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

  谭总,我没有
  别急着否认嘛,谭争鸣笑笑,从本质上来说,我是想帮你的,无论你相不相信。只不过,事情闹到今天这一步我就这么说吧,当初执意要收购你们公司的人是我,所以我对集团总部也是做过相应承诺的。
  你们留下,那一切都好说,我可以放手一切控制权,仅仅当一个参与利益分成的股东;但如果你们要走,别说你们了,包括我,还有你的前老板袁总在内,可能都会惹上官司就我们这样的操作,很容易让人合理地怀疑,我当初一意孤行要来收购你们,是和你们有了什么私下交易。
  我们倒没什么,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只要是在大众面前凭空消失一阵,外界对你的猜测和怀疑就会纷至沓来。就算将来重新回归大众视野,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总会有那么些零星的消息泄露出去这对你的事业会有多少影响,就不用我说了。
  你是说,如果我们执意要走,那我们可能真的会
  我说了那是我没有办法控制的事,谭争鸣吃了一口牛排,淡淡地说,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我都没法控制了,那该有多严重?
  樊小瑜不答,他计算不来。
  他只知道不想因为自己去伤害身边的人,容姐,袁总,还有这个看似无害的,谭争鸣
  而且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和你的容姐分开,她对你来讲不仅仅是一个经纪人了吧?她更像是你的姐姐或是家人小瑜,我大概了解过你的过去,我知道你有多重感情。所以,我的本意真的是帮助你,而不是拿她作为要挟
  我知道,谭总,这不是你的问题。
  嗯。
  而且我、我们,本来就有想法自己单干,我觉得没有公司的限制可能
  公司是会对你多一些限制和约束,但大部分是为了你好。当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了,你现在也有资本这么做。所以我说过了你们可以有最大的自主权,至于你相不相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能说服你了
  谭总,樊小瑜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真的。我觉得,我明明没做什么,却老让你为我那么费心
  谭争鸣笑了笑,说:是啊,你知道如果其他人有这个机会,他们会多竭尽所能地来获得我的支持吗?不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樊小瑜明白他在说什么。
  所以啊,对于你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谭争鸣苦笑了一下,原本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扰和麻烦,甚至是伤害真的对不起,小瑜,也许我就不该出现吧。
  谭总您千万别这么说
  你叫我声谭叔叔吧,谭争鸣冲他笑笑,也许我们今后没有机会合作了,既然没有工作关系了,就按正常辈分来称呼吧。
  樊小瑜觉得自己没法开口,但看着谭争鸣眼角周围弥漫上来的落寞于疲惫,他又觉得他先前这么执着于拒绝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或许这个男人确实只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份已经消逝的心理慰藉呢?
  谭争鸣给他倒了点酒,默默地说:原本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都对亲情有着盲目的向往我也失去过很多,小瑜,所以我明白当有人能填补自己内心的这一块缺失时,是一种什么感觉。
  樊小瑜握着酒杯的手指动了动。
  但是作为叔叔,我还是希望你能清醒一些在工作上,我们需要永远保持理智。这种理智是应该凌驾于任何感情上的,无论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樊小瑜愣在椅子里老半天。
  谭争鸣叫来服务员买了单,看他这幅愣神的样子又满脸笑意。
  好了,我们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喝两杯?让我想想,公共场所你大概不能去我朋友在京郊有个私人酒庄,那里的藏酒很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啊?樊小瑜清醒过来,去、去喝酒啊?我不太会喝酒的,也不喜欢喝
  喝一杯不等同于真的要喝酒,谭争鸣心情很好地说,你果然还是个孩子我让我朋友给你准备点冰激凌吧?好不好?或者,你更爱喝可乐?还是奶茶?
