还有高人隐居,能不能现出真身,也让我赵德胜看一看大隐隐于市的高手?”
秦枫早就在旁边看着这出戏码上演,他也挺欣赏这个性格直爽的赵德胜。于是便上前几步拱手搭礼道:“在下秦礼,从中原到西域行商。今日在老爷的同福客栈打尖休息,却不料产生了如此大的误会,劳烦你老人家亲自前来处理,真是我的失误,向你道歉了。”说完对着他鞠了一躬,表情非常谦恭。
“秦礼?”张德胜捋捋花白的胡须,思索了半响。在确定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却非常懂理数,而且瞧起来应该是身手不凡,你恐怕不是往来行商的普通人吧?”
秦枫呵呵一笑道:“姜还是老的辣,我的底细被赵老爷子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不错,我并非专程行商的普通人,而是武当山的弟子,奉掌门之命专程到全国各地巡游历练,增长江湖见识。”
“原来是武当山的高人,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轻轻一拳就打得镖师手臂脱臼,肋骨折断,差点连命都丢掉了。”赵德胜嘴里不饶人,看来对秦枫的到来有些警惕。
秦枫当然能够品位出对方话语其中的滋味,他连忙上前说道:“在下略懂医术,若是镖师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为他们治疗。也算是为了解除误会所展现出的一点诚意吧。”
“放肆,你胆敢在赵老爷子的地盘放肆撒野,将我们的镖师打伤,纯粹是不给老爷子面子,也不给我们振威镖局面子!”程乾以为找到了机会,想挑拨两边人马对峙,他好坐山观虎斗。
可惜他的这点小小心思谁会不知道,秦枫立刻质问道:“刚才冲进客栈放肆撒野的恐怕不是我,想要强行冲击我居住房间的人恐怕也另有其人。现在想倒打一耙,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你以为谁都是像你一样傻缺的猪头三吗?以为谁都是那么好欺负好忽悠的粗鲁之人吗?”
他的话音一落,客栈内外是一阵哄堂大笑。只有程乾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一闹,多年积攒的面子可全都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