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304节

  太玄派所选之地,本就是极西之处龙脉地气汇聚之所,周天气运之所钟,玄女宫这一动作,引动八方元气震动,无数地气蜂拥而来,化为神龙之势,一头扎入宫中禁制,被炼化为玄女宫法力。
  这等恢弘场面,凌冲也来了兴致,驻足观瞧。就见玄女宫中一个个法力节点次第点亮,转眼恢复了大半威能。就在玄女宫之下数万里之地,无尽血河翻涌之间,一座魔宫陡然浮现,正是花姥姥所在魔宫。
  一位身披大红衣袍的美妇陡然启目,喝道:“郭纯阳这对狗男女欺我太甚!”伸手一拍天灵,一道灵光飞走,眨眼已至太象宫之下,喝道:“郭纯阳!走了一个太玄峰,又来一个玄女宫,你是打定主意不令我血河一族翻身了!”
  那美妇正是花姥姥,与血河道人一战,元气大伤,但也引得血河魔胎来投,终于得偿所愿,正在闭关疗伤,并祭炼那魔胎,谁知玄女宫一动,引动无穷地气,连血河也不得安稳,血浪激涌之间,搅荡的魔宫忽上忽下,再也忍耐不得,兴师问罪而来。
  太象宫寂然无声,郭纯阳根本未曾现身,只有姬冰花拦在前面,打量一眼,笑道:“原来是血河宗的花姥姥,听闻你当年与血痕道人闹翻,破门出教,自立门户,这些年龟缩在血河中,滋味如何?”
  花姥姥面上戾气一闪,低喝道:“姬冰花,你莫要欺人太甚!”姬冰花亦是冷笑回道:“我玄女宫瞧中了这块低头,要立教于此,你若不满意,便做过一场,分个高下,如何?”
  花姥姥面上阴晴不定,见姬冰花手中把玩着一道七色剑光,认得是玄女宫镇派之宝冰魄寒光剑,冷哼一声,将袖一拂,转回血河魔宫中去了。
  花姥姥元神返回魔宫,当即闭了魔宫大门,自家去生闷气。姬冰花冷笑连连,往上瞧了一眼太象宫,径自回转玄女宫。
  凌冲只瞧得摇头不已,再不耽搁,转投北方而去。
  且说北方蛮国皇宫之中,陈建德身着龙袍,正自用膳。他自诩大明正统,一应服饰、饮食,皆以千年之前大明初创之时为用,以示不忘祖宗,更与现今中原朝廷划分界限。
  用至半途,忽有近侍前来禀告,言道雁门关周边十万里魔域忽然一夜之间消散无踪,半点魔气也无。
  陈建德顾不得其他,忙摆驾城头,遥望雁门关。他也算修行之辈,纵然龙气加身,压制了几分练气士的修为,但小小的望气手段,还是会上几手,见雁门关之地果然天朗气清,全无魔气肆虐之景,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184章 魔祖大祭
  北方蛮国素来信奉魔教,陈建德有星宿魔宗支持,手底下着实豢养了一批魔门修士,当下便是胆大之辈,纵起魔光,前去查探。过的片刻归来,禀道:“魔域魔气散的一干二净,如今已是朗朗乾坤,全无一丝痕迹!”
  陈建德大喜,叫道:“天助我也!快!速速起兵,先将雁门关占据,等我号令,再南下中原!”他早有一统天下之愿,只是被魔域隔断,不得遣兵,如今魔域一去,正是天遂其愿!雁门关乃兵家必争之地,若能到手,进可攻退可守,这等良机绝不可错过!
  当下有蛮将领命,统兵数万,浩浩荡荡杀去。等到了雁门关前,不由叫一声苦。原来雁门关中一应城墙、府邸、工事之类,早被魔气侵蚀的七七八八,稍微一碰,便化为石粉簌簌落落而下,不堪再用了。
  陈建德听闻回报,不怒反喜,“也罢!雁门关毁去也没甚么不好,如此蛮国与大明之间便是一片坦途,正合我的铁骑冲锋!”立时下令,各蛮国齐齐动员,秣马厉兵,只等挥军南下。
  便在此时,忽有一道魔气冲天而起,矫矢如龙,落在皇宫之中,现出一位气度飘飘的道人,身后跟着一位面目冰冷的少女。那道人笑容满面,说道:“天欲教殷九风,求见陛下!”
  陈建德自是识得天欲教主,不等近侍回报,忙亲自迎接出来,笑道:“原来是天欲教祖降临,弟子有失远迎,快请入宫一叙!”
