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187节

  夺魂道人魔躯眯了眯眼,冥狱之中危机重重,那是说与别人听的,他不去害人,已是积功德了,倒要瞧瞧究竟是谁敢轻捋虎须,冷笑道:“是谁!”
  一道黑光自地下涌出,如泉般源源不绝,一尊高有十丈、三头四臂、周身白骨嶙峋的魔神缓缓升起,身后是两位鬼祖级数的人物。那厮正是夜乞老祖,身后不消说是鬼铃与伽薄两位。
  夺魂道人数百年来潜心修炼至今,对玄魔两道新近发生之事不甚了解,竟不知夜乞老祖之名,但其道行境界与自家相媲,甚而犹有过之,也就按兵不动,魔念震动:“我久居冥狱,竟不知又出了一位超脱玄阴之上的道友!”
  夜乞老祖身为夜叉一族大长老,全盛之时法力超乎玄阴之上,被镇压多年,法力流散,这些年狠命修炼,总算炼回了几分,但也只恢复到玄阴境界而已。
  第796章 八零二 夜乞作说客 重炼噬魂幡
  纵然其手段之高明,远超一般的玄阴老祖,始终冲不破那一线阻隔,不能恢复鼎盛时期修为。后来夜乞老祖也发觉原因无他,似是这一方轮回世界规则所限,只能修成长生,要再上层楼却是千难万难。
  无奈之下,夜乞老祖转而想到寻大金刚寺报仇雪恨之事,趁着轮回世界还未复归于轮回盘,攻破大金刚寺,掠夺其历代收藏的珍宝法诀,再趁大劫降临,脱出这一方世界。
  主意打的虽好,但金刚寺高手如云,不易攻破。就算手下有鬼铃伽薄两位鬼祖,也远远不够。这几年就在冥狱中四处浪荡,伺机收伏几尊新得鬼祖。夺魂道人炼化噬魂幡,动静闹得太大,将夜乞老祖引来,一见认出竟是这一位魔道巨擘,当即上前招揽。
  夜乞老祖骷髅似的脸上堆起笑容,笑得如一朵花一般,鬼铃鬼祖上前一步,陪笑道:“夺魂老祖有所不知,这位乃是夜乞老祖,为九天星河之中夜叉一族长老,威能广大,与大金刚寺有仇,想邀夺魂老祖助拳,若是老祖首肯,事成之后,金刚寺上下僧人元灵尽可交由老祖处置,且寺中一应宝物老祖可分去八成,如何?”
  夺魂道人不识夜乞老祖来历,见其遍体骨刺,白骨皑皑,道法并非这一界的路数,也浑不在意。噬魂劫法真本到手,又炼化噬魂幡,如今夺魂道人将七情魔念整合为一,再也不分彼此,举手投足之间法度森然,才有了几分玄阴老祖的风范。尤其他的法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虽然十分缓慢,比起曾经已然好的太多。
  夺魂道人侧目斜睨,冷笑道:“要破大金刚寺,除非十几位玄阴老祖联手攻伐,才有几分可能。凭你们几个,就算加上本座,也无异杯水车薪,济不得事!”
  夜乞老祖阴狠一笑,阴恻恻道:“大金刚寺镇压了老子几千年,不将他满寺上下杀个绝户,元神贬入九幽之地永不超生,怎能消我心头恶气?我听闻夺魂道友修炼的噬魂劫法,善能炼化他人元神以为己用,只要吞噬了几个金刚寺长老的金身元灵,反手之间便可立地成魔,飞升玄阴魔界。还有一事,道友便不想知道噬魂老人的下落么?”
  夺魂道人魔躯气机陡然一震,如大潮怒涨,一时之间无上魔念之威充斥天地,显是内心动荡,轰然喝道:“他在哪!”余音翻翻滚滚传扬出去,掀起无数沙尘,周遭的一干鬼城本已鬼死楼空,吃这一喝,哗啦啦连声,竟给活活轰踏!
  鬼铃与伽薄两位见了这等魔威,也自缩了缩脖子。鬼祖之流虽然修成玄阴,亦有长生之力,但天生受噬魂魔念之法克制,只看无毒鬼祖的下场便知,因此他们对夺魂道人的威势感受最深,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发话。
  夺魂道人当年动手,就知噬魂老人元神死而不僵,必能转世重来。只不过其作孽太多,元神迷蒙蒙昧,要受无边惨劫之苦,才能恢复本来。这期间不知要轮回多少世,耗费多少年月。
  夜乞老祖呵呵一笑,他的元身是白骨夜叉形神一体,最是稳固,道行又与夺魂道人相当,不畏噬魂魔念,漫天魔威也只当清风萦怀,缓缓说道:“噬魂老人早就恢复了前身记忆,却又转投了佛门,如今正在冥狱之底地府之中,一位大菩萨的阴山道场中修行。前次我等几位玄阴之辈联手攻打地府,惹动大菩萨分身出手,便是为了接引那厮!”
