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卷土重来
第二天,秦玉暖早早地起来了,由着听雪和喜儿伺候她穿着郡主鸾鸟双绣朝服,马车沿着巷口缓缓地走着,不知为何,今日秦玉暖一早起来身子便是异常的疲惫,听雪在马车里头服侍,替秦玉暖慢慢地揉着太阳穴,喜儿陪侍在马车一侧,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忽而想到些什么,秦玉暖斜着身子唤着外头道:“喜儿,今个是不是国子监最后一门考学了?宝川傍晚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外头没有动静,秦玉暖起了些疑心,示意听雪慢慢挑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只是指甲盖那么一小角,外头的人似乎就立刻察觉了,马车陡然停住,秦玉暖眯起眸子,她知道,出事了。
可她同时也知道,冷霜一直带着人手在四周暗自保护自己,她扬起音调:“来者是谁?既然敢在我的马车上动手,怎么,还不敢现身吗?”
忽而两声闷响,带着一些痛苦的呻吟声,似乎有些熟悉,秦玉暖扬起马车帘子,便看到冷霜躺在地上,肩头还插着一支短箭,放眼整个大齐,能这么轻易将冷霜击倒的刺客堪称凤毛麟角,很明显,秦玉暖被人偷袭了,而且来人还十分清楚秦玉暖的进宫路线和四周的保护的影卫。
“冷霜。”秦玉暖唤道,只看着冷霜艰难地睁了睁眼睛,立刻,又是迷迷糊糊地闭上眸子,看来,这短箭上有麻药。
来者不善,而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秦玉暖心头略一思忖,既然对冷霜用的是麻药,便是说明来人并不想直接取她性命,她大胆地走出马车,直直地站起身来,四周是陌生的景色,空无一人,秦玉暖知道,劫她的人就在附近。
“你们将我劫到此处,又没有立刻杀了我,不正是想和我谈条件的吗?怎么?如今我出来了,你们却藏头藏尾的,该不会是怕了吧。”
嗖地一声,一支短箭直接射中了秦玉暖身旁的马车车厢上,离秦玉暖不过半截指头的距离,可秦玉暖身子稳如泰山,毫不畏惧,她赌对方不敢动她,一根毫毛都不敢动她。
“明明个子小小的,却喜欢用激将法,是冷长熙将你宠爱得太过了吗?”凌空一句高昂的男声,熟悉的声线和音调让秦玉暖心头猛地一颤。
密林深处,一个身穿墨青色长衫的男子折扇一打,迈着悠闲的步子慢慢靠近秦玉暖的马车,折扇上,绘着一棵合欢花,树下有一女子正坐在大石头上手里捧着火红的花瓣,这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像是画的秦玉暖。
秦玉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最熟悉不过的人,许久不见,他的下颌已然生出了一些青色的胡渣,消瘦了许多,可他脸上的笑容也阴沉邪恶了许多。
“三皇子,真是好久不见。”秦玉暖居高临下地看着悠然自得的司马锐,他脸上的表情让秦玉暖只觉得愈发厌恶。
司马锐笑了:“一般人见了我都是惊慌,别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只有你,还是那么淡定,”马锐偏偏头道,“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样子,你越孤傲,就越挑起我内心占有你的欲望。”
“那三皇子你可知道,你这副嘴脸,真的很变态,让人觉得很恶心。”秦玉暖嘴角一扬。
司马锐丝毫不恼,反倒是对着身边的杜生冷喝道:“光是站着做什么,没看到平郡主一直站在马车上吗?去,跪下,让平郡主踩着你下来。”
杜生连忙跑到马车下边,轻车熟路地拱下身子,有些权贵们有这个时候,下马车的时候不喜欢用木塌子,喜欢让奴才们做人肉梯子,还说这样软软的,更加舒服。
秦玉暖不屑地看了杜生一眼,只在听雪的搀扶下从另一边跃下马车,低头指了指自己的绣花鞋,对着司马锐道:“不好意思三皇子,我这双鞋,没有踩畜生的习惯。”
“有意思。”司马锐邪魅地一笑,挥手间,身后已然出现了十几个将士打扮的人,方子樱曾给秦玉暖寄过金陵军队士兵的配备和服饰,秦玉暖一眼便可以认出,这十几个将士和藏在树林子里的无数军士都是金陵来的,孙家的那道兵符,果然是落在了司马锐的手中。
司马锐踱着步子靠近秦玉暖,他这种看似优雅的姿势像是恶魔靠近一般,让人胆战心寒,直到与秦玉暖相距不过一个拳头远,他才停下,侧过头,对着秦玉暖的耳畔冷冷地呵气:“你说,你若是三天不回去,冷长熙会如何?宁王府会如何?你那个宝贝到心坎里的弟弟又会如何?”