  对殷九风并不自称为“朕”,而是以弟子自居,果然殷九风面上笑容更盛,说道:“如此便叨扰陛下了!”入了皇宫之中,身后那位少女亦步亦趋,面上始终全无表情。
  陈建德瞧在眼中,心头纳罕,不过魔教中诡异之事甚多,也不必多想,请殷九风高坐,献上香茗。殷九风品了一口清茶,笑眯眯道:“这宫中皆是中原之风装饰,陛下有心了。”
  陈建德笑道:“弟子乃是大明太祖后裔,纵然流落蛮国,亦不敢或忘祖宗之荣光,时刻以此自省自惕!”殷九风问道:“陛下可是有逐鹿中原之意?”
  陈建德喝道:“祖宗基业,岂容宵小篡居?弟子恨不能提三尺剑,杀入天京,夺回太祖基业!”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反问道:“弟子听闻教祖将麾下弟子许配给左怀仁为妃……”殷九风将玉玑娘娘许配给左怀仁,执掌后宫。左怀仁一是贪图玉玑娘娘美色,二是也知唯有如此才能令殷九风放心,欣然迎娶,此事陈建德自有耳闻。
  天欲教摆明车马支持左怀仁,如今教主却又巴巴的跑来,难怪陈建德十分不解。殷九风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就在几日之前,大明陈紫宗率兵攻破雍州,左怀仁战死,雍州基业一日之间尽毁!我的那位弟子,前些时日,也陨落在了魔域之中!”
  陈建德啊的一声,当真是十分震惊。左怀仁杀靖王登基,将雍州整治的十分势大,其也想过与之联手,对付大明,又或是三分天下。谁知刚看他起高楼,转眼楼便塌,连性命也不保,当真十分唏嘘。
  自靖王起兵叛乱,前后数十年,至而今左怀仁被灭,转眼云烟,如今看来,当真是一场笑话。到头来谁也没捞到好处!
  陈建德忙问:“教祖之意,是要与弟子联手,共抗大明?”殷九风哼道:“玄门杀我爱徒,此仇不共戴天!左怀仁既灭,我魔教势必另寻他人支持,普天之下,唯有陛下才有这个福分,不光是我,还有一位道友也已到来,只要陛下点头,我等便倾力相助!”
  陈建德忙问:“还有哪一位教祖?”殷九风神秘一笑,清喝道:“道友还不现身?”有殷九风在此,等闲魔教中人哪敢凑前?偏殿之中唯有其与陈建德二人而已,殷九风喝罢,只听一个闷闷声音响起:“天尸教教主,见过陛下!”殿上平白起了一阵阴风,夹杂条条尸气,陈建德只觉周身僵直,有了尸化之势,忙叫道:“原来是天尸教祖驾临,还请暂收神通,弟子可承受不了!”
  殷九风哈哈一笑,叫道:“道友何必认真!”大袖一拂,卸去尸气,陈建德才略感好过,松了口气,心头暗怒:“这厮分明是故意叫朕好看!”口中却恭维道:“天尸教祖法力无边,有两位教祖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前些时日星宿魔宗弟子忽然尽数撤走,回归宗门,听说是魔宗总坛出了大事,陈建德心头七上八下,没了魔教高手镇压,只怕降不住那些蛮子,但有天欲、天尸两大教主首肯,就算星帝到此,也要顾忌三分,他的皇位却是稳稳坐定,因此兴奋之意倒不是做作。
  天尸教主仍不现身,只淡淡说道:“不错!身有真龙之气,足可做得天下之主!”便再无声息。殷九风道:“天尸道友已去,有他此言,便是点头认可陛下作为天下之主了!”