  樊小瑜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感觉他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而且他一边走着一边默默地观察谭争鸣。他总觉得这个老男人好像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可怕,他也是个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刻,也会有失去的东西。
  而他失去的最重要的,莫过于他的儿子了。所以他想对樊小瑜好一点,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
  两个人走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俩人并肩站在电梯间门口,等着谭争鸣的司机把车开过来。
  突然,一辆哑光的黑色宝马猛地甩尾停在他们面前,樊小瑜对这辆车好像有点印象,这不就是
  罗骁降下车窗,冷冰冰地看着站在樊小瑜身边的那个人。
  第112章
  樊小瑜当时心下一惊:他怎么来了
  倒不是怕他抓奸什么的,主要是,他昨天不是还在挪威吗?怎么突然
  小瑜,罗骁并没有和谭争鸣打招呼,而是直接说,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我家看新买的钢琴吗?已经送到并调好音了,走吧。
  樊小瑜有些懵:什么钢琴?什么时候说好的?
  哦哦哦,他一定是来替自己脱身的!
  于是樊小瑜马上说:啊,对啊谭总,我差点忘了今天和罗骁约好了去他家玩的,要不您朋友的酒庄下回再去吧?
  谭争鸣脸上并无愠色。他淡淡一笑,说:好,不着急。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有关合同的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想好了去公司谈?
  罗骁脸色变了变,但没说什么。樊小瑜动作麻利地钻进了车里,还没来得及冲谭争鸣挥手告别,车子就猛地一加速,开了出去。
  樊小瑜不用听他开口也察觉到了车里浓浓的醋味。他不安地动了动屁股,罗骁却目不斜视地说:安全带。
  哦哦哦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樊小瑜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心里盘算着怎么撒个娇好消去他的醋意,但是他在开车,又不好跟他闹腾
  你想说什么?罗骁突然说。
  啊?没,没什么啊萝卜你怎么突然回来啦?你昨天不是还在挪威吗?
  听说容姐出了事,我就回来了。
  这样啊,也、也没什么事了,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嗯
  真的吗?
  真的啊,樊小瑜有些按耐不住了,不是,你干嘛阴阳怪气的嘛?我不就是和谭争鸣吃了个饭吗?他现在好歹还是我老板,我不能不答应吧?
  所以你答应了他,他才同意把容姐放出来的吗?罗骁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又看向前方,樊小瑜却一下子心虚得无地自容。
  他确实还没答应谭争鸣什么,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刚刚差点就要和他一起去喝酒了。
  万一喝酒的时候出点什么事
  他想起上次年会时的那杯酒,突然明白了罗骁现在的隐隐怒意。
  樊小瑜靠到了罗骁肩上,轻轻揽着他的胳膊:好了小萝卜,不要生气了嘛,我们就吃了个吃饭而已,我真没答应他什么
  罗骁轻叹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发。
  俩人回到罗骁家。樊小瑜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这儿了,昨天匆匆忙忙回来,他也回的是自己家,因为是和谭争鸣坐一辆车回的,他不好让司机直接开到罗骁家小区来
  结果一进客厅,他就感觉到了有哪里不一样。家具的位置好像略有调整,而原先空着的落地窗旁居然真摆了一架三角钢琴!
  小萝卜,你真买了架钢琴啊?我还以为你只是找了个借口带我走呢!
  樊小瑜兴奋地想跑过去,跑了两步又回头在罗骁脸上亲了一下。罗骁看他那么开心,眉头稍稍舒展:是,这就是我先前说的要送你的礼物去看看,喜不喜欢?
  樊小瑜跑到钢琴旁。这是一台暗红色的云杉木钢琴,琴身做得十分古朴,花样纹路却精致典雅。只是这琴似乎并不是一架新琴,琴身还有少许剐蹭,而琴的牌子
  John、什么什么哦哦,是布罗德伍德吧?这是台古董钢琴啊?
  嗯,罗骁走过来将他轻轻揽在怀里,这是肖邦生前弹过的最后一台钢琴。
  什么?!樊小瑜眼睛瞪得老大,肖邦弹过的?
