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瑶的命令没发出去多久,“呯!~”石井镇的北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呯呯声大作,不时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
“怎么回事?!”区队长王保拔出自己的手枪,突如其来的枪声,绝对不同寻常。
“是敌人!”陈佳瑶心思有如电转,这个时候没可能再有射击训练和演习,有很可敌人趁虚而入摸到石井镇边上,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在这个当口,高桥正和白狐的事情只能暂时搁在一边。
区队抽调了仅剩的战士保护群众转移,最后一批人员中多是些文职人员和不足一个连兵力的武装人员,其中还大半是民兵和武工队员。
不得不说这股敌人挑的时机非常精准,恰恰就在十二区队营部最为薄弱的时期内发动突然袭击。
石井镇已非第一次遭到敌人的偷袭,王保并没有任何慌乱,不过眼下兵力严重不足是摆在桌面上的实际问题,他的脸色瞬间变幻几下,冲出办公室大声喊道:“所有人组织起来,拿上枪,准备参加战斗!”
军营内仅剩的人马立刻调动起来,掀开库存的军火,不论是否在编的战士,还是区政府行政人员,甚至精壮的村民,都领到一支钢枪,进行短暂的战前动员。
在撤离中的石井镇此刻是最为薄弱的时候,敌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发动突然袭击,必有所准备,王保并不太寄希望于能够顺利转移,打定了主意尽可能掩护住最后一批转移人员,阻击住来犯的敌人。
王保要让这些敌人知道,老三团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军营内一阵跑动,能拿得起枪的,全部扛上了枪,挂上满满的子弹带,动员后组成的各个临时战斗组,分出三分之一战斗力较强的向镇北奔去,其他的战斗小组紧紧地守在最后的转移物资附近,协助撤离,人喊马嘶,尽可能装载走更多的物资。
精细的模具,重要的文件资料,武器弹药,生产设备和仪器,这些都是十二区队的家底,若是损失一分,以后再补回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很多东西在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
“走!马上走,其他的东西不要了!”负责押着最后物资的陈佳瑶让民兵们驱赶着牛车开始上路,许多个人用品也顾不上再去收拾,都被直接遗弃在军营内。
几支战斗小组呈扇形与转移队伍拉开距离,保持着步枪有效射程进行探路,避免被敌人偷袭。
“撒司给给!冲进去,快,杀光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哈哈哈!”小野二雄兴奋地赤红着双眼,感谢天皇保佑,自己终于能够亲手一雪耻辱,恐怕镇里的土八路们也不会想到他带着一个中队出现在镇外,想想亲手将这些土八路消灭干净,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兴奋的发抖。
仍然让小野二雄感到稍有些遗憾的是,突袭行动并非一开始就十分完美,镇里的土八路实在太过狡猾,居然设了明暗双哨,说不定现在他都已经彻底包围了十二区队的军营。
跟着小野二雄的日军中队长抱着一挺歪把子身先士卒地扣动着扳机,机枪口断断续续喷吐出条条弹雨,从别处赶过来的八路士兵不断被弹雨扫中,不甘心的倒下。血与震耳的枪声让他感到杀戮的美妙,忍不住狂嚎起来。
“进攻!进攻!”
日军士兵们端着加上闪亮刺刀的三八枪冲进镇内,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十二区队的军营,只要干掉仍未撤离的区队高层,群龙无首的十二区队还不是任由皇军一举拿下。
向来平静安宁的镇子一下子被战火卷了进去,双方开始巷战争夺。安西大佐上任后对于日军士兵们的严格操练,在战斗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日军中队仗着兵力优势一步步向镇内进逼,十二区队的战士利用地形熟悉,抢占有利位置,在民居内,墙角,巷道及屋顶上展开反击,子弹的啸叫声你来我往,双方之间不时发出濒死的惨叫,手榴弹的爆炸交织成一片。
不计一切代价的掷弹筒甩出高抛物线后,狠狠地砸下来,双方的战斗对镇内的建筑物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许多房屋院墙倒塌,不幸被压倒在下面的双方士兵发出低微的呻吟声,这回儿,甚至连伤员都顾不上,日军死命的往镇子里冲。
“机枪手,封住巷口!”“手榴弹!给我砸出去!”“射击!压制住他们!~”
区队长王保亲临第一线,指挥着战斗,可惜接受过完整巷战训练的正编战士数量太少,每个战斗小组只能分配到一两个正编战士。
战场异常喧闹,面临生死,两方的士兵都抑不住嘶喊起来,除了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就是喧嚣地喊杀声。
“区队长!小心!”附近一个战士猛地扑倒了王保,一排机枪子弹压着他们的头皮扫过,后面的墙体上爆出一团砖屑。
王保抬起头来,回头看身后墙上一排深深的弹孔,心有余悸地道:“好险!差点儿就交待了。”他拍了拍压在身上的那个战士,“喂,你没事吧!”
“区队长!我没事!皮都没蹭着,鬼子枪法有够烂的。”战士咧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嘲笑着敌人白费力气。
三八式步枪弹的穿透力惊人,即便躲在墙后,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不少士兵在掩蔽物后面被穿透过来的子弹击杀。
然而巷战中什么最可怕?!不是三八式步枪弹突然穿透墙体的杀伤力,而是跳弹!
