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
而且我还发现,他的睫毛也挺长,一只手枕在脸侧,另一只手平放在身侧,像是在站军姿一样,我想,如果我现在喊一声集合,他会不会跳起来冲出去。
我这么想着就想笑,还差点笑出声来,然后我就听见他突然说话了:“又想什么鬼点子呢?”说着慢慢张开眼睛,我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想起身来,却不由的向后倒了一下:“哎,你装睡啊?”
他笑了笑看着我说:“没想装睡,如果你晚进来一步,我就起来了,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进来要干嘛,说吧,刚才想什么坏主意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忙坐好,拍了拍手上的土摇头说:“没什么。”
他还是看着我问:“好了?完全恢复了吗?”
我点点头说:“嗯,全好了,我听他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我,所以,想来说声谢谢,辛苦了。”我歪着手,还是一手支着下巴一面对他说。
他闭了闭眼睛说:“是大家一起在照顾你,都被你的样子吓坏了,说你们三个人里少一个,大家都没有安全感,不过还好,你又好起来了。”
我再次认真地看着他,只是不敢正视他的目光说:“咱们,认识多久了?”
他想也不想地说:“三十二天零十三个小时。”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没错的,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十四个小时了,过的很快,有时候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我们竟然认识了这么久,而你对我,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
“有时候不也不怎么安全吗?”我想起有时候我们见面会发生的尴尬场面说着,他又笑了笑,然后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我说:“这是你的财产,还给你。”
我奇怪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我找到的那几样首饰,他有些好笑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钱的,给自己办的嫁妆?我看了,这些钻石,宝石什么的,价格不低,有眼光,我怕你醒来找不到会着急,就先替你收着了。”
我把东西收回衣服里又往门外看了看谨慎地小声说:“这不是我的,是上回我去找食物的时候在一个保险箱里发现的,我就留着,想送给许青慧他们,我想,这一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不如给他们办个婚礼,这东西就做为他们的新婚礼物送给他们,我一直保密,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听了我的话倒有些意外,说:“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他们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很幸运。”
“我有她们才是幸运,其实,她们是我上辈子的朋友了,她们见证了我的死亡,又和我重逢,一切都是缘分,所以,这么难得,我怎么能对她们不好。”等我说完我才意识到,我怎么就这么自然地把过去又抖露出来了。
“死亡?”他拧眉看向我,我觉得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不如就跟他说个明白好了,于是把我的前世今生大概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机密部分和另一个人的故事,只用我因为失恋而跳河而死一句话带过。
他没有想到看上去钢筋铁骨的我前半生会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竟然会寻死,而且还成功了。
他坐起身来低头看着我,目光深隧,好半天才说:“如果有一天你再遇到他,那个让你放弃生命的人,你会怎样?”
我一时并没有理解他问这话的意思,只是摇头说:“还能怎样,不过是我上辈子认识的人,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了,再遇上,我可能会跟他说,嗨,好久不见,然后,就擦肩而过吧,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嘿,小子,还我命来!”
我说完还抬手指了指身旁的空气,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人似的,他一下就笑起来,低了低头说:“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以后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来跟我说,我愿意当你的听众,只是希望,你别和我保持安全距离,就拿我当个朋友就好,我之前说要留在那个城市的想法,我觉得可能不管是不是能成真,我觉得我要承受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一时又有些哀伤地对他说:“其实,我拒绝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当初,因为我的疏忽,雷肃就被人活埋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露在地面上的脸上那种笑容,他是在对我说,你来了?别担心我,我很好。我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把刀,我不是在自责,而是我怕,怕我身边的人都会因为我的疏忽而离开我,我怕我会那么无能为力。
“所以我可以拼尽全力托着卡车,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想看着你们有什么闪失,我拒绝就是我怕有一天,我会看着你也变成第二个雷肃,我怕看着你对我说,我很好,我要先走了,我无法承受,而如果有一天,我再变成一身是血之后活不了,你又该怎么办?你已经经受过一次亲人的离开,我不想让你再承受第二次。”
我说的有些激动,而他听到我说出的真正的原因时,也有些动容,将脸埋在掌心里,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他的眼眶里是红的,他对我说:“你说的这些,就算不经历空难,有一天也会发生,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我都希望你能说服自己,来尝试一下,事情不会变得很糟的,至少,同样的结局之前,我们可以经历不同的过程。
“灾难随时都来,就像你和雷肃一样,如果你早知道他会有那样的结果,你就不和他相识,相爱吗?你现在回想起来,你们之间更多的,不是美好的回忆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会后悔没有和我经过一场感情吗?会不会在那时对自己说,早知如此,我为什么没有让他来好好的爱我,或者,没有好好的爱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