  陈建德又惊又喜,叫道:“既然如此,朕就立刻发兵,趁陈紫宗尚未回兵,直捣黄龙,攻下天京城!”殷九风摇手道:“慢来!眼下还有一件急事,需借陛下之手去做。”
  陈建德奇道:“是何事?教祖尽管说来,弟子定当尽力而为!”殷九风道:“前些时日天尸教主以一件异宝演化无量魔域,可惜被楞伽寺的秃驴坏了大事,连宝贝也被收走。前几日我与天尸教主同时得了两位先天魔祖谕旨,要在北方蛮国举行一场大祭,恭迎两位魔祖降世,此是千万难逢之良机,若被魔祖看中,长生不死亦是等闲事耳。此事想要交由陛下操办,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言罢一双魔目注在陈建德面上。
  陈建德默然片刻,问道:“这一场大祭需用几许生灵?”他也非是雏儿,自知魔祖那等魔头,要享受血食降临,需要无数生灵血肉魂魄,这一场大祭造孽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引火自焚。
  第1185章 强援到来
  轮回界中玄魔两道的存在从来不是甚么秘密,历代朝廷对练气士皆是又恨又爱,恨之是因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凭借超凡道法左右朝政,甚至废立君王。爱得是修士们自有长生妙法或是灵丹妙药,若能到手,不啻长生有望,有无数的享受。
  大明之前朝代,或是大明千年之中,不乏皇帝拜入玄门道派,求取长生妙法之事。但玄门自有玄规,法不轻传,尤其帝王身上的真龙之气与玄法相冲,要想在位期间修成道法,不啻妄想。
  北方蛮国则更甚,其信奉魔教太久,魔教可没那么多讲究,一些蛮国蛮主本身便是修行有成的魔教中人,更重种种声色犬马之享受。千万年以来,也不乏为了追求更高境界修为,以血肉大祭祭祀魔头,换取神通功力之事。
  但那些蛮主或是魔教长老,无一例外,下场皆是极惨。要么本身也被魔头当作了祭品享用,要么没等来魔头的褒奖,因着作孽太甚,先一步遭了报应。
  陈建德也算熟知蛮国之史,对殷九风所言的魔祖大祭大感忌惮,又不敢出口反对,因而有此一问。殷九风呵呵一笑,说道:“陛下是担心作孽太多,会有反噬加身?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北方蛮国信奉魔教太久,只要放出风去,要为魔祖献祭,不知多少人肯自投罗网,就算造孽,也轮不到陛下头上。”
  陈建德喜道:“那便请两位教祖发令,何必弟子来做?”殷九风道:“陛下有所不知,玄魔两道各则一主辅佐,是为争夺人道气运,哪一方一统天下,便可得无量人道气运加身,日后就算大劫临头,亦能保全。因为唯有陛下降旨,着我天欲教与天尸教门徒操办,我等两大教派方能瓜分人道气运。”
  陈建德将信将疑,殷九风见他兀自不肯,心头冷笑:“若非魔祖血祭大干天和,非要你来顶缸,将业力加诸你身,本座岂会与你多费口舌?”目露魔光,说道:“此事是两位先天魔祖法旨所限,若是陛下不肯,殷某自然不敢强求,但那位天尸教主素来脾气暴躁,说不得就该为蛮国另换一位帝王了。”
  陈建德敢怒不敢言,心头大骂连连,转念一想,若是不肯答应,只怕两个老魔头立时要取了他性命,谈何一统江山,立时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弟子并非不愿,只是颇多顾虑,听教祖解说,全数打消,自要全力配合。不知教祖需用多少生灵,有何要求?”
  殷九风淡淡说道:“我需十万精卒,要气血浓厚,体魄强壮之辈,最好弱冠、而立之年,不知陛下办不办的妥当?”陈建德心头一突,失声道:“十万精卒?这……”
  殷九风冷笑道:“北方蛮国十七座国度,数千万人口,这点用度不算多,陛下不必忧虑!”陈建德心道:“老子辛辛苦苦数年,才只训练了五十万铁骑,乃是争夺天下之用,你张嘴就要十万,岂不要我元气大伤!”苦笑连连。
  殷九风眉头一挑,陈建德心头发寒,勉强笑道:“好!好!十万便十万!弟子听教祖吩咐便是!”殷九风这才回嗔作喜,笑道:“除此之外,还要在京城之外高搭法台,那法台要六十六丈六十六尺六十六寸高下,六面之形,每一面皆要画满魔门域外魔文,方能召感魔祖念头。此事自有我门下弟子操办,不必陛下费心。”