  夜乞老祖虽是外来户,但也不傻,地府中闹出偌大动静,连阴山菩萨都被惊动,最后将九幽祖师与另一位修士接引入了净土,自然也查一查其等老底,加之噬魂老人曾在地府中出手,留下蛛丝马迹,终于被查到头上,弄了个底儿掉!
  夺魂道人呵呵怪笑了几声,他对噬魂老人的感情颇为奇特,起先是噬魂老人传授他功法,却只以师兄弟相称,之后他将噬魂老人暗算,数百年来饱受噬魂劫法反噬之苦,对噬魂老人恨之入骨,费尽心力打探其转世之身的下落,但实则在本心之中对噬魂老人尚有一丝畏惧,怕其卷土重来,寻自己报仇。
  万没想到,噬魂那厮早就恢复了前世灵智,却当了缩头乌龟,更做出投靠佛门的糗事,简直遗臭万年,为魔道正宗魔头所不齿!夺魂道人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按捺下动身前往地府一探的念头,淡淡说道:“那厮竟敢投靠佛门?就不怕菩萨将他超度了换回一场功德?”
  夜乞老祖阴笑道:“佛门秃驴向来假仁假义,满口的慈悲为怀,暗地里龌龊非常,噬魂老人转世之身投入菩萨净土,先要洗去一身罪孽,再图正果,未必比修炼魔道容易!”
  佛门将因果轮回,虽能放下屠刀,要立地成佛先要还清先前罪孽,才有超拔之机。噬魂老人选择以佛法化去噬魂劫法的冤孽,虽是一条正路,却也未必走的通顺。
  夺魂道人眸光闪动,不知打甚么主意,良久才道:“要攻破大金刚寺,夜乞老祖还有甚么手段?”言下之意已然动心,但若夜乞老祖只有舌灿莲花的本事,还是莫开尊口。
  夜乞老祖呵呵一笑,伸出一只骨掌,掌中一团玄阴之气涌动,“这是我辛苦祭炼的一座大阵,名为‘九子鬼母秘魔大阵’,能招引诸天阴魔秘魔下界,威力无穷。只是此阵需有九位高手镇压,最好皆是玄阴老祖级数。尤其鬼母阵眼更需一位女子镇守,道友若肯加入,此阵便齐全了大半,攻破大金刚寺也非难事!”
  夺魂道人一双魔目投注在那团玄阴之气上,耳边立时传来无边鬼泣鬼号之声,又有女子温柔低语呓语之音,急忙撤回心神,暗道一声厉害!连他这位玩弄元神的大行家一时不察,也险些着了道,此阵之凶威可见一斑。颔首道:“若是你能聚齐八位玄阴老祖,我倒有兴趣插上一手,若是不然,那便休提!”
  夜乞老祖大喜道:“这是自然,道友只需静候佳音,少则一年多则三载,定能聚齐八位老祖,那时便是大金刚寺的末日!就算菩萨下界,也救不得他们了!”
  夺魂道人淡淡说道:“我还要将养伤势,参悟魔法,夜乞老祖可去九层冥狱之中寻我!”深深望了一眼鬼铃与伽薄两个,森然一笑,魔躯如泡影般消散无踪。
  鬼铃与伽薄两个面面相觑,皆是如丧考妣,夺魂道人最后那一眼可非是甚么好事,毕竟噬魂道神通诡异,说不定何时就遭其暗算,忙即运用魔气反照自身,尤其是元神之地,瞧瞧又无被种下噬魂魔念。
  运功半晌,全无异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夜乞老祖笑骂道:“你们太也杯弓蛇影,没得丢人现眼!”鬼铃老祖陪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夺魂道人有噬魂幡在手,魔威更甚,我们也是怕着了他的道,关键时刻被其操控,若是背后给了老祖一刀,那可就罪孽滔天了!”
  夜乞老祖颔首道:“此言不假,噬魂神通诡异,在九天星河之中也无这等传承,真想瞧一瞧那噬魂劫法究竟如何修炼的。你们放心,有老祖在一旁,那夺魂道人不敢暗施毒手!”
