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准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决定战争胜负的,不仅仅是取决双方士卒如何的勇敢,还取决于作战双方的后勤。孙子兵法中便指出后勤的重要性: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发动战争必须有充分的准备。准备的内容,有兵员(如果是征兵,还要训练)、粮食、战马和驮畜、兵器、金钱、挖掘工事的工具,衣物等等,甚至还要附加有药物、军伎等非战斗属员等,战争准备是相当费钱和费时间的。
  之前西北五路禁军灭夏,乐天只是居中献计指挥不需为粮草之事担心,五路兵马的粮草自有五路边帅与后方军需供应,而此次乐天身为灵夏边帅,凡事皆需亲力亲为。
  兵事事干社稷安危,灵夏路经略安抚使司内,一众灵夏路文官武将被乐天招来议事。
  打仗虽然是武将的事,但与文官更有干系,后勤补给兵丁招募等一系列事情,皆要文官们在后方操持。
  兵马都监孙池最先出言道:“公爷,金人虽是以偏师围困太原,但在太原外围建筑堡垒构筑工事,进可攻退可守,凭我灵夏路仅可调动的三千人马,实是无可奈何!”
  “三千人马是少了些,那我再从招募的番兵中拨出三千如何?”听孙池言,乐天目光扫过众将,说道。
  一众将领闻言依旧不语。
  见一众将领不语,乐天挑眉道:“诸位将军不言,莫非是被金人吓破了胆子不成?”
  有将领忙回道:“公爷,非是我等怯战,而是对金人实是不大了解。”
  乐天知道,宋军接连的失利,令军中将领对金人心中生有惧意,眼前这些军中将领尚且如此,下层的士卒更可想而知。
  士气这般低靡如何上的了战场,必须想办法来调动军中的士气。
  “知己知彼是不假,但不要妄自菲薄,那些女真人和咱们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有什么好可怕的?”思虑片刻乐天冷哼了一声,随之突然间又加重了语气:“金帅完颜宗翰率正师回师云中,仅以偏师兵围太原,这是在做什么,这分明是说我大宋无人,列瞧不起我大宋军人。”
  短短的几句话,令在座的一众将领神情为之一震,将男人的血性给激发出来。
  见一众将领眼中闪现出怒意与斗志,乐天继续动员道“女真人有什么好怕的,十五年前没造辽人反时,不过是一群钻山沟披兽皮茹毛饮血的野人,甚至一家兄弟姐妹几个是从一个娘肚皮里生出来的,却不是一个爹揍的。”
  哄……
  听乐天这么说,一众将领立时笑了出来。一众文官们闻言,虽然想笑,但却碍于读书人的斯文强忍着笑,更是挑起了眉头,露出一副嫌弃鄙视的表情。
  “在座诸位莫要以为乐某是在胡扯,这是真的!”没在意一众文官的表情,乐天看着一众将领说道,又言:“那乐某就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女真人的部落太穷,客人来了,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客人,只好有用自己的老婆来招待客人,给客人暖床。
  而且不管客人是来自哪里,也不管是什么族类;再者女真人人数稀少,为了保证部落能够生存下去,必须要多生养,哪怕是别人的种也要养下去!”
  听乐天言,一众将领再次笑了出来,有将领出言道:“公爷,听您这么说,那些蛮人什么血统都有,岂不就是一群杂|种,根本没有什么血统可言?”
  “血统?”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些蛮人会讲什么血统,时常和周围的部族打仗,打赢了就操|翻周围部落的女人;输了就自己跑路,自己部落女人就要全部被别的部落操|翻,以杂七杂八的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天知道他们这些蛮族会是由什么血统组成的!”
  哄……
  一众武将们再次笑了起来。
  西北禁军与地方文官一直驻扎在西北前线,对蛮夷的风俗也是非常了解的,知道乐天这么说也是实情,但还是很提底气的,心中原本对女真人的惧意不知不觉的消散了去。
  说到这里,乐天脸上的笑意忽的消散去,目光扫过一众将领,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诸位无心拒敌,有的不止是国恨,怕是还要发生家耻……”
  听乐天这么一说,一众将领面容上渐渐生出怒意,眼中燃出战意。
  “公爷……”
  就在此时,门外尺八唤道。
  “何事?”乐天问道。
  尺八回道:“公爷,汴都又有金牌急脚递传来,命公爷即刻出兵驰援太原,若贻误战机……”
  说到这里,尺八的话说不下去。
  见尺八犹豫,乐天眼中泛出怒意,逼问道:“说……若贻误战机又如何?”
  “诏令上说,若公爷贻误战机……将……将要军法处置!”在乐天的逼视下,尺八犹犹豫豫的说了出来。
  兵马都监孙池闻言,也是恨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便是再过仓促,无半月准备时间根本不能出兵,此前调兵的诏书到达不过三日,便再次来催,这当真是无一丝道理。”
  冷哼了一声,乐天恨然:“这诏令是谁下达的?拿过来,乐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脑子的胡乱下令!”
