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青木崖在妖正的一番话下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鬼宗佬也随着声音化作尘埃,彻底湮灭在了无敌的气势中。
  我和妖正合为一体,悬浮在青木崖上空,俯瞰着森林间鬼族人,以及缓缓蠕动着的青色食人藤蔓,面色不善,因为它们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这让我无法忍受。但我并没有动手。按照妖正所说这是他的族人……
  “你们都退回去吧,再助纣为虐,只覆灭的下场。”我轻轻的开口,不想再造杀孽,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我是谁了。
  彝族大帝。
  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宿命是什么,我不想躺在青铜棺椁里,带着浓重杀孽,在悔恨之中忏悔千百年的岁月,这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了。我宁愿去死。也不想承受这么多的悔恨。
  “妖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彝族村落带孩子,回到这里阻止食人藤蔓的继续扩张。”我苦笑着,对妖正说,其实就是说给自己听,因为我和妖正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些都是在我和妖正结合以后就知道的,我需要五十个不超过十二岁的彝族儿童,祭祀这些该死的食人藤蔓,和它们之间达成无上血契,方才能够遏制千年,保证人世不乱。
  我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径直来到了彝族所在聚居地,索取了五十个孩子。这五十个孩子被我带走,血脉几乎断了一代……但我没得选择,再带上他们的瞬间,我也已经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了。
  带着五十个孩子,站在半马坡上,问身体里的妖正:“要怎么做,要我亲手活剥么?”
  我心里面苦笑连连,这样真的太残酷了。活剥五十个孩子,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这叫我如何下手?
  “那你还有其他选择么?”妖正借着我的口,控制着我左半边的身体转了过来,面对着身后五十个稚嫩的孩子……“把你身体交给我吧,我把你的视觉屏蔽,听觉还给我,坏人恶人我来做,最后你负责偿命就好了。”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当年妈妈救了他一命。他用生命和所有报恩,我在想人类什么时候也能做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程度,而非恩将仇报……
  妖正告诉我这些孩子不会死,也不能死,只能生生承受整把个活剥的过程……他说着手一挥顶住了五十个纯真的孩子……
  “建议你别看他们的眼,否则你这辈子都会梦魇。”妖正说着,把我的视觉屏蔽了,我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寂静。不过妖正忘了屏蔽我的嗅觉和触觉,增个过程都充斥着血腥……那些孩子在手中颤抖,温热粘稠的血液沾在身上,梦魇一般地折磨着我。
  “妖正还我视觉,听觉。”这样感受下去,我真的会疯了。
  妖正没有问我为什么,同时打开了我的视觉和听觉,四周只有微弱的哭泣和痛苦的呻吟。满眼的血腥,脚边还有温度的人皮和血液冒着热气……五十个血淋淋的孩子躺在血泊里呻吟。
  我没有看下去,一眼已经是这辈子的梦魇。接下来的事都是由他着手处理着,其实也就是我,只不过他屏蔽了我所有的感官罢了。然后我和他回到了村子里,村长问我要人,我说:“他们死了,不过却比你们活的长。”
  正如妖正说的我被村民群殴,我忍着剧痛一声不吭,然而妖正告诉我我会死而复生。到时候再去青木崖,一切自见分晓……
  我就这样子被人打死了,等我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我脸上已经没有了面具,它和我紧密贴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而在山野间扩张的食人藤蔓一见到我就如同见到天敌一样快速逃遁,缩回了青木崖。
  我回到青木崖和食人藤蔓约法三章,让它他们生生世世不能出青木崖……同时我到彝族本宗,带走了三百多人,让他们在绝命崖看守……
  “你,回彝族吧。”一切完成以后妖正告诉我。我点了了点头,回到彝族,在那里妖魔横行,我和妖正齐心协力,在彝族本土之上不眠不休征战数月,最终灭了妖魔,拯救了所有的彝族人。
  他们封我为彝族大帝,他们说大帝很少见,茫茫历史上的大帝屈指可数……我是其一,也是最年轻的大帝。
  我没想到我活了两百年依旧是从前的模样,不过我却知道我时日无多,命人建造了大帝陵,而我自己则是踏着登天路,前往了香格里拉外域,完成最初的承诺……
  “从此你我葬身锁妖塔,生生世世偿还那五十个孩子的债。”妖正说。
  “彝族大帝,这就是你的宿命,用你的皮裹住那五十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后代,生生世世,都由你提供人皮……血债血偿。”
  我笑了,没有多说话。这是锁妖塔的镇守者的话……
  “等到他来,你就解脱了。”
  我深深睡去,一年醒一次,每次苏醒都是人皮娃娃剥皮的日子……
  我是彝族大帝。我在等他,等她,掀开神裔录那一页序章……在书中写下我的名字,成就神位。
  妖正笑了,我也笑了。我和他就这样在青铜棺椁中等待着……
  帝路多白骨,帝位多寂寥。
  我的头很疼,很疼,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豪华的屋子里面,清香阵阵,还有空调吹出的阵阵冷风。
  我坐在床上,凝视着屋子,丝毫想不起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这里又是谁的地方,我可记得我家在农村,而且出了很多怪事,那里早就荒废了许久。
  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我是怎么从香格里拉外域到了这个地方的?