  两位鬼祖这才松了口气,伽薄老祖道:“我等三人,加上夺魂道人也不过四位,上哪里去寻其他五位镇压阵法的玄阴老祖?”鬼铃老祖白他一眼,冷笑道:“你忘了当初几派高手联手攻打地府了么?”
  伽薄老祖鬼眼一亮,奸笑道:“如此一来倒是够了,只是鬼母那处阵眼……”夜乞老祖喝道:“自然是乔依依那个娘们!走,事不宜迟,我等还要合纵连横,只要炼成九子鬼母秘魔大阵,定要给无住那贼秃一个好看!”
  凌冲遁出地表,也不多留,纵起剑光直入苍冥,飞遁万里之后,寻了一处隐秘之地落下,扬手便是一道符光升起,借用晦明童子妙用,隔绝出一方小小天地。
  阴神自丹田中走出,手抱噬魂幡断杆之处,亦即是祭灵柱。晦明童子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对祭灵柱十分好奇,想要瞧瞧如何祭炼。
  阴神与阳神相对而立,阳神开口道:“夺魂道人得手噬魂幡,不日就会体悟出全版的噬魂劫法,不可不防。我要赶回彭泽,瞧瞧大战如何。”
  阴神点头道:“我要祭炼祭灵柱,将此宝与噬魂幡合炼为一,需下不少苦功。”祭灵柱是噬魂老人祭炼,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圆满,以阴神法力,至少要耗费百年苦功才行,一旦与自炼的噬魂幡化合为一,威能自然暴涨,亦多了一重渡劫的手段。
  阳神道:“这却无妨,只是你须得先去京师走一遭,太乙飞星符阵推算,只怕近日有变!”阴神点头:“也罢,终究有师生之谊,不可不去。只是天数早定,只怕回天无力。”阳神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若事事畏首畏尾,我辈修道还有甚么意思?”
  阴神点头不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对谈,实则却是自言自语。晦明童子小脸一脸茫然,转头去看祭灵柱。那宝贝十分稀罕,但在其眼中却是污秽不堪,有无数冤魂缠绕,也只有同出一源的噬魂劫法方能将之炼化。
  商议妥当,阳神收了晦明童子,剑遁而去。阴神却不急离开,叱开土石,遁入地下千丈之地,就盘坐下来,张口吐出一杆大幡,正是噬魂幡。伸手一指,那魔幡飞至祭灵柱之上,垂下无数七色光华,渗入祭灵柱中,缓缓祭炼此宝。
  祭灵柱上亦有无数灰暗之光透出,想要抗拒炼化,吃七色魔光一扫,尽数成灰,阴神法力涌出,从第二十几重禁制开始祭炼,其间又要将栖息于祭灵柱中的无数阴灵炼化,眼下还无力将祭灵柱祭炼通透,此宝炼制时加入了许多神金宝材,坚硬无匹,正可作为一件兵器使用。
  凌冲有感于不久之后的几场大战,先将此宝祭炼到足以催动的地步,再图其他。噬魂幡无风而动,幡面猎猎,将祭灵柱中飞出的无数星星点点光华收入,那光华是无数魔念显化,经过五大部件接连祭炼之后,汇入化灵池中。
  噬魂幡每炼化一点魔念,神通便增强了一点,炼化魔念的速度也自快上一分,此消彼长之下,祭灵柱中魔念越来越少,噬魂幡中魔念越来越多,且都被凌冲炼化了原本噬魂老人的魔意,反成了自家的给养。
  一月之后,噬魂幡吸纳魔念之速已是鲸吞海吸,无数魔念汇成一道洪流汇入幡中。阴神在地府枉死城中修炼,为了汲取魔气阴气,将原本存身与化灵池中的一尊鬼王之躯打散,幡中本是空空如也。
  得了这一记大补之后,噬魂幡变化越发灵动,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气运加身,魔幡蓦地一抖,原地涨成数十丈高下,幡面之上七色光华流转,相互吞噬侵染,渐渐化为了一团混沌之色。
  一声大震之下,竟将祭灵柱中所有魔念尽数吸纳了尽去,祭灵柱没了魔念支撑,当即光华暗淡,柱体表面偶尔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已不成气候。
  凌冲先不管祭灵柱,阴神伸手一招,噬魂幡缩小为一丈长短,落在手中,略一舞动,就见一道混沌光华冲天而起,满是邪祟霸道之意,心念一动,七情魔念飞出,各自演化魔心、魔火、魔雷、魔泪等等诸般神异变化,每一道变化神通之大,竟堪比法相强者。
  如此一来,仅凭噬魂幡的七情变化,就等如增加了七位法相境界的强者!这也是祭灵柱中所存魔念太多,凌冲一次炼化之后,实在存储不下,只好分给七情魔念一些。
  化灵池中本就炼入了三尊万鬼阴池,有孕育豢养鬼物之能,炼化了无数念头之后,池中池水之下传下微微鼓动之声,似有一只绝世妖魔在孕育之中!