  陈建德只好硬着头皮答允,当下吩咐下去,从五十万铁骑之中挑选精血浓厚,而立之下的十万精卒,拨与魔教使用。蛮国风霜困苦,气候猛恶,因此所生人种高大威猛,十分健壮,再精中选精,十万精卒可见一斑。
  殷九风座下四大宠姬硕果仅存了一位,其余尽被凌冲所斩,但天欲教多年盘踞,亦有些根基,一声令下,自有许多弟子操办。尤其天尸教主也颁下谕令,两派合力,全力促成此事。
  蛮国不愧信奉魔教多年,听闻是两位教祖发出谕令,五十万铁骑人人踊跃,还为抢夺名额大打出手,看的陈建德十分纳罕。这等血祭,明知是死,仍是鼓勇而上,也算勇士。不过殷九风两个也不刻薄,着令教中多发金银,如被选中,立时赐下黄金前两,反正练气士要那些黄白之物无用,但对蛮国勇士来说,却是十辈子也赚不来的好处。
  天欲教又遣出许多女弟子,主持建造法坛。修为在金丹之上的女弟子大多殁于六欲魔阵之中,余下之辈要么新入教门,修为不足,要么年老色衰,再无上进之力,但用来布置此事,还算十分得力。
  天欲教弟子们以色相布施,令陈建德手下蛮兵蛮将色授魂与,用了数十日功夫,便将一座六十六丈六十六尺六十六寸高下的法台搭起,分作六面之形。
  天欲教弟子亲自动手,以七色之笔描绘魔门域外魔文,这些魔文她们也不懂得,只是按着教祖所传,一心一意的死死描摹,倒也颇像三分。等到魔文描成,又绘上种种魔教仪轨、壁画,皆是魔头降临,诱人入魔堕落,修成无边魔法之事。
  待一切完成,那十万精卒亦已挑选完毕。陈建德特意为殷九风建了一座府邸,广宠美姬,供其享乐。这一日陈建德急匆匆赶来,问道:“高台、精卒皆已准备妥当,不知教祖何日动手?”
  殷九风双手搂着七八名美姬,正自胡天胡地,闻言哈哈笑道:“事不宜迟,就在明日!陛下只需依此依此……”吩咐一番。陈建德将信将疑去了,其回转皇宫,依殷九风之言吩咐,准备明日起坛,招引魔祖!凌冲用了几日功夫,赶至北域之地,行至雁门关时,按落剑光,见满目疮痍,昔日一座雄城,已被魔气摧残的不成摸样,好在魔域已被捣毁,两界虚空甬道亦被普渡神僧封禁,不会再有魔气涌出。虽是触目惊心,死气一片,总比化为魔域的好。
  正思索间,心头一动,要见北方蛮国之中,一道魔意冲天而起,徘徊不休,似要冲入虚空之中,一眼望出乃是一座巨大魔阵,似乎是借甚么伟力招引虚空魔头。
  凌冲念头一转,已知用意:“陈建德疯了,要用魔阵招引先天魔祖降临此界!不知是哪位魔祖的走狗蛊惑的!”忽听有人笑道:“师弟来了!”二人自一处乱壁外走来,一人身着道袍,另一人却是一身大明官服,正是叶向天与陈紫宗两个。
  凌冲施礼道:“见过两位师兄!”陈紫宗与叶向天忙即还礼道:“见过凌师弟!”凌冲是郭纯阳亲口许下的下代掌教,就算惟庸道人那一辈见了,也要让他三分,何况陈紫宗?
  凌冲问道:“听闻两位师兄征伐左怀仁,不知战果如何?”陈紫宗淡然一笑,说道:“左怀仁只剩天欲教与天尸教支持,天尸教玄阴之上长老近乎全灭,天欲教高手又被殷九风调走,正是势孤力单,再有叶师弟相助,将雍州城一鼓而破,恶尸道人也自伏诛。我已取了左怀仁首级,送入京城,给皇帝观瞧。”
  凌冲点头道:“自靖王起,至左怀仁,雍州动荡数十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而今总算有一个交代!”遥望北域,又道:“只剩一个陈建德了!”
  叶向天淡淡说道:“当初清虚道宗遣人辅佐大明,被魔道步步紧逼,收效甚微,想不到陈师兄接手,屡屡高奏凯歌,如今大明一改沉珂,已有复兴之象。”
  陈紫宗叹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大明积弊已久,要想复兴,谈何容易!”凌冲转过头来,肃容道:“不知陈师兄还要在俗世耽搁多久?如今大劫将临,正是用人之际,你我弟兄正该戮力同心,为几位师长分忧才是。”
  陈紫宗笑道:“师弟这口气,不愧是下代掌教!我师命我主理大明朝政,直至大劫降临,免得被其他门户分了人道气运。”凌冲语气顿了顿,沉声道:“如今大明皇帝幼小,朝政尽在师兄掌中,师兄可曾想过……”
  陈紫宗目中神光一闪,亦沉声道:“师弟说笑了,我辈修道之人,岂会做出那等之事,任人唾骂不说,德行有亏,那一步四九重劫便过不去了。”
  凌冲颔首道:“那便好!”二人相视一笑,都有些莫名的意味。叶向天眼珠一转,也懒得去管,出言道:“师弟可曾看出甚么?”
