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形势与对策

  “开腹接肠术是做过了,人也暂时活了下来,至于能不能最后痊癒,那还需要等待些时日了!”种师道说话以旧是以往沉稳之色。
  知道乐天自是不会胡言乱语,刘仲武心中也是颇为感慨:“麾下的士卒们以往若是受了这等重伤,断无活下来的可能,若这开腹断肠术可行实为我大宋之幸也!”
  “二位大帅,着下官来帅府不知所为何事?”乐天将话题拉到了正题。
  种师道言道:“据斥候禀报上来的消息,夏国国主己命驻守于夏国境内的白马强顺军司、右厢朝顺军司、左厢神通军司、嘉宁军司、祥佑军司火速派兵驰援兴庆府!”
  “静塞军司己经被攻克,西寿保泰军司被与卓啰和南军司被困,而其它军司在距离兴庆府太远,只能调动这五个军司了!”种师道话音落下后刘仲武言道,随即叹了口气:“眼下距离十月不远,夏国又要处于冰天雪地之中,这一幕与四十年前本朝五路伐夏又是何其的相似!”
  “这五路军司人马回撤,倒是让刘延庆与姚古二人捡了个大便宜!”种师中在一旁笑道。
  刘仲武所言自是有道理的,夏军驻于东边的嘉宁军司、右厢神勇军司、神佑军司后撤,让刘延庆与姚古两路兵马可以长驱直入,直至兵临兴庆府城下。
  迫使顺州夏军投降,绝对是一件可以庆祝的事,,但在攻下顺州与围点打援过程中,火药的消耗量也是极大的,几乎耗去了种师道军中一半的火药储备,而且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围点打援这一仗虽然是集中优势兵力,待夏军进入到事先准备好的包围圈里围歼,但宋军也有不少的伤亡。
  巴丹吉林沙漠、腾格里沙漠与贺兰山是西夏西方的天然屏障,所以西夏从不担心会有敌人会从西方侵入,在西夏的北方的蒙古则是一团散沙、不成气候相互纷争攻伐的部落,而东北与东南方向则是有强辽与大宋这两个大国,致使西夏不仅要对两国称臣,还要时时防备着对方。
  要说欺弱怕硬,西夏绝对是捡软柿子捏的那一种,但大宋虽然文弱但从不缺乏武勇之人,大宋经历仁、英两朝之后,被惹毛了的大宋是彻底硬气了起来,在大宋的屡屡攻伐之下,西夏将防御重心放到了应对大宋的进攻之上。
  灵州被洪水围困,顺州陷落,静、宁、怀三州做为拱卫兴庆府的最后一道防线,西夏己经处于灭国的边缘,所以招回这五个军司是势在必行。
  “这五路兵马后撤,看来李乾顺是要在兴庆府前摆开与我大宋决战的架式了!”乐天看着地图,片刻又问道:“三位老大人,不知夏国这五个军司的兵马加在一起会有多少人?”
  刘仲武言道:“夏人的军司历来是军政农牧一家,国家处于战事状态时,可以从百姓中紧急招募军士,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青壮年都可充做兵伇使用,依刘某来看至少有十五万!”
  对于刘仲武的判断种师道点了点头,接着言道:“夏人擅于骑射,眼下兴庆府又处于危急之中,这十五万人应该都是能上得了马的青壮与精锐,但也是最夏人最后的家底了!”
  前文书说过,自神宗朝历经哲宗朝又到如今的徽宗朝,大宋与西夏断断续续打了四十多年的仗,不同仁宗朝时大宋的屡战屡败,大宋己经从最初的弱势被动到相峙再到强势主动进攻,特别是哲宗朝至今,西夏几乎是被大宋的压着打,使的国力大亏,只有守城之兵而无野战之军,现在这些守城之兵再加上临时招募充伇的士卒,是西夏能够挤榨出的最后一点力量。
  静、永、怀、定四州再加上兴庆府,最少驻有五万以上的人马,再加上这增援的十五万人,绝不少于二十万。之前做战的损耗再加上非战斗减员,眼下种师道与刘仲武麾下总共还有七万余人,七万对二十万处于大大的不利状态。
  眼下刘法率熙河军于卓啰和南军司与察哥对峙,一时之间赶不到顺州,而姚古与刘延庆看到夏军莫名其妙的撤退,定会疑神疑鬼的不敢冒然行进,种师道与刘仲武直接面对西夏二十万大军,而其他三路兵马不到,再加上眼下己近初冬,宋军又是远路深入,实有被敌各个击破的可能。
  五路伐夏失败的翻版再次上演,才是令种师道与刘仲武二人感到危险与头痛的事情。
  经历五代之乱,出于对武人掌兵的不信任,宋朝不仅是文制武,而且严格控制将领的掌兵权,在仁宗朝每路兵马武将手中兵马不多,面对西夏完全处于弱势,这才有了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之败。
  正因为大宋从根底上对武人掌兵权的畏惧,这一种天然缺陷,使得西夏在战术是完全优于大宋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消灭敌人,这种战术在后世是被大量应用的。
  兴庆府夹于唐来渠与汉源渠中间,西面有天然屏障贺兰山与唐来渠可以拒敌,东面有静、永、怀三州敌军环视,宋军沿着唐来渠与汉源渠中间这条十来里宽的地带推进就是自取灭亡,所以不攻克静、永、怀三州,宋军便不可能行进半步。
  “为了对付我军,这驰援兴庆府夏马会尽数集结在兴府府以南,又或者绕过兴庆府从唐来渠以西沿贺兰山南下从我军后方包抄,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看了半响地图乐天言道,“至于灵州以东,眼下成了洪泛区,一月之内不需考虑灵州之敌。”
  对于乐天的分析,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二人与刘仲武皆是点了点头,然而眉头却是微皱了起来,若是西夏人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宋军,自己所率的七万大军便会处于对方的包围之中,所占据的顺州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如果西夏的天气陡然变冷使地面结冻,使得灵州守军出来,顺州更是危险,而且若是其余三路兵马驰援不及,这七万人马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越想心中越是感到危急,种师道三人的眉头皱的更紧。
  思虑了片刻,种师道看着刘仲武,口中言道:“依照眼下之势,种某认为只能兵分三路,防止夏人对我军可能发起的合围,刘帅以为如何?”