  第797章 八零三 莫须有
  那魔胎是噬魂幡汲取炼化了许多魔念,加上凌冲阴神魔意凝聚,只要孕育成熟,便是噬魂幡的元灵所在。凌冲有噬魂老人前车之鉴,怎肯将其留下?趁其弱小之时,正念将一缕念头刺入魔胎之中,狠狠一搅!
  那魔胎发出一声忿怒之极的吼声,震荡魔幡,似乎对凌冲要抹杀它甚是不满,还想要动手反击。凌冲微微冷笑,“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还在襁褓中,就敢反噬主人了。怪不得噬魂老人也将噬魂幡元灵化去!”加紧注入功力炼化魔胎真灵。
  噬魂劫法分为正念与七情魔念,其中正念为修道的根本,轻易不敢损耗,只能以七情魔念来孕育魔胎,七情魔念是个甚么德性?无时无刻不想造反自立,以之孕育出的魔胎反噬也就理所当然。
  三日之后,魔胎中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魔胎元灵终于被生生抹去,只剩一具躯壳。凌冲对那躯壳也不感兴趣,反正噬魂幡自身就等于一件坚固无比的魔躯,不必用魔胎来画蛇添足,索性一并化去。
  化灵池发动,狠狠一震,磨荡之下,将魔胎缓缓化去,丝丝缕缕阴气还原出来,如阴风吹拂,吹入五大部件之中,将其中禁制向上祭炼。
  等到一月之后,魔胎彻底消散不见,转为滚滚阴气,滋润噬魂幡。五大部件禁制已然到了四十八重圆满之境,受制于正念道行无法再行向上祭炼,但每一重禁制蕴含的法力却变得深厚无匹。如今有此幡在手,再加七道法相境界的七情魔念,凌冲有信心力斗脱劫之境的宗师也不落下风!
  阴神炼法已毕,附于噬魂幡上,依旧化为一位面容阴鸷的少年,眨眼间出了地表,略一辨识方向,往大明京师而去。
  阳神一路飞遁,这一趟本要截杀乌门山,结果变数频出,先是遇到朱厌老祖,又寻到了噬魂幡残体,跟着夺魂道人跨界而来,被无住和尚算计,里里外外,兔起鹘落,紧凑非常。
  一来一去竟已耽搁了三个月之久,彭泽城大战想来都已结束。他心切乃兄凌康安危,以太乙飞星符阵推算,似乎并无甚么性命之忧,暂且松了口气。
  自西北之地赶回彭泽,又耗费了数十日光阴,等到了地方,触目却见满地狼藉,大地龟裂,地面湿洼,似乎洪水方退,彭泽县城城墙也倒塌了大半,城头却遍插靖王叛军大旗,显是城池已被左怀仁攻克!。
  凌冲变化为一位游方的僧人,寻了几人打听,才知他走后大军又自对峙了数日,左怀仁忽出奇计帐下有人以绝大神通引动山崩地裂,致使城墙崩塌,叛军趁机一拥而入,郭达率部与之展开巷战。
  激战数日夜之后,终因寡不敌众,不得已率领残军撤退,由此将彭泽城拱手相让。左怀仁占领彭泽之后,也不修葺城墙,当即率所部连夜追袭。双方大军连战数场,郭达指挥若定,纵然身处不利,依旧亲身断后,损失了数万精兵之后,终于摆脱左怀仁牵制,一路退回金陵城中。
  彭泽城失守,此去金陵路上再无险地可守,可谓一马平川,左怀仁追亡逐北之下,郭达所部死伤惨重,等逃回金陵清点兵马,不禁老泪纵横,数万精兵只逃回不到一半,连许多追随多年的老将也自战死沙场。
  郭达无颜苟活,自缚前去皇宫请罪,被隋问天拦下,非但不曾问罪,反而好言宽慰了几句,言道彭泽之败非战之罪,命其重整旗鼓,聚敛兵马,来日再与左怀仁决战。
  送走郭达,隋问天与上官云珠密议道:“彭泽失守,金陵再无险可守,眼下靖王已然率兵亲征而来,如之奈何?”上官云珠方要答话,忽然面色一变,虚空开裂,一道清光飞出,有人说道:“云珠吾徒!你师公有令,将那凌冲捉上山来,不得有误!记住,便宜行事,万不可打草惊蛇!此宝便与你防身!”正是拂真道人于清虚三山之中运法。
  清光之中是一座小小的三十三层宝塔,倏忽没入上官云珠顶门。上官云珠不由跪拜于地,朗声道:“请恩师放心,弟子定会将凌冲带上山来!”虚空合壁,上官云珠起身,面上满是喜色!冷笑道:“有了三十三天宝塔,凌冲手中法宝再无威胁,可下手擒拿,回山复命!”