  凌冲道:“师兄是指北方蛮国么?想是陈建德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要用血祭之法,招引魔头下界。”叶向天道:“师弟看的不差,左怀仁被灭,天欲教根基不稳,天欲教主已然转为辅佐陈建德,是其献言,以十万精卒血气魂魄之力,招引六欲阴魔魔祖下界,若是被其得逞,魔祖之威,极难克制。”
  凌冲惊道:“十万精卒的性命,好一场罪孽,陈建德如何敢冒此之大不韪?”陈紫宗冷笑道:“他一个区区凡人,岂是殷九风的对手,还不任人摆弄?再者蛮国素来信奉魔教,并不以杀戮为禁忌,相反凡是选上之辈,多有金银赏赐,不知有多么雀跃!”
  凌冲摇头叹道:“性命乃根本,做了魔头祭品,哪还有轮回之机?真是糊涂!”叶向天道:“彼辈自去子路,乃天数注定,我等空自嗟叹也无用处。须得想法子坏了他的图谋,不令魔祖下界才是!”
  凌冲道:“有殷九风插手,我等弟兄皆非对手,无有纯阳老祖坐镇,如之奈何?”陈紫宗道:“本门三位老祖皆有要事,不可轻离。本来该请正一道两位前辈驾临,但正一道已然封山,不问外事,连沈朝阳与秦钧也都卸任官职,回转山门。因此我另寻了一股强援,师弟不妨猜上一猜?”凌冲略用太乙飞行符阵推算片刻,问道:“可是七玄剑派?”陈紫宗笑道:“凌师弟真是神机妙算,不愧得了掌教师叔的衣钵真传!不错,我让皇帝发了一道旨意,将正一道不要的国师之位,给了七玄剑派的秋少鸣,借机请动了段克邪老祖出手,助我们捣毁魔坛!”
  皇帝一纸诏书简单,却是等若将人道气运分润了七玄剑派一些,总比无有强,七玄剑派掌教当即笑纳,投桃报李,遣了段克邪出山。
  凌冲微笑道:“秋少鸣么?可是多年不曾见过了。”想起当年太玄入门之试,已是过眼云烟。叶向天道:“他们此刻就在不远之地,师弟可来一起拜见。”
  凌冲点头:“毕竟是纯阳老祖,不可怠慢了!”三人也不御剑,并肩而行,未几之间,已来至一处小丘。见一人长眉细目,剑意冲天,正是七玄剑派的段克邪,当即施礼拜见。
  段克邪淡淡说道:“罢了,不必多礼!”多瞧了凌冲几眼,又道:“郭掌教教的好徒弟!”凌冲一身道气,更已是待诏道行,不出意外,修成纯阳指日可待。到了待诏境界,哪一家门户不是宝贝非常,唯恐出了差错,大多会将之留在山门静心修炼,体悟那一线成道之机。
  凌、陈、叶三人,竟皆是待诏修为,饶是段克邪眼高于顶,也不得不佩服太玄派教导弟子的手段!段克邪身后一位面容肃重的青年,正是秋少鸣,见了凌冲,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
  凌冲先笑道:“原来是秋师弟,当年京师一别,如今方见,真有隔世之感!”秋少鸣哼了一声不答。当年在京师之中,二人曾有一战,其惨败于凌冲手下,连老祖所赐的一块太乙元金都险些易主,着实非是甚么愉快的回忆。
  段克邪道:“不必寒暄,且说正事!殷九风妖言惑众,蛮国已建好了一座魔坛,只等明日子时,阳降阴升之时,便会献祭十万精卒的精明,招引魔祖降临!”
  第1186章 动手
  段克邪道:“一旦先天魔祖降临,势必大肆屠杀生灵,连我玄门也不例外,趁其准备未足,定要捣毁魔坛!”凌冲问道:“段前辈,殷九风既有召唤魔祖之心,就算毁去他一次图谋,亦会有第二次,如之奈何?”
  段克邪呵呵一笑,道:“只要等到仙督司来人,就算魔祖降世,也自有他们去应付,不必我们操心!眼下只顾眼前之事!”这位七玄剑派剑道老祖行事,亦如剑术,直来直去,全无遮掩。
  凌冲眯了眯眼,道家四九重劫将至,离仙督司到来也不远矣。陈紫宗道:“我等可是要等到明日大祭开始再动手么?”段克邪笑道:“哪有那么麻烦?现在便动手,将魔坛捣毁,看他殷九风用甚么举行大祭!”