  张艳他们呢,在哪里?所谓的妖正,彝族大帝,乱古大帝呢?我的头很疼,乱的很,完全是一团糟。
  “我这是在哪?”我下床穿上拖鞋,拉开了窗帘,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显然处在闹市区。
  “你终于醒了啊。都快吓死我了都。”有人推门而入。
  我回身,这个人我认识。名叫李丹,曾经的大学同学,小时候的玩伴,不过怎么会是她呢?
  “李丹,怎么是你?”我有些惊讶,盯着她看,这么多年了她去哪了?怎么我会在她家里。
  李丹很随意地在床边的桌子边坐下了,看着我似笑非笑:“你真不记得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没有跟她见外。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摇了摇头。
  李丹看着我,有些摸不透她在想什么:“看来你真是被烧坏啦。好的吧,人家了解的也不算多呢,可以和你说说,或许你能想起一些呢?”
  她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发什么羊癫疯,居然跑回去我原先在的村庄,那里这些年已经成了禁区,不让外人接近。然而我就去了,她不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但发现我的时候,我在一个棺材里面,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是她带着我去了医院,好的差不多才会到这里的,这儿是她家,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就这样子?”我问李丹。她说是的,她只了解这么多。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说我有些想睡觉,她就出去了,说吃饭的时候叫我。
  “等等,有没有见到张艳?那个高中同学,隔壁王二婶家的偶女儿。”我叫住了李丹,忽然问到。
  她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张艳,她不是被她爸妈杀害了么。你和李合亲眼看到的。”
  我有点懵,反应不过来。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我见到了艳儿,和她一起经历了诸多的磨难,一起闯古域,一起……一起,共同经历生死。
  我确定那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一切那么的真实。
  “你休息吧,我给你做饭去了哦,亲爱的傲然。”李丹笑嘻嘻,虽然心情很不好,但看着很舒服。
  我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忽然我发现艳儿,貌似一直扮演着一个老人的角色,男性老人……给我的感觉很怪异,当时并没有发现,现在仔细去回想真的很诡异,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很显然那个人不是她,那么冒充了艳儿的人是谁,和我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人是谁?
  荆老如今身在何处,外域是否依旧存在?鬼族,食人藤蔓是否盘踞青木崖?
  很多的谜题让我头痛欲裂。
  “爸妈你们在哪儿?奶奶你又在哪里?傲然想你们了。”我躺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忍不住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事,结识了很多生死与共的朋友,现在全都不见了,世界上就只我孑然一身……命运,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子?
  “孩子,你要习惯这一切。棺师一脉,与生俱来,命途多舛,你需要一颗坚定的心,临泰山压顶而不动的坚硬品质,你做到了,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
  我从梦中醒来,回味着这几句话,有些释然,也更加确定所经历的那一切并非是一个梦。
  “鲁家棺师一脉……”我喃喃自语,有些顿悟,些许恍然。
  “傲然,出来吃饭啦。”李丹毫不客气,粗鲁地推开了门,不管我是否醒来。
  我站起来笑着迎了出去。我要像梦里妈妈说的一样,不论经历什么,我都要笑着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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