  隋问天眼中满是艳羡之色,三十三天宝塔威能奇大,为正道有数法宝,自家就没这个福分,有此宝在手,擒拿凌冲自是十拿九稳,只是为何连师祖绝尘道人都要擒捉凌冲,却猜想不透,也不敢多问。
  上官云珠笑道:“金陵城高墙厚,靖王纵来,也不必惧怕,大不了依托金陵与之一战。祖师之命却不可不从,须得先下手为强,你先将其兄凌康下狱,就以彭泽城破之时,其弃城逃走为由。等凌冲回来,定会强行劫狱,那时便有借口对付他了!”
  隋问天迟疑道:“凌康并未弃城而逃,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如何服众?”上官云珠冷笑:“服众?平帝也不过是本门一个傀儡而已,莫须有便莫须有!你莫要多言,照办便是!”隋问天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当即下令,将彭泽县令凌康收监。
  等到凌冲阳神自彭泽返回金陵,回至家中,见老父长吁短叹,崔氏不住抹泪,连老夫人也被气的一病不起,才知竟有此事。自知凌冲拜入道家山门练气练剑,凌真也不大管束这位次子了,反而甚是倚重,说道:“你大哥被随文天以莫须有之罪名捉入大牢,已有十几日,好在你回来,眼下可有良策?”
  崔氏哭道:“可怜你大哥忠心为国,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凌冲你定要救他啊!”凌康之妻一面抽泣,一面还要安抚婆婆,连侄儿凌岳也自咧嘴大哭起来。
  凌冲面色如铁,冷笑道:“清虚道宗欺人太甚!父亲,大哥在牢中可有屈打成招之事?”他最担心凌康在牢中受了酷刑,支持不出,认了罪名倒无妨,就怕被打残打伤,不好医治。
  第798章 八零四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
  凌真道:“这倒不曾,我使了许多银钱,买通了狱卒,你大哥过的倒是不错,并未受甚么严刑拷打。”凌冲放下心来,安抚道:“你们放心,我回来了,此事就好办,三日之内,定必让大哥回转!我先出门一趟,这几日你们就在家中静候消息,万不可出门!”
  出了凌府,扭头往皇宫之地冷笑一声,寻个无人之处,抬头一道剑光猝起,往碧霞山中飞去。自家则转身上了望月楼,饭庄里的掌柜伙计皆知凌家二少的威名,哪怕凌家大少下了狱,也不敢过来聒噪。
  凌冲要了几样小菜,捡了一处靠窗的雅间坐了,自斟自饮起来,过不多时只见一位老僧抬足上楼,与凌冲相对而坐,正是碧霞和尚,见凌冲面无表情,苦笑道:“令兄之事老衲听闻已然迟了,再者事关大明朝廷,也不好出手……”
  凌冲摆手道:“碧霞师兄不必解释,我飞剑传书邀师兄来,并非兴师问罪。”碧霞和尚微微松了口气,只见凌冲夹了口肉段儿送入口中,叹息道:“还是这望月楼的厨子做菜地道,这些年在外奔波,可是许久不曾吃过地道的家乡菜了。”
  一桌之中大半是荤腥之物,碧霞和尚瞧也不瞧,忍不住劝道:“师弟,令兄之事虽是清虚道宗捣鬼,却也不可大闹,眼下靖王领兵将至,还是以和为贵。”
  凌冲咽下肉段,淡淡说道:“我只求师兄一事,请碧霞师兄允准。”碧霞和尚也非愚蠢之辈,亦善前知,苦笑道:“师弟是要我……”凌冲截住他话头,问道:“多说无意,师兄帮不帮忙?”
