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是孰非
“可怕,着实可怕!报案的是我一个同乡的侄子,砍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啊!要我说,那凶手简直是禽兽不如!连自己亲生弟弟也不放过!!”另一个膀大腰圆身材壮硕的大汉大声嚷嚷道。
原本在一旁只是想着安静吃个饭歇歇脚的苏好忍不住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转过头侧着耳朵仔细旁听。
......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啊,此地最近不太平。
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各位大叔,刚才听你们说城里最近有一桩奇案,是什么样的奇案呀?”
听到苏好突然插话,旁边一桌那三个人立马转头看向她。看见有人捧场,那个身材壮硕的大汉立马一脸兴奋。
“嘿,小姑娘,一看你就是从外地刚过来的,有所不知了吧!最近我们这儿呀,啧,发生了一桩惨无人道的命案,哥哥亲手杀了弟弟!惨啊!”那个大汉一惊一乍,嗓门奇大,就差没贴了苏好的耳边喊了。
她扶额一阵头疼,挑了挑眉,继续捧场问道:“哦?竟有如此残忍的事情?可是亲兄弟怎会反目成仇,痛下杀手呢?”
“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呗!听说做弟弟的贪了哥哥一大箱金银珠宝,但是也不应该把人杀了呀......”大汉嘘长叹短,一脸痛惜地说道,他激动得唾沫横飞,有几滴差点喷到苏好的脸上。
“哎,你们说,那到底是有多少钱啊?”那个看起来满脸精光的山羊胡男人问道,脸上隐隐浮现着兴奋。
“听说是能买五座大宅子的钱!”
“瞎说,明明是十座宅子!”
“你才是胡扯!要真有这么多钱,换做是我早就躺在家里数钱了!!”
这几个人话题渐渐偏离,为钱的数目争执起来,一时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其中那个壮硕大汉拍桌而起,气呼呼地说道:“明日衙门要开审这个案子,到底是多少钱,去听了不就知道了!”
苏好在一旁若有所思。要说为钱财杀人越货的逞凶之徒自古以来不在少数,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哥哥为了钱对弟弟痛下杀手,这倒是要少得多。
苏好想,这个做哥哥的能为钱做到这个份上,一定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明日既然这个案子要开审,左右自己闲来无事,也去旁听看看。
打定主意以后,苏好吃饱喝足,便离开这座酒楼,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安顿休息。
第二日醒来洗漱穿戴完毕后,苏好走出客栈找了一个路边的馄饨摊子吃早饭,不多时一碗热腾腾的鲜肉馅儿馄饨被端了上来。
“姑娘您慢用,小心烫啊!”卖馄饨的大娘笑着说道。
“好的,谢谢大娘。”苏好说。
这个摊子馄饨皮薄馅足,一口咬下去,香气在嘴里弥漫开,苏好吃得很是满足。正吃着呢,却看见旁边匆匆忙忙走过几个人,脚不停步地往前面一个方向赶去。
他们一边赶路一边嘴里边还说道:“快点快点,命案一会儿就要开审了,别错过了!”
经他们一说,苏好才想起昨日酒楼里那几个大叔说的话,想起来原来今日是那桩惊天命案开审的日子。于是,她连忙把剩下的几个馄饨一股脑吃完,扔下几枚铜钱结账后顺着人群也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苏好来到衙门门前,此时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不少旁听的人,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知县和犯人还没来到公堂上,有人在低声抱怨几句怎么这么慢诸如此类的话,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场好戏开场。
此时天气炎热,许多人一边用衣袖抹着额头豆大的汗水,一边等待,真的难为他们在盛暑天还能有如此热情。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身穿官服,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昂首阔步走了上来,在知县椅上稳稳当当地坐下,来人正是此地的知县老爷。
知县啪地一拍醒木,顿时公堂里外鸦雀无声,无人敢大声喧哗,然后他沉着嗓子大声呼唤道:“传犯人——”
排列在两旁的衙役有节奏地积木喊道:“威武——”
不多时,一个块头很惊人,满脸络腮胡的牢差押着一个穿着牢服头发乱糟糟、体型中等、相貌普通的男人,将他扭送至公堂上,男人双手戴着沉重的镣铐,走路时叮当作响。待走到知县桌子前,他被牢差从后面踹一脚,扑通跪地。
“来者何人?所犯何事?”知县用力一拍醒木,开口问道。
“小人陈忠,是陈村的一名猎户,所犯之事是......是杀人之罪。”陈忠被醒木拍桌的声音惊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开口说道。
“杀的是什么人?又为何杀他?”知县问。
“是......是......”陈忠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官问你话,老实回答!”知县喝道。
“杀的是我的弟弟陈梁。”陈忠缩着肩膀小声答道。
公堂之下顿时一片哗然。
“天哪!好歹毒的人,竟然连自己弟弟也杀!”
