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
秦枫收住悲伤,毕竟逝者已矣,他将会将仇恨的种子植入自己心田,将来新仇旧恨一起算。可是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消灭西门庆势力,将幽兰教在河北的最后据点连根拔起。
他拍了拍鲁智深肩膀,示意他控制好情绪。然后四处检查了一番,发现那个王龙正透过房间门上的小洞往里面偷看。于是将鲁智深拉到窗口,附在他耳朵边,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给他讲了一遍。
鲁智深看了看秦枫,有些迟疑地说出自己内心的困惑:“秦庄主,我在景阳冈下……”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秦枫连忙示意他打住。因为这个鲁智深毕竟是个粗人,虽然粗中有细,但很多时候却不拘小节。他的嗓门很大,在秦枫的几次提醒下仍然忘记了压低嗓门,因此让他暂时住口。
这客栈里面有王龙,虽然现在他是自己的盟友,但这王家兄弟却心怀鬼胎,从本质上说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因此必须严加提防。
他大声咳嗽了一下,故作姿态地说:“鲁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喝酒了。这客栈太小,经不起我们折腾,我们便拿了美酒到外面山头上去吃酒。那个地方天大地大,随便怎么折腾都没有人管,也不会影响别的客人休息。”
不由分说,他拉起鲁智深便往外走。至于刚才为什么要大声将这话说出口,是因为他要提醒王龙自己马上就要出门,免得待会儿碰到遭个乌龙。虽然他知道对方在偷听,更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不想提前闹内讧,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果然打开房门,王龙已经端坐在刚才鲁智深的位置上,悠悠然吃了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秦枫对这个王龙很满意,毕竟他还是懂得伪装自己。
于是上前拍着他肩膀说道:“我和这位故友出去一下,片刻便回。今天也走了一天,你就早点休息吧,明日清晨我们继续出发。”
说完便拉着鲁智深走出客栈,也不管这王龙同不同意。
两人一直跑到一处凸起的山丘上。这里四面光秃秃的,放眼便能看到四周几里范围内的所有风吹草动。而且这里的风非常大,吹得呜呜作响。稍微离远一点就听不到对方说话,更不怕别人偷听。
两人盘坐下来,秦枫才算是放心地开口问道:“哥哥,刚才你似乎对我有话要说,而且非常关键。现在这里应该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地说了。”
鲁智深点点头,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秦庄主,刚才你说那王家四兄弟因为心中不忍而放过了管家的孤儿寡母,让他们离开,去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对吧?”
秦枫点点头道:“不错,在我的引导下,他们终于放过了这四个孤儿寡母,让他们去享受天伦之乐。这也是我看重四兄弟的一个方面,毕竟他们良心未泯,还有机会争取和改造得过来。”
他呵呵笑着说道:“而且我自认为,虽然他们非常自私也非常狭隘,但是毕竟帮我破掉了清河县的据点,也算是立下大功,我的改造初见成效。”
鲁智深没有随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而是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四个人是不是一大三小,三个小的分别是两男一女。大的是个中年妇女,估摸着五十来岁;三个小的,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五岁出头?”
秦枫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语音甚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是、是谁告诉你的?”
鲁智深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神有些游离,他沉吟了半响才开口道:“我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要激动。”
秦枫越听越觉得不妙,他一把拉住鲁智深的臂膀,激动地说道:“你快说,快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智深叹了一口气道:“前两日山洪暴发,我路过景阳冈的时候,被困在山脚下酒肆两日不得经过。第三日艳阳高照时分,我踏着泥泞走上景阳冈,却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诡异场景。”
“什么场景?”秦枫的眼珠都差点掉出来,他要知道真相,事情的真相。
鲁智深说道:“我看到在道路的丛林边,由于山洪暴发而引发泥石流,将四具尸体冲了出来。”
秦枫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昏阙过去。但是他定了定神,勉强站住脚,悲痛地问道:“这四具尸体就是你刚才说的一大三小,两男两女是吧?”他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还要最后确认一次。这是人的本能,不想接受不幸的事实。也可是当做是种逃避,最不幸事情心理上的逃避。
鲁智深沉默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原来一切都是设的局,根据自己设的一场局。秦枫无比悲伤,更加无比愤怒。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个局,至少从自己杀掉那五个偷袭自己的漠北苍狼之后,这场局就针对他开始了。
那个陆康来带着他在阳谷县四处转悠,带着他见到王家四兄弟。王家四兄弟接过接力棒又带着他上景阳冈,让他看了一出割袍断义和幽兰教决裂的好戏,让他轻而易举相信了这四个人的鬼话。为了让自己深信不疑,还带着自己晃悠到清河县,指引自己破坏掉了幽兰教一个据点。甚至牺牲掉了二十多个人的性命,还搭上三十万贯钱财和一个美女,就是想让这四个人混进自己的组织,取得自己的信任,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沉迷金钱美色,毁掉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秦家庄园。
这种心态何其卑劣,这种行为令人发指。
他们表面上答应放过这孤儿寡母,但是自己一转身,立刻派人将他们就地杀害,就地掩埋。秦枫甚至怀疑,就是这王家四兄弟和自己分手之后,转回去就将四人杀死。
若不是这场山洪暴发,若不是被鲁智深无意间发现,自己还蒙在鼓里,被这帮混蛋合起火来耍,简直太可恶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始终不明白。”鲁智深问道:“他们原本有机会偷袭你,却为何下这么大本钱埋伏三个不怎么听话的人在身边,这场戏是否做得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