  碧霞微微叹息,说道:“也罢,不让你出了这口气,日后更难收拾,我帮你便是!”凌冲拱手道:“多谢碧霞师兄了!”碧霞和尚苦笑一声,说道:“师弟此去追杀那乌门山,我闲来以白莲神算卜算一番,可是与大金刚寺有甚么关联?”
  大金刚寺与楞伽寺素来不睦,无住动用八位长老围杀夺魂道人,还有噬魂幡出世,这般大事碧霞和尚若是不知,可就太过后知后觉。
  凌冲将西北地下之事简略一说,只听得碧霞和尚眼中神光乱射,说道:“此事必得禀报方丈才是!”凌冲道:“无住大师围杀夺魂未果,反被其得去了噬魂幡。夺魂道人两大魔魂虽然重伤了一个,假以时日,定必魔威更盛。我只担心其与其他魔头联手,只怕大金刚寺逃不开一场大劫!”
  碧霞和尚道:“大金刚寺也非易与,又有金刚王佛舍利镇压气运,不是那么容易攻破。想不到凌师弟缘法深厚,又与无住方丈结交,大金刚寺遭难之时,只怕难以置身事外。”
  凌冲道:“我眼下自身难保,哪管得着西域之地的事情?再说金刚寺中高手无数,连法宝都论斤称,哪用得着我去现眼?”碧霞和尚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
  凌冲酒足饭饱,会过了钞,扬长而去,在金陵城中左拐右拐,来至一座小小道观,迈步便入,道观中只有一个观主、一个火工道人,竟对凌冲视而不见,任由他拐入最深一进院子之中。
  院中一位少年道士正自盘坐看天,见凌冲进来忙即起身,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说道:“师弟来了?我保着凌康退回金陵,没想到上官云珠如此狠毒,居然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我身为大明国师,不便出头,还请师弟原宥则个!”
  那人正是秦钧,不在皇宫落脚,却在这处正一道下院之中。凌冲道:“秦师兄护送家兄回金陵,已是仁至义尽。既然凌冲回来,家兄之事自由我一力承担!我此来只是告知秦师兄一声,这金陵城中无论生出何事,还请师兄莫要插手,没得坏了太玄与正一两家的和气!”
  秦钧忙问:“师弟要做甚么?”凌冲冷笑道:“我先前一心修道,不欲与人争斗,没想到上官云珠与杨天琪之辈以为我可欺,如今更欺侮到我凌家头上,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我师郭纯阳的面子却往哪里放?”
  秦钧迟疑道:“那上官云珠是拂真道人亲传弟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清虚道宗不会善罢甘休。”凌冲大笑道:“我亦是太玄掌教关门弟子,他清虚道宗不好惹,难道我太玄派就是软柿子了?师兄莫要劝了,只留下看戏便是!”昂首离了道观。
  皇宫之中,上官云珠已知凌冲归来,还去寻了碧霞和尚与秦钧说话,冷笑道:“碧霞与秦钧,一个出身楞伽寺,一个是正一道,皆是依附于大明朱氏之上,谅其等也不敢造次。倒要看看凌冲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隋问天在一旁默然不语,忽有侍卫来报:“禀大人,宫外忽然来了一群官员,吵吵嚷嚷,说是要替彭泽县令凌康伸冤,控诉大人为官不正,打压异己,说是、说是……”
  隋问天瞪眼道:“说甚么!”那侍卫道:“说是要将大人罢黜,用铁链捆了,送往京师问罪!”隋问天闻听大怒,喝道:“甚么人胆敢如此放肆!我乃钦差大臣,岂是他们能随意动得!还不领我去看!”
  上官云珠冷笑道:“我与你同去,看看那些无用之辈打的甚么主意!”二人出了宫门,果见数十人围在宫前,吵吵闹闹,一见二人出来,当先一人指着隋问天骂道:“弄权的奸佞!你这黄口小儿不过是不入流的仙官出身,蒙蔽了圣上,自以为得了天恩,就敢操弄神器,把持朝政?竟敢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捉拿无辜有功之臣,简直有辱斯文!该死!”
  又有一人指着上官云珠鼻子骂道:“你这毒妇!长舌如枪!搬弄是非,以色侍人的贱婢!我大明江山不保,就是你这等贱人所为!牝鸡司晨啊!贱人!”唾沫星乱飞,几乎溅到二人面上!
  上官云珠心头火起,就要一道法术将那人宰了,却被隋问天拦住,传声道:“师姐不可!此二人是当朝清流领袖,位居一品,虽无实权,但若杀了,风波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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