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破屋子里面,空间狭小,迎面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必须退出去给另一个人让路的那种。
我摸了摸头,记忆有一瞬间的空白,等我缓过来的时候,我终于记起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今天是第几日了?我睡了多久?我师父呢?血手呢?我还跟梅袅约好五日后去阳世为我还阳,若是我直接睡了过去,梅袅又找不到我人,到时候我的身体彻底的没了活性,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啊!
猛一站起来,我摇晃了两下才站稳,刚要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就差点撞到一个人。
那人忙护住手里的一大摞东西,有声音从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里面传出来:“哎呦呦,你这是干嘛!急着去投胎啊!”
这声音是老宋!
我一见他回来了,连忙问他:“我睡了多久?”
老宋慢腾腾的将手里东西一样一样摆好,就在我着急的想要摇晃他让他给我一个答案的时候,他才淡定的掀了掀眼皮,终于开口:“不过一晚上时间,你急什么?”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当初那股焦急的情绪一下去,我才感觉到力竭,口里忍不住喃喃念着:“还好,还好,只是一晚上……”
老宋见我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副不想理我的模样,嘴里哼着小曲,手里动作不停的整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后怕,要是不是老宋突然出现,恐怕我现在已经被挖了眼睛丢在哪个地方喂狗了。
“老宋,你怎么也出来了?”我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弹,这些天经过的事太多了,一件赶着一件,根本就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有点累。
老宋背对着我捣鼓着刚刚抱回来的那一堆瓶瓶罐罐,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端着一个木碗向我走来。
“转身打坐。”他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挥我以打坐的姿势坐好。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个木碗,里面盛着一些墨绿色的液体,还咕嘟咕嘟的冒泡,看着有些诡异。
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我还是按他的指示坐好。
刚刚摆正姿势,就感觉老宋以手代笔,沾了些液体在我背上写写画画,我感觉了一下纹路,似乎他在我背上画的是一个什么我不认识的阵法,画完之后,他将手掌贴在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体内被血手抓了一爪子后自伤口蔓延的阴寒感一点一点的从我的百会穴退出去。
阴寒感被逼出去之后,转而充斥我体内的是一股精纯的极霸道的内力,这股内力自动在我体内运转一个大周天,每运转一圈,我的空荡荡的脉络就会有灵力进来,不过几个大周天的时间,我体内的内力就恢复了大半。
我心里有些惊骇,这老宋究竟是谁?竟然会有这么霸道的内力,竟然不用我自己运转,他输送到我体内的这股内力就自动的带着我的灵力运转。
待我体内灵力恢复到一个正常水平,老宋的手终于从我的后背离开,他的手掌一撤离,我体内的那股霸道的内力也随之消失。
这老宋绝对不可能如他自己所说,有这份内力,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屠夫。
见老宋一撒手就想继续回到他那个角落里躺着,我提高声音,语气有些不善。
“宋楠,这个时候你还想让我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屠夫,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语气平稳,似乎只是闲聊,可是心里却着实有些恨他这个时候还不跟我交代真实身份,是真的觉得我程墨愚蠢,不屑跟我坦白吗?
老宋本来身子就跟站不直似的,佝偻着头又摇又晃的软骨头似的走路,听到我这话,他只停了一瞬,就又以那种看起来又衰又屌丝的模样走路。
“我从来没有骗你,我告诉你我是个屠夫,可从来没说过我普通二字。”他一边说一边躺回那个草垛,又变成了狱里那个没有求生欲,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的老不死。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阵怒火,冷笑一声:“你堂堂一个宋朝将军,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将自己自贬为一个贩夫走卒一般的市井人物,宋将军这话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呵呵,恐怕屠夫这一职业就要人满为患了吧!”
“屠夫有刀,我也使刀,屠夫杀生,我也杀生,只不过屠夫杀的是畜生,而我杀的不过是人而已,有何区别?”他说完之后,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直瞪瞪的看着我,没有任何闪躲:“所以,我说自己是屠夫,可有丝毫欺骗?”