  “刘某赞同中种师之议!”刘仲武言道,接着说道:“兵分三路,一路西渡唐来渠抵贺兰山形成一道防线,以防夏人可能对我军的包围,中路正面应对兴庆北面之敌,而西路则要应对从静州、永州、怀州南下对我军迂回包抄之敌。”
  种师中沉默了半响,叹道:“兵分三路,每路都要面对三倍之敌,形势险恶啊!”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而且此时宋军深处西夏腹地,根本无法向姚古、刘延庆两路人马传递军情。姚古、刘延庆二人看到西夏兵马突然撤退,必然会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中了西夏人埋伏,特别是素来胆小怕是的刘延庆更会裹足不行,其次姚古家族与种师道家族两家均为陕西巨室,两家素来不合,若是得知种师道处于劣势,姚古会不会出兵来救,还是未知之事。
  事情不是没有先例的,当年大宋永乐城之伇,种师道祖父种谔因与给事中徐禧有隙,视西夏兵马围困永乐城而不救,直接导致大宋兵败永乐城。
  自家祖上的事,种师道、种师中二人自是清楚,所以心中更加担忧。
  看着挂在墙上的巨大西夏地图,乐天也是陷入到沉思中。
  片刻之后,乐天上前手指点在顺州城以西的唐来渠和灵州以东的黄河上。
  “何意?”刘仲武不解,种师中也是惊讶的看着乐天。
  “如此甚妙!”种师道看着乐天手指的地方眯起了眼睛,随即眉眼中现出笑意。
  片刻后刘仲武与种师中也意识到了乐天手指所点之处的巧妙,二人皆是点了点头,眉眼中除了笑意之外更是充斥着乐天的欣赏与赞赏,刘仲武言道:“不错,不错,既然能掘黄河之堤淹了灵州,再掘次堤淹了静、永、怀三州又有何妨。”
  种师中也是言道:“不错,灵州城己经被洪水泡了十余日,灵州以东之地皆成了泽国,如今再从黄河以西掘堤水淹静州以南之地,则静、永、怀三州之敌举步维艰,而我军可以凭借汉源渠堤坝将洪水挡在顺州之外,而夏军南下迂回包抄我军之举则是功亏一篑,我军更是少了分兵之忧。”
  乐天手指点在唐来渠与黄河之上,其意便是指掘堤水淹。
  这时种师道又言道:“但掘唐来渠水唐来渠以东之地,怕是收效甚微!”
  “为何?”种师中不解。
  种师道看着地图,缓缓说道:“唐来渠以西是贺兰山脉,地势西高东低,掘了唐来渠,收效也是甚微!”
  “只能挡上一时算一时了!”乐天叹道,又言道:“下官今日之议,只能阻挡夏军半月到一月的时间,若是天近严寒,则此策失效无用!”
  身为一路经略统帅的兵家,刘仲武眼光自是独到,言道:“掘堤水灌静、永、怀三州只是权宜之计,只是阻止夏军有可能包抄我军的计划,实则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援军到来而己。”
  “熙河刘帅可以指望,至于姚古、刘延庆二人……”种师中说到这里不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只要有熙河刘帅一军便可,至于那两路显然指望大不!”提到刘法刘仲很是有信心,但又摇了摇头。
  种师中也是摇了摇头,言道:“刘帅勇武但统安一败,刘帅手下的熙河最多也就四万人马,但刘帅至少要攻兄卓啰城后,才能与我两路兵马汇合在一处,加上战损至多也不过十多万人马,要对上二十万夏军又谈何容易!”
  对此,乐一却是一笑:“刘帅手下兵马不多,但刘帅手中却有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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