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的乖外孙

  好说歹说,牛勇敢才透露了一点关于自己来钱的秘密。
  牛爸爸愣住了,孩子出去一趟,就赚了五块回来了?
  这钱啥时候这么好赚了的?
  老师听人说外面现在松动了,不少人都偷摸着开始做生意了,他没想到自家儿子扛着自留地的菜出去转悠不是换点针头线脑,是实打实的五块钱。
  “现在没了。”牛勇敢心疼的想着自己买回来的本子笔都被奶奶拿走了,心里不爽。
  好在他身上还有一块多,大不了下次再进镇上一次,争取这次回来的时候小心点,避开人。
  牛爸爸没说话,护不住儿子的钱,他也很难过。
  不过他也想弥补一点,立刻转身出去,联系了好几个家里自留地菜多得吃不完的乡亲,说定了回头去他们地里摘菜,一斤给一分。
  牛勇敢下一次要去镇上的时候,身边就跟着牛爸爸。
  他叹了口气,想起爸爸五点多就去敲人家的门,点头哈腰加道歉的开始收菜,心里那股子别扭忽然就散了。
  还能怎么样呢,爸爸也是好意,只是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一句话,都是一个姓的,以后他们遇到什么事情,叔叔婶婶他们也会搭把手的。
  尽管他不信,却是不能继续给爸爸脸色了,于是凑近了,说起了自己在镇上做买卖的“经历”。
  沪市郊区。
  一个女子在大雨中奔袭,摇摇欲坠。
  可是她一直坚持着朝某个方向而去,直到再也站不稳,跪坐在地,随后砸在了泥水里。
  不知道多久,王四月才又有了意识,她鼓膜嗡嗡的响着杂音,全身酸痛,喉咙干涩,感觉忽冷忽热的,好一会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她睁眼,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眯了下眼睛,赶紧侧过脸去。
  这一侧脸,王四月就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屋内,屋子狭窄阴暗,根据墙壁黄又掉渣的样儿来看,估计它是黄泥土坯制成。
  房间内的窗户棱上贴着老旧的报纸,从王四月的位置看去,隐约可见字迹,但不清晰,经过时间的摧残这报纸和墙都显出岁月侵蚀的痕迹,发黄又斑驳。
  屋子的门就在窗户边上,看大小估计只能容得下一个体型偏瘦的人出入,有本白底绿字卷着毛边的破日历就挂在门边。
  这是妈的家。
  得救了。
  王四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外面似乎有人走动,听到了声音就赶紧进来了。
  “四月啊,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说话的是个妇人,看上去五十上下,略显凌乱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宽大的军绿色上衣和老板裤遮住了身形,看不出胖瘦,挂着些煤灰的脸上透着一丝紧张。
  “你这孩子,要是想妈了,你找个好点的天气来,这昨天落雨呢,你就这么来……”王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王四月却甘之如饴。
  王四月顺着王妈妈的力道躺下,重新被盖上满是补丁的被子,被子下王四月的手却紧紧的拽住了身子底下的褥子,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妈还认她,她没有被抛弃!
  前年,她爸爸的“初恋情人”回来了,她家里也被平反了,但是回来却见不到几个以前圈子的人,估计是因为近乡怯情,也许是因为回来后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她一回来就找自己的爸爸说话,经常找爸爸出去,怀念过去,时间一长,王爸爸就生了一些心思。
  趁着王四月出去学习,就直接找王妈妈离婚了。
  她是两个月后才知道的,但是那时候王四月被爸爸骗了,相信了那句王妈妈冤枉人所以爸爸不被信任不如分开。
  直到今年年初,王四月亲自撞破了爸爸和那位“阿姨”的奸情,王爸爸趁机摊牌,跟那个“阿姨”直接领证,后来王四月的生活也越来越难熬,逐渐连学习工作都被影响了。
  她今天也是跟那个“阿姨”吵架,拒绝她给自己安排的什么和大领导的儿子结婚,才被爸爸打了一巴掌说她不识好人心,所以才跑出来的。
  此时,她感受到妈妈依旧爱她,不会嘴里说一套,心里又是另外一套。
  “妈,我不回去了,我找工作样你。”王四月豪爽的一个汉子型的姑娘,此时仿佛被减了岁数,如三岁小儿,在王妈妈的身边撒娇。
  不多时,听到信儿的外婆也来了。
  她一进来就抱了王四月一下,口称娘的乖外孙,随后贼兮兮的将门关好,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不等王四月看清是什么,就往王四月嘴里塞了进去。
  舌尖一触,王四月就感觉到一阵甜,是糖!
  “赶紧咬碎了,外婆弄这两块冰糖可不容易,别被人家闻着味抢走了。”老太太碎碎念了两句,又鬼鬼祟祟拿出另外一块脏兮兮的冰糖塞进王四月手里后,才离得远了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
  显然是刚下工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来了,外面又想起了一阵动静,有人一边叫妈一边过来了。
  下一刻就要开门了。
  “另外一块你藏好,一会你找机会给你妈吃。”她嘱咐了一句,王四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冰糖藏了起来。
  四月外婆等到王四月吃完糖了,又不放心似的凑过来捏着王四月的下巴,检查了一下王四月的嘴角,见没有破绽之后,才坐在炕沿。
  外面的人走进来了,是王四月的舅妈,进来就打量着王四月,问她遇到什么问题了。
  “行了行了,我们家四月脑袋还晕着呢,瞧瞧,还发着低烧,你要是把人家吵得病情加重,你来出钱给她看病。”
  姜还是老的辣,四月外婆一句话就将四月的舅妈吓跑了。
  四月外婆一边顺着王四月的头发,边低声念叨着:“你这死妮子,说病就病,今个儿听到你淋雨回来还生病的消息,可把我吓出个好歹。”
  王四月歪了歪头看她,她又自顾自念叨了起来。
  那样子,显然是非要王四月彻底改变她对那个后妈的话的形象,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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