敌方的子弹在出膛前可从敌方步枪瞄准方向进行预判规避,然而跳弹却无法预测,撞到的物体材质棱角各不相同,跳弹却是有如蝗虫一样乱碰,在动能消失前,其杀伤力大的可怕,远比直接出膛的子弹更加恐怖,哪怕是蹭到皮,出膛弹最多划开一条血槽,而跳弹却是直接扯飞一大块肉,如果穿入人体,杀伤力仅次于达姆弹。
正基于这一点,十二区队很早就定位于巷战的打法,日制三八式步枪弹穿透强而杀伤弱的缺点被十二区队的兵工坊完全摒弃,直接采用的是与黄涯洞兵工厂同一标准的钢包铅芯弹,在建筑物群里开打起来,乱蹦的弹头可以直接给人体开一个大洞。
轰!~一幢民宅挟着烟尘和无数砖石倒了半边,两个企图摸上来打冷枪的日本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压倒在砖石堆下。
“地雷,是地雷!”日本士兵们惊恐的叫了起来,十二区队的地雷可是远近闻名,牌子响亮,质量过硬,冀中一带的土特产代表,平时游击队之前互访,都喜欢拎上两个,老百姓们都爱称之为“西瓜”,也算是中国名牌产品。
直至二战结束的几十年后,幸存的日本老兵仍然对中国战场上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土八路的地雷。中国抗日军民的布雷技术是出神入化,根本瞧不出来哪里会有雷,冷不丁的一声雷霆炸响,把人炸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若是没死,缺胳膊少腿的生活不能自理,比直接炸死还要惨,地雷的巨大爆炸声甚至比直接的杀伤力更具震慑效果。
日军士兵们吱吱哇哇的怪叫起来,地雷的杀伤力令他们记忆犹新,太恐怖了。
轰!~轰!~地雷掀起的火球和气浪不断涌现。
一个日本兵被炸飞了半边身子,飞出去的尸体,撞倒了附近一个日本兵,吓得那个日本兵鬼尖叫着连滚带爬将压在身上血糊糊的尸体甩下,躲在一角瑟瑟发抖。
“救我!救我啊!好痛啊,快来救我啊。”
硝烟刚刚散去,小野二雄和日军中队长就瞧见一个日本兵被压倒在半堵墙下发出惨嚎,挣扎着往外爬。
“快把他拉出来!”日军中队长不忍部下如此惨状,连忙和其他日军士兵去拉那名被压在墙下的日军士兵。好几个日军士兵七手八脚去抬墙的抬墙,一起拉人的拉人。
“一起用力!拉!”其中一个日军伍长喊着号子。
一!二!嗨!~
日军中队长和其他日军士兵突然感觉手上一轻,被压在墙下的日军士兵一下子被拉了出来,拉他的人一个没留神,一起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为自己错误估计出力过猛而感到惊诧。
“他,他......”突然一个日军士兵脸色苍白像见了鬼似的表情指着那个拉出来的士兵,颤抖着语不成声。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瞪溜圆了眼睛,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拉出来的,只是上半截身子,身体齐腰而断,而下半截仍压在墙下,早已是几块不成形的碎肉。
犹如腰斩之刑,日本兵还没有断气,仍在哭嚎挣扎,腹腔内的肠子拖出了老大一坨,几乎将整个腹腔都拖空,暗红色的血液和粉红色的皮肤,组织成一副极其血腥妖异的场景。
就算是日本兵们再冷酷嗜血,也架不住这般有如修罗地狱般的凄惨,忍不住扭过头去狂呕起来。
“小野大人,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小野二雄仿佛被抽空了灵魂,楞楞地看着前方虚无的空气,仿佛充斥在耳边的枪炮声与自己无关,任由那名硬撑拼着一口气,却声音越来越弱的士兵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脚,将自己的裤子抹地满是鲜血。
“死!!~~”士兵濒死前的话中一个死字,仿佛针扎一点戳到了小野二雄的神经,他浑身猛一抽搐,像是回复到以前那样胆小怕死的心境,脸色苍白起来,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气息的空气,猛地高举起武士刀,厉喊了一声:“八嘎!”
武士刀一挥而下,日军士兵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一边,挣扎着似要说出些什么,嘴巴张合了几下,两眼瞪地快要掉下来,身体仍旧按着本能抽搐着四脚,扯着小野二雄裤子的手最终缓缓无力地松开,垂下。
呼哧!呼哧!小野二雄喘着粗气,周围的士兵都扭过头去,不敢看过来。
日军中队长颤抖着伸过手去,含着泪,轻轻抚着已经死去的日军士兵的头颅,哆嗦着嘴唇喃喃道:“次郞,次郞!安息吧!”被小野砍下的头颅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抚不下去眼皮,依旧在直楞楞地盯住前方,每个人都觉着这双充满了怨意和不甘的眼睛是在盯着自己,背后一股凉意同时升了起来,日军士兵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周围好像多了几分阴沉幽寒的气氛。
在场的日军士兵们都带着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仿佛这名日本兵的死亡就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的结局。
日军中队长腾地站起身,满脸凶狞般大吼:“给我杀!”
属下的惨死,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悍。
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却不知道己方设的几个颗地雷却让对方抓狂至斯,只是突然感觉到日军士兵们一下子变得悍不畏死般疯狂冲击阻击带,给阻击的战士们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一些日军士兵甚至冲破了防线与十二区队这一方的战士发生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一旦发生白刃战,若是在编的战士还好,如果是民兵就明显不足以抵挡日本兵们老练的白刃战能力,白刃战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配合,区队战士的配合能力自然是默契有序,而民兵们却要差上一些,往往会被日军的晃眼的刺刀给逼地手忙脚乱。
仅仅是日军中队一次冲击,十二区队方面就有十九名战士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失去战斗力,甚至连区队长王保自己脸上都被锋锐的刺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几乎糊住了半边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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