  尺八忙将手中的诏令奉与乐天。
  “同知枢密院事许翰!”看到诏令上的署名,乐天哼了一声之后,怒向一旁唤道:“书吏!”
  “小的在!”一旁正在记录会义内容的书吏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回道。
  “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写!”乐天吩咐道。
  “是!”那书吏忙应道,随后忙铺上一张新纸,笔尖蘸好墨水,听乐天言下笔。
  见乐天大怒,一众将领也是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乐天,倾听乐天所言。
  只听乐天缓缓念道:“臣乐天身居灵夏,躬身面向东南遥拜陛下,臣参新任同知枢密院事许翰,不学无术、滥用职权、胡乱指挥……臣前日方得枢密院令,调臣率兵驰援太原,臣不敢丝毫懈怠,然兵事非同儿戏,臣调兵遣将征募军粮,非半月不能成行……”
  什么?参同知枢密院……
  一众将愕然,本朝重文轻武,虽说枢密院有瞎指挥的嫌疑,但武将没有地位只能从命,更没有武将敢置疑枢密院的正确性,但这位乐公爷胆子太大了罢,看样子不止不听枢密院命令,还要在天子面前告上一状参上一本,这霸气怕也是没有人可以相比了。
  便是方才对乐天所言不甚满意的文官们,也是齐齐骇然,但一想乐天的身份,立时也便释然了。
  就冲乐天这副侧露的霸气,堂中参加议事的一众将领心中就两个字“服气”,这些武官们一直受文官们的压制,乐天这么做显然异常的服众。
  那书吏写完,乐天拿来斟酌了一番,略加增添删减,于措词间稍做修改,又命那书吏重抄了一份,交与屠四,命道:“拿去公事房加盖乐某灵夏路经略安抚使的印信,着快马送还汴都!”
  许翰是主战派不假,但在乐天看来,许翰这种根本没带过兵的外行来指挥军队的胡乱指挥,却比主和派更坑大宋,将其黜职才是最有利于大宋的事。
  “继续议事!”待屠四离去,乐天说道,随即唤道:“军需官!”
  “卑职在!”主管灵夏路的军需官忙应道。
  乐天吩咐道:“你与乐某算一算,六千人马从兴庆府驰援太原,需备多少辎重粮草?”
  军需官忙回道:“朝廷命公爷率六千士卒迅速驰援太原,而兴庆府相距太原一千余里,快速行军的话一人需携两匹马,至少需马匹一万两千匹;末将考验太原附近己被金人破坏怠尽,百姓四散流落,己无粮草可以募集,一切军需皆需自备,每名士卒至少需携两月军粮。
  依末将计划,为了便于携带与方便行军,吃食以炒面、大米为主,六千士卒每人携米二十四升,需一千四百四十石;炒面每人四十五升,合二千七百石;白面每人十五升,合九百石,此外还需肉食、以羊、猪为主,至少需两千只,此外还有盐与齑醖等,需花银钱两万余贯。”
  听完军需官禀报,乐天点头:“一人两骑,如此甚好,一匹当做坐骑马,一匹运送补给,若战事久拖不决,军马还可以当做军粮充饥。”
  乐天清楚的很,灵夏路做为大宋新纳之境,百姓对大宋并无归属感,如内地那般征发百姓当做劳伇,十有八、九会生出乱子;当然,自从将整个西夏纳入宋境后,大宋不再为缺马而烦恼,这一人两骑,对于宋军来说也不再是什么奢侈的事,以往大宋马军无马缺马之事再也不见。
  随即乐天将目光向文官们投去:“负责仓司、转运司的二位大人可曾听明白了?六千人马一月半的粮草能否准备妥当?”
  “能!”
  转运司的王庶、仓司的沈永昭忙应道。
  毕竟只供六千人马一月半的粮草,并不是很大的负担,所以对于仓司与转运司并无太大的压力。要知道以前西夏举兵侵宋,动辄便是数十万军队,所需粮草皆是来自于灵夏,那负担比这要大多了。
  “军械那边准备的如何?”乐天又问道。
  那军需官忙回道:“西夏武库中所余铠甲兵刃甚丰,公爷不需为此操心。”
  “一切事宜需要多久才能准备妥当?”乐天向一众官员问道,顿了顿长叹了口气:“不止汴都那边催的急,太原被困五月,也是情势紧急,乐某可不想留口实给汴都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兵马都监孙池忙道:“五天之内,末将将灵夏最为精锐的兵马集结起来,与公爷麾下听用!”
  那军需官迟疑了一下,言道:“公爷,那炒面虽便于行军,但制作起来太过麻烦,二万七千石这么大的数量,卑职怕误了军机。”
  将目光投向兴庆府知府吴纵,乐天问道:“吴知府……”
  见乐天连枢密使都敢参,在朝中并无多少根基的吴纵忙回道:“下官定尽力协助公爷在五日内,将这批军粮制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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