“就是就是,简直猪狗不如!”
群众们顿时神情亢奋,唾沫横飞,七嘴八舌地骂道。几乎恨不得用眼神将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行刑一样,个个霎时间成为正义的化身。
“安静!”知县瞪着眼睛又用力一拍醒木,然后刚才还如同菜市场一样喧哗的公堂又安静了下来。
“本官问你,你为何要亲手杀死自己的胞弟?如此残忍至极。”知县问。
“因为他贪了我的钱!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私吞了我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他该死!”说到这里,陈忠一下子神色激动,憋得满脸通红,瞪大眼睛大声嚷嚷道。
“现在你弟弟已死,你又如何能证明这钱财是属于你一人的?”知县指着他,皱眉问道。
“我......我有证人!她可以证明那些钱是我的!”陈忠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喊道。
“跪下!没让你站起来。那么本官继续问你,证人是何人?所在何处?”知县不满地喝了一声,然后继续问道。
一旁的两个衙役马上尽职地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陈忠的肩膀,把他往下用力一摁,他又重新扑通跪在了地上。
“那人是我前些日子和我弟弟一起救回来的一名女子,她现在在我家中,那箱金银珠宝就是她为了答谢救命之恩赠与我们的,她可以为我作证。”陈忠大声说道。
公堂下众人顿时又议论纷纷,知县招手唤来一个衙役,附耳低声对他吩咐了些什么,那名衙役点头低声答应,然后离去。
过了一会儿,那名衙役带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们二人脚步匆忙赶来,众人侧目偷偷打量着那名女子。
“传证人!”知县大声呼唤道。
然后衙役将那名女子请到公堂上,站在陈忠旁边,女子神色一派淡定,不惊不慌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含着点笑意。
“陈忠说那箱珠宝乃是你赠与他们兄弟二人,本官问你,此话当真?”知县看着那名女子问道。
“知县爷,他在说谎!”女子突然大声叫道。
陈忠本来一脸胸有成竹,听到女子这么说,顿时大吃一惊,然后愤怒喊道:“你在胡说什么?!那箱珠宝明明就是你送给我们的!”
“知县老爷,小女子没有说谎,那箱珠宝是我的没错,但是我没有送给他们,是这兄弟二人夺我钱财,还将我关在他们家里。”女子掩面轻声啜泣,神色惹人可怜。
“你胡说!为何要陷害我!”陈忠脸都黑了,想扑过去抓那名女子,却被衙役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谁也没想到,事情突然来了个大转变,陈忠喊冤,证人却指责陈忠说谎。
那么到底孰是孰非?
陈忠没想到,原本是想请来为自己作证的女子,却突然反咬他一口,他被这个变故惊呆了。而那名女子掩面哭泣,凄凄切切,一副受到欺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陈忠在说谎。
杀人抢夺珠宝,如此欺压一个弱女子,还满嘴谎言,这个陈忠真是可恨啊!
顿时民愤被激起,旁听的众人纷纷指着陈忠的鼻子骂。陈忠的脸是黑了又黑,哑口无言。
而在一旁一直安静旁听此案的苏好却紧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深沉。只见她注视着那名女子,表情严肃。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那名女子一进来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苏好感觉到女子身上散发着浓郁强烈的妖气,如果她没猜错,那名女子应该不是人,而是一只妖怪。可是,她为何要参与到这桩命案来?而她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妖怪?
苏好决定先不声张,不动声色地继续旁听案子,看看那只妖怪要做些什么。
“肃静!公堂上不得喧哗!”知县拍醒木说道。
“既然你们二人各执一词,那么本官命你将陈氏兄弟抢夺你钱财的过程详细说来,不得有漏。”知县指着那名女子说道。
“遵命,知县老爷。”女子盈盈一福身,然后开始缓缓将事情始末道说。
那名女子说,自己原本随家人做生意一路南下,中途不慎走失,然后在山林偶遇到陈氏兄弟二人。他们见女子孤身一人,又见她随身携带着一大箱财物,便一时起了贪念,二人将她捉回家里关押,霸占她那箱珠宝,中途却因为分赃不均,陈忠便将陈梁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