  嗯,罗骁眼尾微微弯起,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弄到。久等了。
  啊啊啊小萝卜!
  樊小瑜抱着他就是一顿猛亲,亲完之后俩人面对面地傻笑了老半天。罗骁催促他去试试,他便很开心地坐到了钢琴前,轻轻摸着琴键。
  我不会把它弹坏了吧?我都不敢弹了!
  不会的,罗骁说,它虽然是个一百多岁的老爷爷了,但是本职工作还是能胜任的试试手感,琴键和钢弦已经让国外的匠人修整过,今天上午送到时也让调音师调过音了。你试试,看有哪里不顺手吗?
  怎么会不顺手呢?这可是肖邦弹过的啊!哇呀呀呀呀
  他小心翼翼地挽起袖子,轻轻按下了几个音,然后才越弹越流畅,一曲肖邦的小夜曲款款而出。
  罗骁站在钢琴旁,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窗外的霓虹色印着他的轮廓,这是任何优雅的乐曲都无法描绘的画面。
  罗骁唇齿轻动,喃喃自语:When I sit at the battered old piano, I even don\'t e king(当我坐在那架破旧的古钢琴旁边时,我对最幸福的国王也不羡慕。钢琴家海顿)
  樊小瑜抬脸,罗骁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两个人在悸动不安的曲调中按耐不住情绪,激烈拥吻,无数清透跳跃的音符就像一个个活泼好动的小精灵,从樊小瑜修长好看的手指下跳动而出。
  唇分时罗骁默默看着他的眼,轻声说: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最幸福的皇帝。
  樊小瑜笑了:是,我的皇帝大人,你最幸福了我也是~
  两个人在钢琴前缠绵好半天,直到樊小瑜弹累了,才小心翼翼地阖上琴盖,转头又抱着他亲了起来。
  罗骁觉得这趟回来果然不出此行,不过想起刚才某个人那饿狼一般危险的眼神也许那眼神只有同性才能看出来,像樊小瑜这样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兔子,到头来是怎么被拐走怎么被吃掉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罗骁不放心地松开他,樊小瑜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要谈正事了。
  怎么了小萝卜?你还在担心容姐的事吗?
  昨天那件事,其实我们一早就料想到了
  什么?等等,樊小瑜站起身来,你们?
  嗯,我和容姐
  是你在和容姐计划的这件事?她说的合作方,就是你?
  罗骁点头。
  樊小瑜想想,并不惊讶,可是
  可是,什么叫你们一早就料到了?你们想到过她可能会被警察带走吗?
  这是公司最有可能采取的手段。
  可是
  没有提前让你知道是因为
  我明白,因为我不懂这些事,所以你认为没有和我商量的必要。
  罗骁发现他好像有点生气了,马上说:小瑜,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
  只是不想让我操心太多,我知道,樊小瑜道,但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让容姐为我遭这个罪呢?
  罗骁沉默了片刻,说:小瑜,这是我们能想到的并不太差的结果了。
  那太差会怎么样?樊小瑜突然有些激动,罗骁,我理解你想替我安排好一切,让我专心做我自己的事,但是这是涉及到容姐的人身安全问题,你也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吗?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可能并不希望她为了我经历这些吗?!
  罗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叫罗骁的全名。樊小瑜不想直面他这样的眼神,绕着圈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们把我当小孩子,将我保护得很好,什么事都替我承担了但与此同时这样也会让我压力很大你知道吗?就算这件事最后成功了,但是容姐也遭罪了,你认为我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吗?
  罗骁不说话,樊小瑜以为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我就这么说吧,容姐不是年轻小姑娘了,万一她在那里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就派出所那种地方,审犯人的地方,你待过吗?你知道那里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吗?
  罗骁张了张嘴。
  他当然待过,他当然知道待在那里是什么滋味
  樊小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樊小瑜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罗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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