我被他这话堵的心口一疼,照这么理解,他似乎也真的没有骗过我,只不过是个人认知不同而已,我认为他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每日保家卫国,可是在他自己眼里,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如市井之徒的屠夫而已,每日干的也不过是手起刀落的畜牲生意。
见我说不出话,他突然一笑,收回目光,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的开口:“看,你自己都觉得我没有撒谎,所以小兄弟,下次给人乱扣帽子的时候,动一下脑子。”
我听了这话,心里气愤,明明是这人说些似混非混的话误导我,如今却又怪我自己脑子不行!
见他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不清不楚的哼着什么的模样,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这人歪理一大堆,我跟他生气犯不着。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问他:“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也出来了?”
听到我这话,宋楠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出来,就你这段位,软肋一大堆,别人随便说说你就能闭着眼睛往陷阱里面跳,我要是再不出来,恐怕你到时候被人吃的连骨头都没了。”
我心动了一动:“你应该是跟血手有什么恩怨吧?”
宋楠的语气有些玩味,漫不经心的开口:“嗯,怎么说?”
“你这人,看着好相处,其实性子凉薄的很,若是没有什么渊源,恐怕你不会三番五次的帮我。”
听了我的话,宋楠笑出声来,声音有些寂寥:“你小子,直觉倒是挺准。”
他慢慢的坐起了身:“这血手确实跟我有些渊源,当年,正是他,害得我妻离子散。”
我早猜到这里面恐怕有故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深仇。
他解释完这一句之后就闭口不谈那些旧事,我明白他不想多说,也没有不识趣的深问。
之所以这么执着他不告知我真实身份这事,也不过是因为第一天见这老宋我便知道这宋楠性子凉薄,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性子开朗,跟看守冷州府大狱的阴差个个都能聊上两句,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就能发现,他跟每个人的关系都是这般,没有生死之交也没有怨恨之人。
不管别人如何待宋楠,是每日为他打酒还是日日言语辱骂,他对每个人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死皮赖脸模样。
那日,血手闯入大狱,正是陈一陈双两兄弟当的值,看得出来,虽然他们两兄弟表面上对宋楠冷嘲热讽,可是背地里却是对宋楠颇多照顾,他们两兄弟是真的将宋楠当做朋友。
可是那一日,血手闯进来,陈一陈双两兄弟没有丝毫动静,就连我一个与他们两兄弟相处没多久的人都忍不住察看他俩的情况,看是不是被血手给抹脖子了。可是宋楠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躺在那堆陈一陈双两兄弟特意为他寻来的彼岸花叶子上。似乎对他们两兄弟的安危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可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却三番五次的出手帮我,多管我的闲事,在我逃狱时拦住我,告诉我这是血手特意引我出去的阴谋,在我被血手差点弄死的时候,宋楠居然也从狱里跑了出来,看起来在这判官府里蹲了许久,才能在我生死之危时恰好跑出来救到我。
在我不知道他和血手有什么恩怨的时候,他这些做派还真让我怀疑这宋楠也是上官婉儿埋伏在我身边的棋子,对我另有所图。
听到宋楠之所以如此帮我的原因,我终于安心了下来。宋楠也躺在那个草堆上,开口:“所以,你师父,我会帮你救,可是你要听我指挥,不要再鲁莽,”他说完,声音有些阴狠:“不管血手想要你身上的什么,我宋楠,”他声音放轻,只是语气里的恨意却越来越浓:“都不会让他得逞!”
说道我师父,我想起刚刚自己寻遍了一个判官府的一个方向,都没有看到丝毫的人影,这判官府并不大,就算里面当差的都忙着自己的事去了,也不能四分之一哥判官府里面不见丝毫人影吧。
这情况太不正常,想必里面必定有些故事,而宋楠明显在判官府待了一段时间,肯定不会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