秦玉暖侧过头:“他们都只会比你过得更好。”
司马锐忽而仰天大笑了三声:“是吗?来人,把平郡主好生招待着,我要让她看看,我是如何把她那些心尖尖上的人一个个折磨到生不如死的。”
说完,立刻有两个军士上前箍住秦玉暖的胳膊,听雪死命地挣扎想要护住秦玉暖,却被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狠狠地一脚踹开,秦玉暖不打算挣扎,她知道此时的司马锐比之前更加阴暗无耻,她越是表现出不满和痛苦,司马锐就会越痛快。
眼睛被黑布层层围住,秦玉暖被推搡回了马车,马车一颤,似又坐上了一个赶车人,四周莫名聚集了不少人声和马蹄声,秦玉暖的眼睛暂时无法发挥作用,她只能利用她的听觉和灵敏的嗅觉捕捉空气里的每一点消息,可司马锐似乎也早有准备,马车里似乎添了一些让人昏迷的迷香,纵然秦玉暖努力使自己清醒,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时,秦玉暖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上圆形的纱帘,这是一张圆形的黄花梨雕花大床,四周没有窗户,只点了满屋子的烛火,秦玉暖心里凉了半截,很明显,没有窗户就是要断了秦玉暖和外界接触的一切可能,这样一来,秦玉暖甚至无法根据太阳光线判断现在的时辰,这样的日子,无异于是要断了秦玉暖所有的念想。
一声沉重的闷响,似有一扇重重的门被推开,秦玉暖顺着光线望去,看到司马锐出现在台阶上,司马锐脸上带着笑意,这笑,只是让人更加心寒。
司马锐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方木桌上,凑近了在秦玉暖耳边轻声道:“茶米果子,你的最爱,是,京城第一楼的。”
京城第一楼是冷长熙的产业,司马锐的意思无疑是……
“你从入宫的路上消失,冷长熙似乎还没有动作。”司马锐笑着汇报外头的情况。
秦玉暖瞟了司马锐一眼,不言语,对于司马锐来说,秦玉暖只要反应越少,他便会忍不住说得越多,而秦玉暖,便是要尽可能地知道这些消息。
“你的三个婢女果然很忠诚,”司马锐的语气带着一些不屑和嘲讽,“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不肯说,关于你的信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看着秦玉暖眼眸微微一颤,司马锐更有信心了:“不过,我自有办法,她们三个,还都是雏儿对吧,哼,若是她们再不肯招,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这群金陵来的士兵们也禁欲好久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女人,我只怕……。”
“无耻!”秦玉暖忍不住挥起手臂闪过去,却被司马锐瞬间握在手中,秦玉暖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使不上力气,全身软绵绵的。
“不要妄想和我动粗,”司马锐笑道,“就算没给你下软骨散,你也一定打不过我,你身边最厉害的那个婢女,哦,叫冷霜对吧,要不,就从她开始,我想,我手下的人也会喜欢这种狂野的。”
“司马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们三人一根毫毛,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之在她们身上的痛苦一千倍一万倍地还回来。”
司马锐猛地握住秦玉暖的脖颈,秦玉暖那白皙细腻的脖子在司马锐的大掌里脆弱得像一根蒲苇,司马锐用拇指抬高了秦玉暖的下巴,语气阴鸷无比:“我的小囚奴,你知道你自己输在哪了吗?就是输在你太有人情味,干大事的,怎么能被那些琐碎的感情束缚,你应该学学我,为了我所要的东西,我可以埋伏在皇后身边十余载,我可以杀害我的兄弟姐妹,甚至,不惜杀死我的父皇。”
听到这里,秦玉暖心头已然颤了两颤,恰此时外头有副将进来对着司马锐拱手禀报道:“三皇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军随时可以出发。”
司马锐挥手让他下去,秦玉暖却已经夺声而起:“你要造反?”
司马锐只笑,不说话,秦玉暖拦住他:“你准备进宫杀皇上?”
司马锐顿住脚步:“一切拦着我的人和物,要么归顺我,要么灭亡。”
秦玉暖摇着头:“你疯了,你当真是疯了,你以为杀了皇上之后就可以成功地夺得你想要的一切吗?你以为满朝文武都会心甘情愿地拥戴你为储君吗?你以为天下的百姓会服你吗?”
司马锐笑意凛冽:“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还有暖暖,我真是喜欢你现在着急的样子,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生气和皱眉的样子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