  凌冲三人面面相觑,万没料到这位段老祖全无章法,上来便要蛮干,偏偏又阻止不得。段克邪又道:“我一动手,殷九风必然出手,说不定还有天尸教主插手,顾不得你们的周全。我牵制那两个魔头一阵,由你等出手,捣毁魔坛,得手便走,莫要恋战,可知道了么?”
  陈紫宗问道:“前辈一人要面对两大魔教教主围攻,只怕……”段克邪笑了笑,傲然道:“我有无形剑在身,就算先天魔祖降临,也是说走便走,你们只需担心自家之事便可,我给你们一柱香的功夫商议行止,去罢!”
  凌冲三人聚拢一旁,说了几句,议定了各自动向,秋少鸣一双眼睛不时瞟向凌冲,强忍与其比剑的冲动。段克邪见了,淡淡说道:“他已是待诏修为,日后纯阳有望,你心有不甘,若能胜他杀他,就算郭纯阳事后追究,自有大长老与我替你挡横。若是杀不了他,就给你收起那些没用的心思,等自家也证道长生再说!”
  秋少鸣心头一凛,他连败在凌冲手下,沉定脾性,刻苦修炼了几十年,才刚刚开始着手脱去劫数,谁知再见之时,仇人已然开始凝练先天纯阳之气,就算有无形剑在手,向其邀战,野不过自讨苦吃,被段克邪一说,只好将那点小心思压下。
  段克邪又道:“你是大长老的嫡系血脉,因此他才对你有所偏爱,但修道之辈,本就淡薄情欲,大长老虽功参造化,也不能助你长生,修道之途还要靠你自家走下去,带你来此,一为你增长见闻,二是掐灭你那点心思,回山之后给我专心脱劫,莫要再让大长老费心了。”
  秋少鸣低低应了一声:“是!”段克邪吩咐道:“一会你便依我吩咐行事,只可远观,莫要动手,免得惹祸上身!”召凌冲三人走上前来,说道:“好了,我要动手了!”心念一动,已然隐去了身形。
  凌冲数次见过方凝施展无形剑剑术,当年还曾偷偷拓印了无形剑根本剑符下来研究,不过时过境迁,也未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一派镇派剑诀,若无嫡系传授,凭几分才智就想复刻出来,几乎绝不可能。
  凌冲静心感应,神意剑心齐动,竟是捕捉不到半点剑气波动,点头道:“无形剑果然名不虚传!”段克邪证道纯阳,再有无形剑在手,可谓神行无影,神气精神波动深自敛藏,根本无有破绽。这等剑术,潜行无影,当真是用来暗算杀人的无上法门!
  时至半夜,星月无光,皇宫之中灯火亦是不多,宫外一座魔坛孤零零耸立,尚有不少蛮民正自忙忙碌碌,为明天大祭做准备。
  凌冲道:“两位师兄,我等也动手罢!”陈紫宗沉声道:“依计行事,不可恋战!”三人纵起剑光,半空便分离开来,各自为战。
  段克邪以无形剑隐身,一丝剑啸之声也无,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飞至魔坛上空,剑气运转之间,一道剑光闪得一闪,如雷轰、如电闪,往魔坛劈去!这一击蕴含其三四分法力,若是劈实,方圆十里皆要被剑气搅成粉末!
  就在剑气将落未落之时,一蓬乌云阴影陡然自魔坛之上撒开,往剑气兜去,阴影之下,一位鬓角斑白的落魄书生傲然而立,大笑喝道:“果然不出天尸道友所料,段克邪,老夫恭候多时了!”
  正是天欲教主殷九风,魔坛搭建妥当,便收到天尸教主传信,言道算出今夜会有人突袭魔坛,扰乱明日大祭,因此殷九风便守在魔坛之旁,也是段克邪太过自信,以至于有些嚣张,根本不曾探查周遭,只是一剑劈去。
  那阴影正是六欲天罗,无形剑气劈入其中,虚不受力,但段克邪亦是剑道宗师的人物,心念一动,剑气圈转之间,连变七道剑势,将六欲天罗劈得动荡不休,只是殷九风亦非弱者,将六欲天罗操控的如意随心,剑气所到之处,自有无边魔气升腾,卸去剑气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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